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流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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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舰队白银号的舰长坎普斯走出了船舱。
“舰长，今天还要继续封锁吗？”
甲板上的船员似乎已经没了信心，未交战之前，他们根本没想到黑石堡的火炮威力会如此巨大，仅仅齐射一轮，便让一艘八十米战舰化为灰烬。
就连船上做饭的厨师都知道靠两艘船是绝对拿不下黑石堡的，但坎普斯一直不肯撤退。
“再观察几天，他们没补给很快就会投降的。”
坎普斯此刻也是骑虎难下，只能敷衍着回答。
本来损失一艘船就够失职的了，他还偏偏跟瓦尔立下了军令状，说什么不把罗曼的脑袋砍了不回去。
坎普斯现在就是非常后悔，灰帅一向说到做到，他要是这样狼狈而回，绝对会被逼着自杀。
所以坎普斯打算尽量拖延时间，等舰队总部发现状况不对，自然会派出人手支援。
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属于战败，属于战略僵持。
反正黑石堡的船只并不多，还都停留在港口里不敢出海，坎普斯认定罗曼已经被吓破了胆。
他照常拿起望远镜观察着白沙海岸，结果却看见了几名高等精灵的妓女，这些妓女正在码头上搔首弄姿。
这阴损主意是马文想出来的。
“这群……婊子……”坎普斯恼火地拍了拍船帮。
高等精灵一向自视甚高，对于其他种族有着毫不掩饰的傲慢。
这种傲慢导致了高等精灵妓女格外地受欢迎，即便精灵妓女大多数只是社会底层，但一进入异国市场便能成为顶级从业人员。
精灵妓女们便是在海盗湾一役后，跟着纳税的货船一起移民的，除此以外，还有不少服务业的人才也自愿来到黑石堡开拓市场。
酒吧，妓院，赌场……该有的一个不少。
不过移民们很快就发现，黑石堡的大多数居民都处于零收入的状态，自己来这根本捞不上油水，若不是有少数贵族照顾生意，他们早就沦落为乞丐了。
而当他们热情招待完贵族之后，哈克立刻派了一队人开始收税，衔接得相当流畅。
经历过这一轮文明社会的蹂躏后，名叫翠丝的堕落精灵妓女说出了那句忤逆的话：
“天呐，我原以为在哪里当婊子都一样，没想到在黑石堡就连张开腿也要给陛下交一份钱。”
杜克夫人的眼线原封不动地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罗曼对此大发雷霆。
“谁让你收这些税的？咱们现在很缺钱吗？”
罗曼把这本流言录摔在了哈克的身上，“你看看，连妓女都要骂我了！这种典故多容易被记进历史你不清楚吗？”
即使是罗曼，也是有着相当低的底线的。
“您不是说要收……”哈克委屈地低下头，他在法兰时便是敛财的好手，罗曼还为此称赞过他。
“他们能有几个钱？”罗曼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他的胖脸，“把钱还回去，再发点丝绸，给她们做点衣服。收税这事你随便找个人背下来，别顶在我的头上。”
哈克脸色涨红地点点头，他打算找马文商量商量，对方一直不在乎名声。
“还有，黑石堡农民、工人的工资都规划好，不能太低，明天开始发工钱。”罗曼松开手解释道：“让他们有钱消费，这地方才能吸引更多的商人和移民。人多了，我们再收正经税务。”
“陛下高见。”哈克的额头上流下汗水，他发现自己那老一套刮钱的手段，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情形了。
罗曼叹了口气后，帮哈克整理了一下衣领，“首相，刚才我失态了，你见谅。”
“陛下教训的是，是我太短视了。”哈克拿起手帕惶恐地擦了擦汗。
“捷报！派克舰返航了！”一名骑士大笑着跑进了房间：“陛下，高等精灵的船只已经被击毁！那群尖耳朵根本没发现船上的隐身魔法！”
罗曼弯腰捡起地上的流言录，“意料之内，通知派克舰，趁这几天去海盗湾再取些物资。”
第七舰队势必会发起一波强力攻势，到时候黑石堡会被彻底封锁起来，必须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好在第一季的水稻快要成熟了，海盗们缴纳的物资也让工人们新建了近三十座仓库。
打，罗曼是不怕的。
这场战役拖得时间越久，高等精灵在远洋的统治就会越脆弱。
处理完了这些政务后，罗曼跟着杜克夫人来到了黑石堡的地牢。
经过了疟疾事件后，这座阴暗地牢已经被整修一新，墙壁四面都铺满了石板，空间也宽阔了不少。
不但空气中没了往日的霉臭味，牢房里也没了几名犯人。
这倒不是黑石堡的犯罪率低，主要是罗曼的处理手段非常高效，轻罪加大劳动，重罪直接枭首。
如今牢里的犯人只有那位在新年刺杀罗曼的法师刺客。
“希贝尔，由法兰王国的麦克曼家族雇佣。”杜克夫人从胸衣里掏出钥匙，“年轻不谙世事，美丽又愚蠢的女人，成了他们刺杀国王的罪证。”
麦克曼家族和哈维尔家族的关系匪浅，在政治上一向是盟友，多有联姻。
“我还真不怕他们刺杀我。”罗曼笑着接过那枚还带着体温的钥匙，打开了门锁。
“我怕他们专心治国，到时候内战一打起来就没法收拾。现在来看，对方的策略相当愚蠢，什么护国公，什么刺客，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干了一大堆。他们哪来的钱贿赂教会，肯定都是民脂民膏。”
“那是因为他们不理解，领袖的权力来自人民。”
杜克夫人帮罗曼推开牢门，“税收，兵员，粮食，都取自人民。暴力可以确保一时的安稳，但这安稳之下涌动着暗流，当力量与怨恨积蓄日久，政变就会发生。”
“看来你读了不少书，不过你想得太简单了，也太理想化了，所谓的人民没你想象得那么团结，否则也不会被从古欺负到今了。在我看来，社会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构成的，人群也许会暂时地达成一致，但很快又会因为分歧散开。”
罗曼走进了牢房，“杜克夫人，您可以回去了，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他倒不是来感化希贝尔的，纯粹有几个实验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