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42：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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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源听懂了老狮鹫话里的暗示，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老东西，鬼的很。
单看对方的说法，老狮鹫似乎就像它狮鹫族群里的身份一样。
记录者，只记录，不干涉，就像历史上那些在史书上记载了大量历史却没能被人记住甚至留下名字的史官，但它要是真的有那么老实，就不会有它今天和楚源的一通对话，也不会有那么多关于神明这种层级的劲爆消息——
别以为老狮鹫刻意做了掩饰楚源就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绝大部分消息来源都是一手的。
换言之，就是老狮鹫自己去获取的消息。
狮鹫身体虽老，但心显然不老，一颗搞事的心杠杠的。
也就是现在身体素质不行了，生活的环境也比较单纯，不然楚源怀疑，它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前世那些幕后黑手流小说里的主角，和它一比，走苟道流猥琐发育的自己可真是太天真太单纯了。
尽管心里吐槽，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楚源表示自己会回去细细思考一番，再做决定。
亚历克斯很满意他的谨慎，它表示话说到这儿，楚源其实应该已经明白了魔渊的由来，又或者说魔神的由来。
结合老狮鹫泄露的一些信息，楚源的确有所思考，而且隐约有了猜测的方向，但由于关键细节的缺失，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老狮鹫搞事的心虽然表现的很强烈，但本身不是什么谜语人，见楚源诚恳地求它指点，还是点明了关键，“我猜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普通的生物如何才能获得超凡之力。”
楚源点头，将自己和领地上众人总结出来的“职业法”向亚历克斯陈述了一遍。
后者咂咂嘴，“这的确是个可用的办法，不过大概只有你们人类能用。”
楚源眼睛一亮，显然这头老狮鹫老成精了，知道许多一般的狮鹫不知道的消息。
毕竟当初华夏领地总结出“职业法”这个有望走上超凡之路的方法后，同为超凡生物的巨鹿尤利，给出的评价也不过是“一个有望触及超凡之力的仪式“罢了，但要它说出个所以然来，它说不出来。
老狮鹫谈兴正高，因此也就畅快地和楚源聊起了超凡之力这个东西，“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思索过，超凡之力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有的生物一生平凡，只能任人宰割沦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为什么有的存在就可以掌控毁天灭地的力量，塑造属于自己的传奇，除了狮鹫和巨鹿，为什么没有其他稳定传承着超凡之力的种族……
“我在游历过许多地方，与不同的超凡之力掌控者接触过后发现，超凡之力，其实本质上是一种渴望，是世界对渴望的反馈，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突然被扔进了一个极端寒冷的地方，那么你很有可能就会觉醒与火焰相关的能力，因为你本能地渴望火焰来带给你温暖。
“但如果你是长期的，甚至是一出生，就在一个极端寒冷的地方，那你觉醒的超凡之力作用可能就更倾向于提高自身的体质，减少寒冷对你的影响，而非直接制造出一团火焰，因为你是见识过这种环境下火焰有多么的无助，你内心并不相信你有可能制造出来的火焰，能与极端的寒冷环境进行对抗，你的本能会恐惧这种战斗。
“你见过巨鹿和狮鹫，就应该知道，即使是在我们的族群里，每一个单一的个体，觉醒的力量也是不一样的，有的渴望更高的防御，因此它的身体可能会变得更加强大，有的希望能够更加敏捷，因此它的速度会大大增加甚至获得掌控风的能力，有的希望自己的攻击变得更强，于是它的翅膀或者角会变得更加尖锐，甚至从喉咙里喷出火来，又或者是放出闪电的力量……
“但说实话，正常情况下，普通的个体，很难拥有强大到得到世界反馈的渴望。
“你们研究出来的职业法，在我看来，其实就是在从事自己职业的过程中，不断强化这种渴望。”
楚源懂了，如果说正常生物觉醒超凡之力的流程，是“我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能够……”，那他们研究出来的那个“职业法”，就是疯狂给世界意志发电报，“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把对方烦的半死，对方没办法只好说“给给给拿出吧你要的超凡之力”，具体情况可能有点偏差，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其实仔细说起来，所谓的神明，也不过是一些更强大的超凡者。
“只是我们的超凡之力诞生于我们的渴望，而祂们所掌控的力量，却是来自世界的渴望。
“一开始的神明其实是很纯粹的，祂们诞生于世界对秩序的渴望……”
秩序催生规则，规则维护秩序。
越来越复杂的世界会诞生越来越复杂的规则，越来越复杂的规则，也会建立起越来越强烈的秩序。
这些由世界对秩序的渴望中诞生的神明，力量也会随之越来越强大，但它们也越来越不像一开始那样纯粹。
如果将最初诞生的神明比作一张白纸，那么之后任何的在纸上着墨的行为，都是在染黑，神明虽不像人类那样，有着基因的限制，即所谓的“人性本恶”或者“人性本善”，但环境对祂们的影响，却比普通人类大得多。
在文明出现在这片大地之前，即“智慧的生物为了族群更好的发展，建立起诸如道德和法律等一系列规则彼此约束从而减少内耗”之前，神明甚至严格遵循着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祂们没有礼仪，自然不受到道德的约束。
以至于后世的人如果穿越到以前的世界，一定会觉得恐怖，因为那时的神明表现的与野兽并无太大差别。
楚源听着听着，突然反应过来，“神明的力量来自秩序，而秩序的尽头……或者说一切的尽头，是魔渊？”
亚历克斯轻轻点头，楚源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
“所以神明会坠入魔渊，不是因为祂们变得好了或者坏了，而是祂们认为，一切终会走向终焉。”
“是的，只要建立起这个认知，神明就会无可挽回的坠入魔渊，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要问你那个问题。”
楚源想起那个老狮鹫看似随意的提问：“你信命吗？”
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结局早已无法更改。
你待如何？
点燃的篝火摇摇欲坠，不知何时，从黑暗中伸出了几只狰狞的手爪，与此同时，绝望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
眼看火光将要熄灭的楚源，本应该拿出木炭或者柴火，为营火补充材料，然而他的心脏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沉甸甸地，仿佛连供给血液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一种名叫绝望的感觉好似潮水将他包裹，一层一层，在那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窒息当中，楚源听到了一道又一道，宛如泣血一般的悲鸣。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都会死的，一切都会终结！”
“努力无用！”
“命中注定！”
……
“去你们喵的！”
楚源狠狠地骂了一句。
就算大家都是砧板上的鱼，我特喵也要用尾巴狠狠甩宰我的人一巴掌！
大梦初醒，楚源落下一身的冷汗，汗如雨下，真不夸张。
他抬起头，眼睛里没有焦点，手却是顺着身体记忆，习惯性地抛出一根木炭，扔进了面前已经熄灭的石头营火里，伴随着“轰”的一下火焰升腾而起，楚源也重新感受到了温暖的感觉，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
“这就是魔渊？”
老狮鹫回答他，“这才是魔渊。”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楚源好奇。
“emm……”老狮鹫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志？
“我既不想着改变这个世界，也没想过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反正我只需要完成我的任务，记录。
“至于我记录的这些东西，我刻录在狮鹫血脉的里的东西，能够留存多久，留存多远，那并不重要。
“只要下一个接任我的狮鹫，能够看到这些东西，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我就满足了。”
楚源笑了笑，“挺好的。”
“那你呢？”狮鹫问他。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结果是注定的，那么结果就不重要，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爬山一样，就算目的地是确定的，但是走上去的，从陡峭的悬崖峭壁上爬上去的，又或者是飞上去的，感觉肯定截然不同，而且同样的一段路程，一个人走，两个人走，又或者是一群人一块儿走，感觉肯定也不一样。如果只看得到结果，而忽视了中间的过程，那么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了，您说对吗？”
“唔……你的心态很适合成神。”狮鹫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只看得到眼前看到的东西。”
楚源摇头，并不认可它的吹捧，“不，您的心态才是我最应该学习的，很少有人能看得到当下，很多人总是想的太远，在乎的太多，却忘了未来不管确定与否，都是他们未曾到达的彼岸，能将视线从近处放到远方的人很多，但能把目光从远方拉回来放到脚下的人却很少，我有时候很怀念我的小时候，那时候为了去一个地方，走几个小时都不觉得无聊，沿途有太多的风景可以看，有太多的乐趣可以追寻，但是现在……”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从这儿走到你那个位置，都恨不得能瞬间传送过去。”
“总要有一个过程。”老狮鹫道，“年轻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越接近死亡，才越叫我的头脑清醒。”
它眨眨眼睛，“我想活的太长，也许未必是什么太好的事情，我的寿命短暂，才能如同流星一样精彩，也不必在乎那些太遥远的事情，因为我如果明天就死，就何必担心后天世界就要毁灭呢？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楚源忍不住笑起来，这头狮鹫不仅豁达，还很幽默，他的内心亦随之放松。
也许是天聊的太愉快，楚源甚至连自己眼睛的事情都忘了，好在老狮鹫没有忘。
但它也拿不出马上就叫楚源复明的方法来，只是道：“事实上，你的眼睛还在那儿，你并不是看不见了，你只是看见的东西太多，具体的解决办法，你为什么不去问一问古老的古尔曼呢？”
古尔曼，那个黑森林里的森林之神，榕树化身。
楚源将其记在心中，默默道谢，又关心起了斯芬克斯死在魔渊的事情。
他担心斯芬克斯的尸体，会为魔渊带来什么不可预测的变化，换言之，就是会加大狮鹫们防守魔渊裂隙的困难，谁知亚历克斯却摇头，表示无所谓的，“魔渊本就是一切的终焉，事实上，我们看到的魔渊，只是魔渊的一个表面，魔渊有很多面，相较于整个魔渊来说，一个斯芬克斯而已，无足轻重，相较于我们世界来说，斯芬克斯并不属于我们世界，祂在血月的笼罩下死亡，对我们或许不算一件坏事——毕竟祂死之前唤醒了血月女神。”
楚源一开始还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收到橘猫的通知：
领地里刚刚出生的一头月狼，竟长着一对翅膀！
富贵在店铺频道里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它问了尤利，尤利倒是说着看起来不是什么恶性的变异。
而此时，距离楚源从魔渊中出来，已经又过了一个夜晚。
他在结束和狮鹫亚历克斯的对话之后，就准备直接去黑森林看看。
塞萨尔出于愧疚，硬是跟在了他的身边，表示自己愿意陪楚源去黑森林。
楚源自然不会拒绝这么一个强力的保镖，不过既然跟了塞萨尔，来福和旺财两头小狮鹫，就被他给留了下来。
毕竟按照亚历克斯的说法，每次魔渊出现暴动，是对狮鹫们的考验，也是一次它们锻炼自身的机会。
来福得知楚源是被斯芬克斯毁掉的眼睛，表现的比当事狮鹫塞萨尔还要愤怒。
它信誓旦旦地向楚源保证，“我一定会努力变得强大，早晚有一天谁也没法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