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78：红羽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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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胜男脸上的笑容在见到两个男人时瞬间收敛了起来。

她似乎很担心自己被当做小孩，因此故意摆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装作十分成熟的样子。

事实上，她也的确非常成熟——只是许还没被社会毒打过，因此身上不太见得到那些成年领主身上的躺平摆烂气息，倒是有几分理想主义者的味道，红羽部落在白展昭这个领主看来烂的没边了，她却一心觉得自己能做到将红羽部落变得更好。

这样的想法或许和她接触到的人事与物和白展昭都不同有关。

作为率领部下征伐的领主，白展昭其实很少去了解自己麾下具体的某一个人，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能打胜仗，能带着这帮子如豺狼似虎豹一般的部下，掠取到足够多的资源，他们就不会轻易地背叛他就够了，蒋胜男要处理内政，却不可避免地和这些人，这些人的亲眷打招呼，她在心中将他们分为了无可救药的狼心狗肺之徒，尚有几分人性的悍匪，以及受环境所迫但本性不坏的人……

前者她会想方设法的让白展昭清除掉，这样的人就是部落里的不稳定因素，哪怕这种人里，有不少敢打敢冲的猛士，可相较于他们随着白展昭征战沙场时建立的功业，他们在后方对部落的稳定影响更大，肆意杀戮，淫人妻女，只有常人想象不出来的事情，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且个个身体素质惊人，若非白展昭曾从楚源这里获得过超凡之力，早就压不住他们。

蒋胜男和白展昭猜测，那些身体素质明显异于常人的部落民，应该是在长期的战斗当中，身体内的血脉出现了返祖的情况，按照华夏这边提出的“职业法”超凡进阶之路来看，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一件事情——毕竟战士，也是一种职业嘛。

而且由于红羽部落的战斗频发，因此这些战士履行自己职责的情况，比楚源的夏城守卫军们还要多。

守卫军们若非运气好，赶上了恶魔蜘蛛这种外敌入侵事件，觉醒超凡之力的速度，还真不一定比得过白展昭领地上那些随着他一直征战个不停的战士们，只是人再怎么强悍，若是没有忠心，甚至是没有人性，蒋胜男也是绝对不留下来的。

这样的人在红羽部落当中数量还不少。

楚源在了解到红羽部落的情况之后只能猜测，应该是和兽人血脉相关。

相较于人类世界的“文质彬彬”“温情脉脉”，体表有着兽类特征的兽人一族，整体社会风气就比人类文明血腥暴力的多，楚源虽然未曾见过，却也从橘猫王富贵的口中有过一定的了解，在兽人世界，“弱肉强食”四个字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也许是个体伟力归为一身的缘故，在兽人族内，奉行着很明显的“弱小就是原罪”的道理。

有些反楚源常识的不同，在兽人族中，素食的兽人对这项规则的遵循程度，远高于肉食性的兽人。

这大概是和他们在食物链中的位置有关，素食的兽人往往有着较强的个体繁育能力，因此并不在乎一两个成员的得失，就像是在自然世界当中，那些庞大的素食动物族群，会主动抛弃老弱病残给猎食者，为整体保存生机一样。

肉食性的兽人要讲究一些，但讲究的也不多，他们主要是人少，亲族也相较于素食的兽人更加的小而精，因此更为团结和紧密，可若是真到了权力争夺，新旧王权交替的时候，又不会管那么多了，该杀杀，该弄死的弄死，和人类世界曾经出现过的什么“九龙夺嫡”之类的权力交锋相比，兽人一族的权力在更迭的过程中无疑少了许多智慧的光芒，但更添了野兽的血性，他们的王座之路，才是真正用白骨来铺就。

楚源意识到，这恐怕是系统又给领主们埋下的一个坑。

人类，兽人，两个看似相同，却又有着本质区别的种族。

神明们虽用莫大的伟力，抹去了那些部落民身上兽人的特征，让他们成为了“人类”。

但他们的骨子里，依旧流淌着兽人的血脉，如果不施以足够多的约束，只一味地图领地个体武力的强大，届时建立起来的，到底是人类的领地，还是兽人的领地？倒是楚源的领地在误打误撞之间走上了正途——以教育教化人们心中的野性，以法律约束人们心中的兽性，用规章制度统一众人的行为，最终以人类文明，实现对兽人文明的碾压覆盖。

两个文明之间，并无谁强谁弱的说法。

一个是个体大于整体，一个是整体大于个体。

可若是让兽人文明在本属于人类文明的时代复苏，那绝对是一个让人头痛不已的情况。

要知道，在兽人文明当中，不同种族的兽人互相吞噬，甚至不会被当做是同类相食来看待，至多就是觉得猎奇罢了，就像是人类看见自己的同胞在吃大猩猩一样，膈应归膈应，但确实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他们对待同为兽人一族的其他种族尚且如此，何况是在他们眼中无比羸弱的人族？

也就是蒋胜男和白展昭的领地上面，就没几个原生领民，否则压迫和冲突必然更加的明显。

白展昭正是看到这样的局面，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投靠楚源和他的华夏领地。

他现在还年轻，还有一把子的力气，还能压得住领地上的那些狂徒，可若是他老了，受伤了呢？谁来继承他的家业，他的儿子吗？他虽然不是什么历史学家，却也知道常流传的那句“富不过三代”的说法，他自觉也算得上是虎父，却保证不了自己的儿子不做犬子，更重要的是，他的后代若是在红羽部落那样的环境当中长大，又能继承几分他作为现代人的智慧？

楚源在了解红羽部落现在的情况之后，忍不住指着白展昭道：“老白啊老白，我还以为是我捡了便宜，没想到你是扔了一个烫手山芋给我啊！”

白展昭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失落，毕竟楚源虽然说了不会直接接管红羽部落，但任谁给自己头上找了一个领导，都会觉得没那么好受的，可是听楚源这么一感慨，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莫名轻松许多：“反正现在你才是红羽真正的大领主了，领地上的问题，你必须想一个好办法出来！”

楚源一个人，是把脑门拍破了，也想不出什么绝世的好法子来解决红羽部落的当前的困境的。

好在华夏那么大一个智囊团，摆在那儿也不是给人看的，白展昭投靠楚源这件事情在区域频道里虽然需要隐藏，但对已经向着楚源效忠的那些领主们来说，倒是不用瞒得那么死的，毕竟红羽在成为华夏名下的治地之后，两个领地互通有无，必然涉及一大批的优惠政策，作为自己人这样的优惠政策当然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就像粮城出售粮食给青牛还有夏城的时候，价格给的比对外面要低上起码一半一样，青牛卖给其他城池的肉食，也比直接出售要低出一半，而夏城出产的工业品，价格优惠力度就更大了——当然，它的利润空间也更高，因此让出更多的利也是常理之事。

这样的优惠政策若是无条件分享给外人，那就有几分脑瘫了。

在白展昭和蒋胜男看起来十分难以解决的问题，在智囊团众多大脑的沟通交流当中，倒是很快得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那就是“腐化”。

以金钱，以美食，以各种各样的享受……

和夏城相比，红羽部落实在是落后的可怕，说他们现在还是个原始部落，白展昭和蒋胜男虽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们虽在领地上推行秦制的军功制度，但毕竟时日尚短，因此红羽完全称不上国家，至多是隐隐有了一些国家的影子和轮廓，夏城除却在单兵武力值上不占优势以外，其余任何地方，对上红羽部落都是碾压级别的。

要想将夏城的教育机制现在就引入红羽部落，是非常不现实的。

别说红羽了，就是聚宝盆领地，现在的教育都搞得不怎么样呢——

也不是说没有，只是和夏城这边从通识开始教导起来的严苛的基础教育不同，那边更像是专科学校，培养专业的人才。

学生们在学校里学个十几二十天，快速的掌握一门诸如解剖，治疗之类的手段，就出师回到自己的部落当中，成为一个难得的人才，为自己的部落解决诸多问题与困难，至于叫他们长久地待在学校里学习一些基础知识？

年幼的孩子或许会被家长直接扔到学校里，就当做是上托管班，可稍稍上了年纪，有个七八九岁的孩子，都是在部落当中，作为劳动力的存在，甚至于很多部落，十一二岁，十二三岁，就要开始婚配和繁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外表看起来虽还是孩子，却已经是部落中承认的大人了，这样的“大人”如何能安排进学校里学习一些对他们没法马上发挥效用的知识？

社会环境较为稳定的聚宝盆尚且如此，红羽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那地界，还真应了一句话，偌大的领地里，竟是放不下一张书桌。

“其实我们现在要做的，就像是曾经的那些西方人，对原始森林里的土着做的事情一样……”

一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领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穿越对他这种有着明显缺陷的领主实在是太不友好了，虽然他开局比其他人多一件装备，但在自带的眼镜被损毁之后，还是过了很长一段睁眼瞎的日子，好在他从系统商城当中买到了这么一副据说可以自动调节度数的眼镜，又来到了华夏这个不需要他本人亲自去争斗的领地，这才过上了好日子。

文科生出身的他侃侃而谈，“我们要培养红羽领地上的那些部落民，对华夏文明的向往，让他们在享受到了来自华夏的资源和便利之后，主动升起了解华夏之心，从而改变他们现有的生活状态，社会结构，一步步向着人类文明的方向引进。”

在智囊团的出谋划策下，关于红羽部落的改造计划，很快就被拟定下来。

当然，完整的计划，不可能仅仅只有一个“腐化”那么简单。

蒋胜男和白展昭回去以后，还会在红羽部落当中，筛选出大约三十个人作为留学生，来到夏城生活半年，在第一批留学生抵达夏城之后，此后每过一个月，再送一三十人过来，直到半年期到，将第一批留学生送还，如此循环往复，不怕那些在华夏生活过的“留学生”们成为精神华夏人，就怕他们不成为，只要他们意识到了华夏的“好”和“优越”，自然而然地就会回去改造自己的部落，推动其向现代和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不必担忧兽人文明的复苏。

白展昭和蒋胜男的头衔更改是悄无声息的，并未在区域频道里引起多大的波澜。

蒋胜男的名字前虽多出了华夏两个字，但一来她和楚源有关系在区域频道当中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之前为了挣钱和收拢资源，她还做过不少次楚源的白手套，在众人看来，她加入华夏，实在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知道她和白展昭在一块儿的人实在是很少，少数那么几个知情者，也在白展昭的牢牢掌控之下，压根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白展昭的头衔更改倒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但这样的有心人也实在不多。

毕竟白展昭平日里冒泡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在区域频道中排的上号的大领主里，除了楚源，大概就数他最神秘，因为他一不发言，二也很少在自己的领地商城上架什么东西，除了个别领主能从销售记录中看到白展昭的名字以外，大家几乎快忘了这个“砍头魔王”——也或许是不敢再提及，毕竟敢提的人，都被他循着对方留下来的信息，打上门去。

严格的信息管控在白展昭这里奏了效，被人遗忘的红羽部落，就这样偷偷地成为了华夏的附属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