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05：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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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等人的到来让丁倩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做“华夏速度”。
冬日不便建房，大家便就地取材，挖坑建造一个又一个的窝棚。
被冻过的土地往往非常坚硬，虽说寒潮的风不怎么刮得到地底，但就以如今冬日的温度，土地便足以结实如同寒铁，好在龙盟的领地，本就被火神烧过一圈，土地相较于其他地方更加松散，古诗带来的众人又经验丰富——
领地暂时还没有研究出大型的挖掘器械，因此想要看男人的浪漫不太现实，但领地有暖石，有木炭，将用沾了水的厚木板往扑在地上的木炭上一盖，让其闷烧个一天，底下的冻土就自然融化到能被人轻易挖开的地步，数个被圈画出窝棚的土地同时进行如此处理，仅一天的时间，被规划为居住区的地方，就出现了大大小小上百个巨大的坑洞。
这些坑洞呈现长方形，深大概在半米作用，用厚木板在里面搭建起了一个类似于床的框架，底下是大概二十到三十公分的抬高，往上，是用力学结构搭建起来的木制三角形框架，从洞中挖出来的泥土混杂着木炭粉末，与秋日晒干的稻麦秸秆混合在一起，一层层地往上敷，再往里面丢上几托盘的暖石——
是的，托盘，也不知道是哪个机灵鬼的主意，给暖石设计了这么一个加热工具，楚源以前都是习惯性地按照游戏里的做法，将暖石放在篝火旁边加热，但很快就有人想，放在旁边加热，一次性想要把一颗暖石的温度烤到最高，少不得要半个钟头，若是直接扔进火里，又或者是是直接放在火上面烤呢？
介于直接扔在火中，容易有将暖石直接烧炸的风险，因此这种能将暖石挂在火上烤的托盘就应运而生，说是托盘，其实看上去更像是用来托鸡蛋的纸壳子，只不过是用铁制成，下方凸起的半圆，能方便暖石更好的受热，又能在暖石温度达到极限的时候，更好的将其提起来或者拿出来。
最重要的是，在这种需要大量暖石的地方，还可以将暖石和托盘视作一个整体，于是就能看到这样一幕，到处都点着石头营火，每一处石头营火上面，都架着一个正在加热的暖石托盘，有一个专门负责管理暖石的青年，不断走进已经修建好的窝棚，从里面取出温度有所下降的暖石，将其放在下一处的营火上面，又提着刚刚从营火上取下来的暖石托盘，放进下一处窝棚当中，再将里面温度有所下降的暖石托盘取出来，如此循环往复……
看得久了，还以为自己按了自动循环播放。
数颗暖石被放在同一处地方，温度又被烧到最高，释放出来的温度是极其可观的，若非每个窝棚的木架上面，还扔了一个专门用来放置暖石托盘的铁架，怕是放暖石托盘的地方，都能够烧出一个洞来！
原龙盟的领民们，虽然没能在古诗等人到来的当天就住进新建好的窝棚，但看着上百个窝棚几乎是以眨眼间的速度拔地而起，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震撼，尤其是当得知这些明显比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知道要好上多少的窝棚，是给他们住的以后，他们心中顿时升起了浓浓的希望……
干活都更卖力了一些！
原龙盟的领民当然是要干活的，楚源又不是花钱养猪，养猪那是指望着吃肉，这帮子难民一样的部落民们，能指望着他们什么？因此在传送阵建好之后，食物的发放方式很快就从一开始的免费但限量配给，变成了以工代赈，古诗带来的众多夏城领民，主要起到的是一个指导和监督，以及发工资的作用。
每人分到一只大概十人的队伍，负责窝棚修建的不同工作，发放的也不是钱币，而是放在各个领民空间背包当中的食物，这些食物虽因为没有做过打包处理的缘故，发到他们手中时已经被冻得冰冷，但只要在窝棚附近的石头营火旁边烤上一烤，就仍旧是这些部落民们难得的美味。
他们之中的不少人甚至觉得，现在的日子，比以往过得还要好！
至少以前不到春天，他们可很难重新体会到肚子被填饱的感觉。
在大雪封山，尤其是寒潮肆虐的时候，别说什么为什么不在秋天的时候努力积攒粮食，作为一个没有固定居所的部落，就算提前找好了过冬的地方，以其为中心，一整个秋天，又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收集到足够一整个部落平安度过冬日的食物？而且他们不可能恰好算着春至的日子安排食物，否则一旦遇上寒潮肆虐的时间延长，那么就不是饿肚子的问题，是饿死人的问题。
说起来可能会让人觉得残忍：许多在冬天寒潮肆虐的时候被迫抛弃了老弱病残的部落，到春天来临时可能还有不少食物的残余，但这就是人类以羸弱的身躯，一代代能在这片森林当中存活并且繁衍的原因。
干活？既有吃的，搭建的还是给自己住的地方，有什么活是不能干的？
当然，古诗的管理能力也不可忽视——
在丁倩等领主的眼中，古诗等人管理部落民的方式甚至称得上残忍。
动辄用鞭子抽，用木棍打，尤其是古诗，一条用牛皮做的鞭子，挥舞的呼呼作响。
第一次见到她冷面无情的挥鞭子时，丁倩被吓得不清，险些不敢相信，这个和她打招呼时，笑的温柔腼腆的姑娘，竟还有如此残忍暴力的一幕，但不得不说，他们的管理效率，比自己等人要高得多。
“吓到了吧？”像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一般，走到她身边的古诗突然开口说道。
丁倩想要否认，可迎着对方真诚的目光，却又点点头，“有点……夏城也是这样吗？”
“你是说打鞭子？还是鞭刑？”古诗抖动手里的长鞭，又吓了她一下，瞧她跟个兔子似的缩了一下脖子，才笑着说道，“哈哈，你不会以为我们夏城都是这么打人的吧？我还是第一次摸鞭子呢！
“别怕，我虽然有很多想法，但我们夏城也有完整的刑法。”
“刑法？”丁倩茫然。
“是啊，刑法，不但夏城有，粮城也有……只不过其他城市执行的没那么到位罢了，但通用的规则还是一样的，不许打架斗殴，不许偷窃，不许抢劫，更不许杀人……至于鞭刑，是我们夏城的管理者，因地制宜设置的一种刑法，通常只有负责行刑的行刑官才能动用，可轮不到我耍威风。
“咱们这也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你们以前应该都没管过那么多人吧？”
丁倩点头。
“哈，我就知道！”古诗笑了笑，“你们没见过那么多的部落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管，也是正常的，对于咱们知书达理的老百姓，可以以理服人，但是对于这些介于人和动物之间的部落民，咱们就不能完全按照文明人的那一套来，有时要把他们想成需要驯服的野兽！
“既要施恩，比如说给他们提供食物还有住的地方，但也要让他们感受到咱们的威严，否则很多你安排下去的事情，根本没法执行，他们脑子里有着自己的想法，你想啊，边牧都做不了警犬，这群部落民们怎么说，也比狗聪明吧，不施加一点武力，根本管不了。
“而且这个，也不是咱们自己发明的，而是他们部落民的首领和长老们发明的。
“他们自己人都觉得很多部落民是讲不通道理的，只能打着走，我也是没办法！”
说是没办法，但这个办法的效果却相当的好。
修建好窝棚，古诗又带着人，到附近有水流经的地方，挖了一个水池出来，水池的作用自不必多说，就是让这群部落民们好好地洗个澡，大冬天，又是寒风呼啸的情况下，要求大家伙儿洗澡的确有些抽象，但古诗有古诗的考虑，或者说是楚源的考虑——
数以万计的部落民聚集在一起，疫病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问题，哪怕是最简单的风寒感冒，都可能要了一大片人的性命，夏城虽然有药，但夏城的药房供应夏城本身都勉强，何况是另一座万人级别的领地？
因此他想着的是防患于未然，趁着巨鹿们都还在——就如同当初赶走恶魔蜘蛛一般，巨鹿们在处理完火神之后，也有做一个收尾工作，以免火神再度在这片区域复苏。
让那些脏的简直没眼看的部落民们，统统地去洗一个澡，有巨鹿的光环在，也不必担心生病的问题。
上百个窝棚都能在一天内挖出来，一个深不到一米，长三米宽一米左右的水池子，挖起来就更加的简单，在底下和墙面上铺上地皮，就不必担心泥土融入水池当中的问题，哪怕这样的地皮坚持不了多久，但这个水池，本来也没打算用来做长期使用设备。
就近烧的滚烫的开水，被一桶桶地倒入到池子当中，很快便有浓郁的白色烟雾冒起，又被上方用茅草铺就的凉棚阻拦，然后朝着四面八方逸散，棚子的四周，是用厚实的动物毛皮做成的皮帘，将四周吹来的冷风，尽可能地挡了个严严实实。
沿着一片坡地，数个池子连成一片，一个池子比一个池子更高，木制的凉棚配合着动物毛皮做成的皮帘，构成一条长长的走廊，部落民们犹如羊群一般，被赶到棚子里，在里面安排的夏城领民指导下，脱得精光，跳入冒着热气的水中。
开水从最上方的水池留下，到这个水池时已经不在那么滚烫，温度只能说恰到好处，将身上的破烂衣服脱下的部落民往里一跳，水瞬间就黑了一个度，负责第一个水池的夏城领民眼皮子一跳，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心神，用一根长长的竹枝指引着先下水的两人，如何用草木灰清理头发，又如何用刷子为彼此刷掉身上的污垢。
在他吼得嗓子都快哑了的情况下，那两人终于在他的指挥声中，明白了该如何操作，互相给对方洗了头，又用刷子搓洗了身体，因着足够用力，被刷洗过后的皮肤甚至泛着淡淡的红，过了第一道水的两人仍旧称不上干净，但负责人觉得这已经是这道水池的极限，于是冲他俩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
在两人离开时，水池中已经又有三对人在彼此搓洗，他们按照负责人的要求，先给自己搓完能搓的，又彼此帮助搓完后背，然后将刷子放在岸边，从水里出来又往上一个水池而去。
不多时，甚至用不着不多时这个形容，就是三五个人下水，原本流到这儿时还清澈的水池，已经变得浑浊乌黑，其中有用来洗发的草木灰的功劳，但更多的，恐怕还是这群部落民本身的脏污……
密闭的屋子里，甚至有着浓郁的气味弥漫开来。
以至于他不得不掀开一张皮帘，让外面的冷风灌进来一会儿，好缓解空气里那令人窒息的味道。
一个又一个的部落民，像是下饺子一样的下水，一个又一个的部落民，踩着湿哒哒的脚印上岸，穿过一段铺着大理石地皮的地面，来到下一个水池，等到他们将自己洗的差不多了，等待他们的是手里拿着刀具的剃须匠或者是理发师：男子净面这是必须的，大胡子虽然保暖，但也太容易蓄积脏东西了，至于头发，虽不至于被直接剃个光头，却也不分男女的给修建成了短发。
说是短发，其实还是有到肩膀那么长，大多数人的头发，其实在进入这个流水线式的澡堂时，就已经挨上一刀，此时再剪，更多的是修理，讲那些洗后因为打结被解开变得更长的头发剪掉，使得整体的发型更好看一些，技术含量倒是不高，也不至于像是现代社会的理发店里那样，一个发梢一修就是两小时的功法，一剪子下去，看着没差，就可以到下一位了。
再过最后一道水，就是洗猪肉，也差不多能上锅了，此时已经称得上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部落民们从水里走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间热到滚烫的房间，中间的石头营火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其他地方只是挂在梁上还能随时掀开的动物皮帘，在这儿被压到了地上，两边的皮帘下方，还铺着一个又一个被烧的滚烫的暖石。
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台古怪的机器，唯一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用力摇着转把的人，热风随着那机器的旋转，充盈着整间屋子，很快就将进来时还浑身是水的众人身上的水汽烤干，一人茫然地拿着一块被塞到手里的牌子进来，那坐在机器旁边的人眼睛就是一亮，对他招呼道：“该你摇了，你来，我要走了！”
这间屋子跟个蒸笼似的，夏城的领民自不肯在那里受罪，也很难有人长时间扛得住待在那个屋子里，因此这间按照烘干箱来设计的烘干屋，负责鼓风的任务，就交给了刚刚洗过澡的部落民。
出了烘干屋再往外走，就是可以领取服装和鞋子的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