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9：芬里尔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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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源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杀死的一个影魔，竟然还能造成这样的影响。
他甚至想着，要不自己牺牲一下，多宰几头影魔算了，反正以他的精神力，也不是消耗不起。
但是塞里劝阻住了他，她的理由倒也简单直白，“影魔是杀不完的，就算你想要获得杀死影魔后的噩梦燃料，也决不能在夏城附近大量斩杀影魔。我想你应该知道，若是在一片水域当中，骤然抽走一片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水不会消失，只会有更多的水填进去，影魔亦是如此，若是你斩杀太多的影魔，夏城就成了一片白地，届时说不定会吸引来更可怕的怪物。”
家有一神，如有一宝啊！若非塞里及时提醒，楚源险些铸下大错！
“可影魔难道就杀不得了？”楚源有些郁闷地说道。
“当然杀得。”塞里见他露出几分孩子气的神情来，忍不住温柔笑道。
“若是再出现一次你领地上那小姑娘的那种情况，你当然可以找出那个影魔来杀掉。
“能影响人至此的影魔，随时都有可能将宿主吞噬，从而由单一的影响宿主，到影响宿主身边的人。
“一旦发现这种情况，理由将其扼杀在摇篮当中才是，没有由着对方发展壮大的道理。
“我不是让你别杀，而是让你别滥杀，一些影魔拼尽全力，也无非就是叫人的心情低落几天。
“人生哪有事事如意的？又怎么可能处处顺心？若无坎坷挫折，又怎会激起励志之心？”
楚源拳头砸手，“我明白了！我懂了，我完全懂了。”
影魔虽影响人的心志，但不得不说，若是一个人的情绪长期处于昂扬的状态，其实是很难沉得下心来，去细细思索什么的，就跟打比赛一样，一个队伍若是场场连胜，还把把都是大顺风局，固然气势如龙，可若是真的遇到了一次大失败，也容易溃败如洪，影魔就像是所谓的反思怪，对方将正面情绪吞噬之后，会让人陷入自己的失败当中一遍遍的反思，一遍遍寻找自己为什么失败的原因，若是反思太过，如陈橙一般，就会陷入难以自拔的抑郁情绪当中，从而心生死志，可若是普通人能做到一日三省吾身，在不影响精神的情况下，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塞里的话语又从另一个方向印证了他的猜测。
“越是聪明的种族，影魔的数量越多，只凭借本能而活的族群里，其实不大可能出现影魔。”
这话倒也很好理解，影魔是通过汲取一个人积极情绪的方式，从而使得对方陷入低迷的情绪当中不能自拔，再进一步将其整个人的精神吞噬，就相当于有些生物吃饭前会先在猎物的身上打个洞，把里面的血肉都融化了，再“咕咕咕”地喝掉，这也算是生物界的对食材预处理了，而那些凭借本能而生的种族，往往没几个精神力高的，影魔想不开了给自己增加难度，要不是打不过其他人，谁愿意在荒漠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求活？
塞里虽不赞成楚源将夏城里的影魔杀个精光，但将快要成气候的影魔清理一番还是可以的。
楚源对此有些困扰，“那天杀死陈橙的影魔是运气好，谁知道它竟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总不能戴着头盔，一个人一个人的找吧？就算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
“这件事情并不需要你过多操心，”塞里唤来芬里尔，“让芬里尔来即可。”
“芬里尔？”此时的芬里尔已经脱离了哺乳期，有了独自生活的能力，吃的比同龄小狼更多的它长得倒也更快，不算翅膀，就有半人高，算上翅膀，那个头更是不得了，鹰鹫的飞行培训班，此时除了富贵家的老二，已经又添了一名学生，芬里尔大概是有血脉加成的缘故，学的可比富贵家的老二快得多，这才没上多久的课，据说已经能做到在月下短距离的飞行。
当然，白天不行，白天这小子把翅膀扑腾断了也只能滑行一段距离。
芬里尔被唤来，这小子卖萌有的一手，一脑袋扎进塞里的怀里，让大姐姐对它揉揉抱抱，塞里搓够了，它又冲向楚源，楚源一手撸猫的好技术，正好用在它的身上，不过须臾的功夫，小小的月狼已经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眼神迷离， 而楚源的大手，则从它的脖子撸到肚皮，循环往复，撸的它两脚直抽抽。
“这小子是真的会享受……”
楚源养的那么多动物里面，最会撒娇的当属这头小月狼。
来福和旺财两头小狮鹫与他虽然亲近，但大概是孩子长大了，爱面子的缘故，小时候还能贴贴，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架子，并不肯在楚源面前做出孩童的姿态来，而王富贵家的那三个虎崽子，又太憨傻了一些，老大跟吃了猪饲料似的，如今已经进不了庇护所的门，一条腿就比楚源整个人还粗，毛全是硬的，长得还丑，老二致力于学会飞行，上完课就累瘫了，楚源也不好打搅，至于老三……老三不好找，它搁那儿一睡，楚源不点开地图，有时当面都注意不到。
楚源前世虽然没养宠物，但他其实和大多数人一样，对毛茸茸的生物没什么抗拒力，只是出于担心自己无法负担起另一条生命的责任心，这才一直只是在网上云养，如今的芬里尔，算是满足了他那条想要养宠物的心。
只是对于芬里尔到底有什么能力，他是真的不清楚。
除了飞行，这小子目前还没表现出任何的特殊之处。
“你别小瞧了它……”塞里却是道，“芬里尔能吞噬的，可不止是看得见的食物。”
“你是说，这小子能吃影魔？”正撸着“狗”的楚源头一下子抬了起来。
“我可没这么说……”塞里否认，楚源却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将芬里尔踹醒，在对方流着口水的茫然目光下，掏出了那块从陈橙的影魔身上掉落的噩梦燃料。
“来，闻闻，看能不能找到类似的存在，要味道最香的那几个。”
芬里尔一开始还很茫然，但鼻子却已经在楚源的指挥下下意识地抽动起来。
噩梦燃料对于楚源来说，是无色无味的，若非放在掌心当中，会有隐约的光影变幻，甚至很难看到，就像是一团透明度极高的水或者黏胶，但若试图撕扯，它却又极度牢固，并不会轻易被分开，至少楚源用物理的手段无法将其斩断，女武神之矛虽然可以，但用过一次之后，长矛就会废弃，耐久度直接归零，除非有什么必须要将之分开的理由，否则没有这个浪费的必要。
但在芬里尔的鼻子下面，噩梦燃料显然有着自己独特的味道。
楚源很快就在它的帮助下，找到了数个高危目标，不出意外，都是人类领主。
楚源查看了他们的过往经历——主要是区域频道里的发言和私人的聊天记录。
单看这些，其实看不出什么问题，他们本人，也是相当积极进取的那种，并不像陈橙那样情绪低沉社恐严重。
若非芬里尔的能力得到塞里的担保，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受到影魔的影响颇深。
但楚源倒是不觉得奇怪，很多人处在一个新环境当中，都会下意识地掩饰和伪装自己，有时这种掩饰能持续一年甚至数年的时间，直到达到某个阈值，才全盘释放出来，楚源也没通知本人，直接将名字记下之后，决定找个时间就将他们身上的影魔给处理了——白天的时候影魔哪哪儿都是，但到了晚上，影魔总是要回家吃饭的。
外面的野花虽香，哪里有家花提供的资粮稳定呢？
又一个领主的影魔被楚源给干掉之后，为头盔找一个继承者的事情提上了案头。
楚源的确有些扛不住，短时间内佩戴还好，想要做到去往魔渊寻找伊丽丝，根本做不到。
他毕竟不是如同伊丽丝那样的虚空生物。
倒是塞里给了他一个建议，“为什么不让尤利试试呢？”
“尤利能行吗？”楚源有点担心。
“你坚持不了太久，是因为你们人类才来到这个世界，在集体意识世界中属于人类的精神意志还不够强大。
“你相当于是一个人面对整个新生的混沌世界，当然承受不了，可尤利不同，它是巨鹿。
“巨鹿天然受到世界的庇护与宠爱，它们一族又在此地繁衍生息数万年……
“若说有谁能戴上这个头盔而不会受到太严重的负面影响，我想只有尤利。”
两人想归想，但尤利同不同意，还是另一回事。
不过楚源觉得尤利大概率是会同意的——因为生活在夏城的它，实在是有些孤独。
巨鹿大概是天生从属于森林的生物，它虽然同意了留在夏城，不再随着自己的同类们奔波，一心修复着曾经被恶魔蜘蛛摧毁的生态，但楚源看得出来，它的心里其实不甘寂寞，随时都想搞些事情出来，果然，尤利在被问及是否愿意戴上头盔之后，几乎等不及楚源阐述戴上头盔的弊端，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戴上它了。
也就是尤利没手，不然楚源觉得它有可能将头盔从自己这儿直接抢过去。
“它的确会赋予你强大的力量，但也会影响你的心智，使你不可避免地坠向魔渊。”
楚源郑重其事地对尤利说道，“你可一定要想好了！”
巨鹿咧嘴笑笑，它低下头，目光认真地注视着楚源。
“我从未畏惧过魔渊，即使坠向魔渊，我也要在魔渊中同那些试图入侵我们世界的怪物作战，直至死亡为止。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决心，相信我的能力，相信我不会背叛自己的种族，自己的世界。
“给我戴上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尤利道：“我虽然未曾厌倦过这个世界的风采，却也对魔渊的景象好奇已久。
“若是戴上它能赋予我更强的力量，能够更好的应对魔渊，为什么不呢？”
楚源最终还是将头盔戴到了尤利的身上，当头盔的大小，与尤利漆黑的瞬间，黑雾将其笼罩，一道非常酷炫的铠甲在尤利的身上凝聚，只是和楚源戴着头盔时身上出现的类似于中世纪重装骑士那般的铠甲不同，尤利身上的披甲，款式和造型都非常独特，有类似于金属一般反射着冰冷光泽的鳞甲，却还有墨绿色近乎黑色的藤蔓缠绕其中，头盔上原本的两个翅翼向上蔓延，竟是化作了一对鹿角——
楚源对这对鹿角再熟悉不过。
有鸟儿飞来，大胆地停留在漆黑的鹿角上面。
它似乎感知不到这对缠绕着淡淡黑色雾气的鹿角的恐惧。
就像是曾经那样，想要停落，就落了。
尤利摇摇脑袋，鸟儿依旧稳稳地扎根，楚源问他，“感觉怎么样？”
巨鹿踩着自己的蹄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动起来，“我好像感觉到了伊丽丝的存在……”
它说着，不等楚源反应过来，已经一步踏出。
巨鹿的身影变得虚幻，下一秒，竟是在一阵浓郁黑雾的裹挟当中，消失在了楚源的面前。
那只停留在巨鹿鹿角上的鸟儿没能反应过来，支撑物骤然消失，便直愣愣地向下跌去。
它拼了命地扑腾翅膀，最终在快要落到楚源伸出的掌心之前，稳住身形，惊慌地起飞。
像是不明白自己刚刚落脚的那棵树，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楚源看着眼前的空地目瞪口呆，“尤利……还真是性情中鹿啊！”
什么温和，什么彬彬有礼，都是假象而已！
不过随着尤利戴上那顶头盔，曾经随着伊丽丝的消失，消失在楚源面前的那副金色地图又再度出现。
楚源戴上头盔时，虽也能看到地图吧，但他心里很有数，自己的身体素质，或者说精神力，是支撑不起这种穿梭行动的，因此从来没有试图尝试过，此时换做尤利，他心中也有些担忧：巨鹿和马人，虽从外表看上去有非常相似的身体结构，但其本质实在是相差甚远，楚源也不知道，尤利能不能做到伊丽丝那种程度。
就算不能，至少将伊丽丝带回来也行。
尤利没让他等太久。
大概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样子，巨鹿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和巨鹿一起出现的，还有紧紧贴着它的伊丽丝，半人马少女依旧沉默寡言，只在出现后，向楚源屈膝，似乎是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抱歉，然后又很快如以往一般隐匿起来，楚源却是瞧着隐隐有些变化的巨鹿，问道：“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