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十侍者：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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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的神明，望着俯冲直啸的巨龙。
“艾利克斯。“
眼中再没有以往的肃穆，那神色宛若冰川消融。
“若有来世，你可愿与我。”
颤抖的指尖，似乎想要触摸那已经断了半截的硕大龙角，他看起来再没那初见时威风凌凌的模样。
腾云驾雾的龙在血色的苍穹之中，低沉的声音似笑非笑地开口：
“大战三百个回合么。“眼底却满是寂寥与心疼。
苍穹铅灰色的乌云翻滚着，湍急的浪潮一层又一层地拍击着嶙峋的礁石，空中无尽的猩红血雨染透女子潋滟的蓝衣。
剪水瞳中一片汪洋的深情。
“娶我为妻。”
“下一世，你我皆为普通凡人，举案齐眉，白首相依，可好？“
“一言为定，忒提丝。“
“那就，来世相见。记得不要忘记我可好。“
只见那蓝衣女子，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颤抖的指尖终是一掌挥了下去。
天地间骤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天地失色。
巨龙被重重地一击，发出痛苦的咆哮。
盘旋的龙体缓缓从高空陨落。
龙鳞上金黄色的光芒渐渐零星消失。
一同陨落的。
还有那尊贵的神明。
她想要伸手触摸那熟悉的龙鳞。
奈何自己。
也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晶莹万千道光芒之中。
胸腔中的悲痛。
欲要将人撕裂。
忒提丝又是在风雨交加的时刻被梦惊醒了。
醒来却又不太记得那梦境里具体的事情。
那不算是噩梦，但是却看得人胸口那么的压抑、难受。
忒提丝每次做完梦，都要缓一缓才能分清梦境与现实。
挥之不去的，都是那双宏壮、看起来令人畏惧，却像是会说话的。
龙的眼瞳。
她在床上喘了几口气，一声叹息后，算是缓过神来了。
最近，应该是临近那个时间，所以自己做的有关龙的梦，就更多了了吧。
醒来发现有些昏暗的屋内微凉，倒映着一个缥缈的影子，自己身上也盖着被子。
果不其然，她侧身就发现了。
那点着烛火，发着呆的无名。
无名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扭头看向她。
那神色仿佛就像是在说，你醒了。
她不禁感叹一声，真是木头啊。
外面风雨逐渐停了。
由于这件屋子背阳，太阳刚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暗。
无名是住在隔间的，但可能是有时候打雷下雨的时候会听到她的梦话，所以就会来看一下，点上一盏蜡烛，让她没那么害怕。
“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忒提丝伸了个懒腰，已经一扫刚才做了噩梦的阴霾，向一旁又在发着呆的无名说道。
不等无名反应，忒提丝拎着这个木头就出去了。
晒完太阳，就在沙滩捡能作为装饰的贝壳。
趁着天气不错，在镀锌铁皮屋子一旁的木质翘翘板上一人坐一边，耳边听着海风的吹拂，一上一下地玩着跷跷板。
玩跷跷板就只是忒提丝一个人在蹬腿而已。
无名像个被强按上去的木偶，只是坐在上面，抓着把手，一动不动。
但就是这样，忒提丝还是蹬的不亦乐乎，笑得开怀。
无名看着忒提丝，嘴角似乎多出了一点笑意。
“你看起来很开心，无名，你笑了对吗？“
忒提丝的双眼弯成两道月牙，“我也很高兴，无名。“
“你们在玩什么，过来帮忙一下。“
阿姆远处见着了，喊着。
“好嘞，来啦~“
忒提丝一激动两腿一蹬，站直了，另一头的无名直接就一屁股敦下去了。
“没事吧。“忒提丝赶忙过去要拉无名，满脸的歉意，”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
无名看着她的脸庞。
眼中有些许笑意。
一只手拿出了在背后的花，插在了忒提丝的发梢。
是一朵长在悬崖上，稀罕的槭叶铁线莲。
忒提丝抚着发间柔软的花瓣，愣了。
她想。
无名呆是呆了点，但作为男子而言，有良好的外形，有责任和担当，任劳任怨。
对于她们这样的普通的女子而言，他作为夫婿再合适不过。
无名肯定能在她走后，有个不错的归宿吧。
失神的片刻，她笑着说道：
“谢谢。“
璀璨的阳光都不及她笑容耀眼。
【天堂城-雪晗居】
冬来歌舞完毕之后，就回到了住所。
她梳妆等待今晚的客人。
神色冷淡。
房间阁楼的门打开后，一转身，转为妩媚妖娆的神情。
但看到来人后，神色瞬间跌落，恢复为方才宛如寒冬腊月天冰冷的模样。
“你又来了。是来嘲笑我的么。“冬来冷哼一声，索性连梳妆的梳篦都搁置在了一旁。
来者同为女子。
是天堂城的掌管者，盖娅。
盖娅衣着朴素，白纱翠烟衫，与里面珠光宝气的装修，显得几分不搭。
但眼中，并没有冬来口中的轻蔑之意。
“只是来看一下。“盖娅顶着冬来满脸不欢迎的目光，径直入座。
安圭索拉也不情愿地关上了门，留在了外面。
这是盖娅第二次来这里了，还是被浓郁的香水味呛了一下。
第一次她只是好奇地想见一下，那才华横溢的冬来是个怎么样的女子，说不定还可能会和自己投缘。
当时安圭索拉遮遮掩掩，还是劝盖娅不要来见，留个幻想也好。
安圭索拉说，风月女子，哪有几位是干净的。
盖娅觉得这不过是偏见，还是决定亲自见一见。
冬来当时听说这位金主开价的价钱后，眉开眼笑，连忙把自己装扮的漂漂亮亮的，最得体的模样。
还特地，故作神秘地，把盖娅凉在门外吹了会儿凉风。
当冬来看到来者时，吓得脸色一片青。
脑中也是一片混乱。
是女子不说，而且还是她住的这块地的主子？！
勉强打了几句话后，觉得盖娅其实人还可以。
可以，那、那就可以吧。
女的，要是这么有权有势，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盖娅看见冬来的神色不对劲，性格直白的她开口就直说了：
“你是出来卖的？“
冬来一听，这话简直扎心窝子，还没开口回复，盖娅又接连发问。
“你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你的清高呢？“
“你是不是早就把自己卖了？“
当即，冬来忍不住就把盖娅轰出去。
一边轰出去一边骂道：
“我靠着名气钓金主，有什么不对，我能赚这钱我本事。你以为全天下人都和你这天堂城城主一样，啊哈，不愁吃不愁穿的，坐着钱都能往你口袋里钻，明面上所有人都对你恭恭敬敬？！”
“我生来就是这么一条贱命！谁赚钱不是出来卖啊？卖鸡的卖鸭的，卖艺的卖身的，我又不是去偷去抢去骗，至于吗？哪个女子不是想傍大款赚大钱的，只是别人没那个本事，我有而已。”
“滚！！滚！！滚！！！别让我见到你！”
骂完。
被骂的和骂人的都被吓到了。
冬来一时口快，说完赶完人，一股凉意直冲心头，她感觉自己可能见不到第二天太阳了。
盖娅也被吓到了，是被冬来的泼妇模样吓到了，理想中仙女一般的人物，她期待的见面，就这样梦碎了。
让冬来意外的是，盖娅第二天居然送来了一些致歉的点心，自己居然还能活着。
那些点心她看到就直接退了。
“不用了，理解。”冬来恢复冷冰冰的模样，“往后都各走各的阳关道，各走各的独木桥。我们，注定不是同路人，搭不上话的。”
“你这次又想来干什么。”
冬来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再加上盖娅的纵容，她就明明摆摆地把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真的只是想听你唱一首小曲，听完我就走了。”盖娅眼中一片真诚。
冬来冷哼一声。
“还有，想来道歉的。之前的那些话，我没有恶意的。”
“那你是觉得是我在听到这些话跟针扎了一样，炸了吗？是你觉得我敏感吗？”冬来瞬间就生气了。
“盖娅，你不会在所有的赞誉之下，真的以为自己创造了天堂吧，真的以为自己跟神一样，拯救着世人吧。”
“盖娅，你是不是太傲慢了，还是你是眼瞎了吗？你看不到，城外的那些一群又一群流浪的人吗？这所谓天堂城的光景，难道不是你敛财的工具？”
冬来只是说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见盖娅听的脸颊绯红，她也毫不顾忌地继续说了下去。
“盖娅，这一切的灯红酒绿，奢侈糜烂，难道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冬来说着说着就笑了，“我，哈哈，我，哈哈哈……”
泪光凝聚在眼眶中。
“我又何尝，不想像你一样，受万人敬仰爱戴。可惜，我没那个命，我就贱命一条而已。”
盖娅一字一顿地说，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让你尽情展示你的才华。”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冬来，锐声尖叫道。
连说三句。
“骗子！！！”
“骗子！！！”
“骗子！！！”
冬来边哭边笑，边笑边哭。
唱着这么多的情情爱爱，海誓山盟，但在这风花雪月的名利场之中，哪里会有属于她的爱情。
“呜哈哈，哈哈，你要听，我就给你唱，给你唱！！”
她含着泪，口中又哼起了调子，仅仅三个字，婉转凄凉。
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