第三十回 陈焊阳试铸霸王枪 黄家道再败荆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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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
闻道君牙帐,防秋近赤霄。
下临千雪岭,却背五绳桥。
海内久戎服,京师今晏朝。
犬羊曾烂底,宫阙尚萧条。
猛将宜尝胆,九泉必在腰。
黄图遭污辱,月窟可焚烧。
会取干戈利,无令斥候骄。
居然双捕虏,自是一嫖姚。
落日思轻骑,高天忆射雕。
云台画形像,皆为扫氛妖。
这诗乃是唐朝杜工部所作,单赞的是那英武逼人的将军。却有一件:凡行军布阵,最要紧的是进退有度,调度自如,是以孙武子未战而知必胜,诸葛亮七纵而复七擒。至若那身赴敌阵,操戈执刃,亦不过力敌百人而已,岂可恃之?
却说当时云龙见了那两人,心下一凛。却见为头的一个大汉,身长丈余,肥肥胖胖,头上歪戴着一顶红头巾,身上穿一件短衫,露出雪白也似胸口来。后头一个,却是身材短小,面色红黑,作学徒打扮。云龙见两人形状古怪,先有三分惊异,便问道:“你每二人,是什么人氏?可有何计可以破敌?”
那为头的白大汉唱了个喏,说道:“将军为何难敌官兵?”
云龙蹙眉道:“那大将军黄家道有一柄宝刀,削铁如泥,如何能敌?”
那白大汉听了,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却极好。”
云龙听他语言蹊跷,连忙问道:“这却如何是好事?”
那白大汉把眼一翻,忽然喝道:“我的包袱呢?”
云龙不知他此言何意,却见一个偏将快步跑来,说道:“这位先生的包袱太沉,五六个兄弟们团团抱住了都搬不动,实在是难以拿来。”
那白大汉哼哼一声:“我先前便说要直接拿入来,你每只是不肯,如今却有何话说?”
云龙听了,知这二人必然神力,便陪个笑脸道:“不知两位有什么要紧物事?且待云某去取来。”当下云龙拔步出帐,来到营前,果见一伙兵士团团围在那里,言语纷纷。云龙分开众人看时,却见众人都看着一个寻常包袱,未及合抱大小。
云龙怒道:“这小小一个包袱,如何这许多人还拿不动。”当下便伸手去拿,却不料一提之下,那包袱竟然不起。云龙大惊,急忙催加劲力,却依旧稍稍提起便又落回地下。云龙忙双手都握紧了那包袱,才能提得在手。云龙奋起神力,转将起来,却把那一个包袱直扔出去,从营门直飞到帐外,砰地一下竟是砸出一个巨坑来。
那白大汉见了,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个神勇将军!这包袱虽我师徒二人合力,亦要十步一休息,不意云将军竟能一掷百步,实天人也!”便把那包袱打开,云龙看时,乃是一个锤子,一个钳子,并一块黑铁。
云龙惊道:“这些铁匠物事,却有何讲究,这等沉重?”
那汉子呵呵笑道:“不瞒将军,我乃是铁锤门陈焊阳,最善锻造炼铁之术,江湖诨号雷神锤。这后生乃是我徒儿,唤作黑钳琴子翌。这一锤一钳,却都是天外玄铁打造,刀枪难伤,烈火不侵,是以沉重异常。然而真正令这包袱沉重的,却还是这块黑铁。”
云龙问道:“这块黑铁不过一个拳头大小,却有何讲究,这等沉重?”
陈焊阳笑道:“先辈采集天下奇铁神石,炼作这乌金神铁。黄家道那厮的凄月刀,不过用了三指大小神铁,却不知这拳头大小神铁,将能造成何等兵刃?”
云龙听了大喜,忙道:“两位大匠实乃非常人也,想来定能铸造出胜过那凄月刀的兵刃罢。”
陈焊阳呵呵笑道:“这凄月宝刀乃是本门先祖亲自打造,刀成之时用九十九活人之血淬火,方才炼成。自带无尽杀气,惊天动地,乃是刀中之王,原本绝无敌手。小匠毕生追求,不过是铸出一柄能胜过前人凄月刀的神兵。事有凑巧,小匠前日得了一张图纸,乃是西楚霸王枪之图。然而神兵若无神人使用,却是被白白糟蹋,不见神威。小匠思来想去,唯有将军号称子龙再世,天下枪王,可以用此神兵,与凄月刀一战!”
云龙大喜,重谢了两人,又把亮银龙胆枪的枪杆一并付于二人,便令他回广成关去,铸造霸王枪。
云龙见两人向南走远,方才长叹一口气。却有虚子臣府中武师,素来与云龙交好的,唤作滚刀龙东阿,上前贺喜:“恭喜云兄,若是果然能得此神兵,何愁官军不破?”云龙摇首叹道:“昔日小霸王孙策以七日七夜,仿制霸王枪,亦不过得一狮头火纹良枪而已。铸造神兵,谈何容易,岂是旦日可就?若是要等他每打造兵器,则我等早已粮草殆尽,俱为朝廷阶下死囚矣。”
东阿听了,大惊道:“即使如此,云大哥却有什么主意?”云龙道:“两军交战,却并非是一将之能。堂堂之阵,无良将则士气必低,而若我军竟趁夜偷袭敌军,黑暗之中乱作一团,却可挽回颓势,一举夺下宜阳。届时顺洛水而下,便可直达洛阳。”东阿听了,喜道:“云兄所言,果然丝毫不错。我大楚有如此神武大将军,何愁不能横行于天下?”
当下令众军准备,待到黑夜,造饭饱食,三更出军,直奔宜阳而去。云龙一马当先,冲到宜阳城下,果然都无戒备。云龙引军撞开了城门,直杀入城中,并无守军来战。云龙抢入城中,四处放火,登时惊起了无数百姓,都从睡梦之中惊醒,哭爹喊娘,城中乱成一团。云龙正在得意,忽然省道:“这城中已然乱作一团,如何却无一个官兵出来迎战!”暗叫一声不好,急令大军都退出城去。却不料大军夜袭宜阳,一时涌入城中,人声鼎沸,云龙一时约束不得。
云龙心下惊疑不定,自家先领了东阿以下一十九骑武师——封样已然阵亡了——往黄家道军营而去。恰到营门,却听得几声炮响,登时城中四面都着起火来。云龙急闯入营中看时,却果然是座空寨。云龙情知中计,急引了十九骑往南门冲突。
却听得城外喊声阵阵,金铁交击之声震耳欲聋,正不知多少兵马在外交战,果是伏兵已起。云龙骂道:“这黄浩也忒毒了。为了麻痹我军,竟不管这满县百姓生死!”
云龙顾不上众军,领了十九骑并些许兵马奋力透围杀出。行未一里,云龙见无有追兵,便道:“你每众人可以先退保营寨,我再杀回城中,多接应些兵马出来。”众人听了,都劝道:“大帅乃是大楚柱国,不可以身犯险。”云龙道:“此败本是我疏忽所致,岂可弃众军于不顾?”
众人苦劝不住,东阿却道:“既然如此,小弟请从。”众将听了东阿言语,齐声呐喊,都要随云龙回去救人。云龙道:“我本是回去救人,岂可再让诸位重入虎穴?况且守护营寨,亦是重要。”云龙经不住众人坚持,只得点了一十九武师随行,却令其余众人回营寨会和留守兵马,坚守勿出。
云龙等二十人催开战马,拉成锥形,如利刃般杀入围城官军,直入西门,于路聚集了些残兵,约莫百余,再从东门贯城而出。
云龙救出了这些兵马,又复回身杀入宜阳,再从东到南,由南而西,三进三出,打乱了官军阵势。那黄家道肩膀有伤,难以厮杀,本引着兵马监战,却听得三面急报,都说反军一个银甲白马大将引人杀散了阵势。
黄家道大怒道:“这厮侥幸逃得性命,竟这等无礼!”急忙亲领亲兵,顺众将说法,往西门堵他。黄家道引兵方到西门,便见前方一员大将,一杆长枪洒下点点银光,挡者披靡,率领百余人溃围而出。官军虽然人众,却如鱼肉逢刀俎,阻拦不住。黄家道看那云龙血透征袍,尚自奋力厮杀,一骑白马,一身银甲,与身后兵马如利刃割豆腐一般撞开官军,实在不下与昔日常山赵子龙血战长坂坡之勇。
黄家道看了,暗暗心惊道:“也难怪先前众多兵马都拿不下荆州,原来却是有这等猛将在,官军如何能是对手?想来前日却是侥幸,若非有凄月宝刀在手,便是我,如何能战下如此虎将!此子不除,我等终无宁日!”当下黄家道指挥亲军,直扑云龙。
云龙远远望见前方又有一股兵马铺天盖地而来,为首的正是黄家道,暗叫一声不好,便道:“尔等众人,现下即刻速速赶回营寨,不可拖延。前方这股敌军来头不小,且让我来托住官兵!”众人待要随云龙厮杀,却禁不住他坚持,只得以十九武师为首,杀开条血路往南而走。
云龙却自家提枪跃马,指着黄家道骂道:“你那贼将,着实可恶,竟将满城百姓生死安危置于不顾,也难怪天下人都要反你这昏君爪牙!”黄家道见了,传令众将道:“贼兵无多,俱已丧胆,赶杀无益。只管奋力向前,擒拿此银甲白马贼首。有生得者,本将军亲在陛下面前保奏,进爵一级,加封千户,赏金百两,田百亩!有格杀者,亦可有爵一级,银百两,田五十亩!”
众将听了,各各呐喊,奋力向前,来战云龙。云龙催马挺枪,连挑数人,却丝毫不减官军锐气。云龙又杀了一阵,当不住官军人多,思量自家兵马已经去远,当下撇了官军,拨转马头,往东面山林之中便跑。却听耳畔风响,却见黄家道从左赶上,挥刀砍来。云龙害怕他宝刀厉害,不敢硬接,用长枪又已不及,只得弃枪拔剑往黄家道喉头刺去。
黄家道一来见云龙神勇,先有三分害怕,又兼肩膀有伤,转动不便,况且刀重剑轻,刀未近云龙身,剑已入内门。黄家道急忙翻手上扬,铮的一声,砍断了云龙佩剑。云龙料到黄家道武功厉害,这一剑不求制敌,只求脱身。趁着黄家道翻手功夫,催开草泥马,一骑绝尘奔入山林之中去了。云龙马快,官军追赶不上,密林又大,哪里搜寻得到?黄家道只得长叹一声,暗道天不助我。
不是云龙此败奔入山林,管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毕竟云龙此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