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丝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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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他们心知肚明彭家两夫妇的态度和行为很不正常,但是他们的嘴死紧,彭家和周围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不过身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他们怎么会轻言放弃!
他们从彭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在路灯下的可见度不太高,但也能勉强看得清路。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各持不同的意见,一个人说这样的天气开车不安全,另一个人说不回去就得睡大街——最终他们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找一个最近的酒店住一晚。
路上的车很少,连行人都只有寥寥几个,也是因为这样,开车的人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车子稳稳当当在浓雾中前行,可能是因为入夜气温下降的缘故,白雾越来越浓重,连路灯都只能透出一束微弱的光,车灯照着的前方,车窗外面,全部是一片浓重的白
谢清岱心里的不安被浓雾遮掩着的路灯微弱的光放大,心里急切地想要让开车的人停下,嘴巴却仿佛被强力胶水紧紧粘住,发不出一个音节。他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车被一辆大型卡车撞飞,自己血肉模糊的样子在他脑内逐渐成形,挥之不去。
道路越来越颠簸,根本不像是城市中该有的路,大雾渐渐散去,映入众人眼帘的,竟是一段崎岖的山路,前方不远处就是悬崖!
谢清岱瞳孔放大,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猛的转头,他的同事们皆是一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模样,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完了。
他的心里出现了这样一道声音:今天就要上天堂了。
行至距悬崖不过十米远的地方,车子突然加速,不过一瞬,便已经悬空,离开了地面,接着便是极速下坠。车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耳边传过呼啸的风声,在风声中,他听到有人轻笑,说出的话却寒冷刺骨——
“原来,是你……真是,无论在哪都会和我作对的人……除了你,再也没有别人了。”
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身体各处传来,他掉出车外,脑袋砸在石头上,染红了周围的草叶,腿部的皮肤被尖锐的石子刺破,漫出大滩血迹,他疼的睁不开眼睛,却坚持眯缝着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还有可能,他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已经停在了这里。
一道温和的白光钻进他没有闭紧的眼睛里。
没有彭致晨在前边喋喋不休,禾潍竟觉得在人间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以前还能看着彭致晨唱独角戏,现在他只能认命在徐灵的盯梢下完成功课,都没有戏可以看了,真是可惜至极。
神游天外的禾潍被徐灵抓了个正着,连忙放下撑着下巴的手,继续写习题。
不过写了一会儿他便又坐不住了,他看着徐灵手中翻着的书,道:“那个,我也想学占星。”
徐灵淡淡道:“你不需要学。”
一句“为什么”还没有问出口,徐灵便先道:“因为就算你死了我和禾伯也不会死。”
禾潍:“?”
“而且,我们是没有命数的,只有他们才有,等你修炼到一定境界,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何时会有劫数,舍本逐末没有必要。”
这段话是用灵力传输到禾潍脑海里的,在别人看来,徐灵还在认真看书,禾潍则像定住了一般,直直的看着某一个地方。
禾潍也学着她:“那你为什么还要学?”
“一个理由罢了。”
“那为什么不去学算命?”
“算命,是需要绝对的确定的,变数出现对一个算命先生来说是耻辱,而占星却明确人生有变数。比起出生就定好的命运,人的一生还是要有些不确定才好。”
禾潍觉得很有道理,只要是从徐灵口中说出来的话,都很有道理。
“陆京是人类,他的命数是什么样的?”
徐灵沉默。
其实她很早之前就看过。
在续灵台上时,他眼里最后看到的是刺眼的太阳,在她来到人间之后,他眼里最后看到的依然是刺眼的太阳。那是只有仰躺时才能看到的太阳的角度,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刺眼的太阳光,本该是暖融融的阳光却显得身体愈加冰凉,灵魂在光线之下慢慢消散,归于虚无。
无论他的人生中途有什么变数,他最后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只有死亡。
这是她早就该预想到的。一个残缺破败的灵魂,注定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这是他最后一次续灵。
她也是最后一次见他。
“小孩子不要想太多。”
她这样对禾潍说。
徐灵忍不住偷偷去看陆京,少年一身白衣,微长的头发微微遮眼,一手翻书,一手执笔,不时在书上圈圈点点,没有一丝滞碍,安静的像一幅水墨画。
徐灵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幅画面,那是有着一头长发的人间古代男子,一身白衣,腰间墨色腰封紧系,长发被梳成马尾,同样由一条黑色发带挽着,垂下来的发带上面幽蓝色的丝线组成一个复杂的花纹,古朴而又美丽,男子手执书卷,面带笑意,两幅画面竟奇异地组合在一起,又无比和谐。
脑内传来刺痛,徐灵知道她不应该再去想了,可那白衣男子控制不住的出现,额间冷汗滴在洁白的书页上,徐灵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终于摆脱了那阵刺痛。
陆京皱眉担忧道:“怎么了?我带你去校医室吧。”
说着便要扶起徐灵,却遭到了徐灵的拒绝。
“不用了,现在已经好了。”
陆京不相信,执意要带她去医务室:“好没好不是你说了算,医生说了才算。”
禾潍也推开了习题册,第一次赞同了陆京的话:“他说的对,还是去一趟吧。”
他还从没看见过徐灵这样的样子,满头冷汗,被浸湿的刘海和短发贴在她苍白无血的脸上,没了平日里的冷漠,只剩无力的虚弱。
徐灵坚持道:“没事的,以往病着的后遗症罢了,不时便会发作,喝点水就好了。”
陆京看向禾潍,似在问他徐灵说的事情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