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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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无生剑尊渡劫回来, 本沉闷了多年的仙界一下子便热闹起来。不仅因为多年没人飞升的下界,忽然接连飞升了好多个散仙,就连仙界修为不得寸进的许多仙君, 都修为松动, 有了进展。无生海上,一条蛟慢吞吞翻滚着,少女捧着水为他清理短角,心不在焉道:“蛟蛟,你有没有觉得……”话音未落, 原本惬意飘着的蛟忽然抽搐起来, 粗大的尾巴不断甩动,几乎把自己缠住,他惊悚道:“你能别这么叫我吗?我蛟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呵。”被淋了一头水的的少女冷笑了一下,“我就叫!”“蛟蛟, 你有没有觉得……”蛟君恶寒, “什么?”“天道……好像不在了?”少女指了指头顶, 小心翼翼凑到他耳边。蛟君嘲讽道:“你再小声他也能听到。”“不过……”他皱起眉, 低声道:“我也觉得, 自从无生渡劫回来后, 天道就很少出现了。”“什么很少,是根本没有出现过啊!”少女高声道, 然后浑身一僵,朝头顶看了看, 又凑到蛟君耳边小声道:“之前他隔三差五就要在天上耀武扬威的, 还动不动到处劈人, 可是这段日子再也没有被劈过人了。”“而且啊……我还怀疑……之前虚弥界那些人修为卡在渡劫, 也是他干的, 不然为什么最近这些老家伙全都在准备闭关,看起来马上就要突破了。”少女忽然嗅了嗅蛟君的脑袋,皱起眉,“说起来,你好像也在合体卡了数千年了,我怎么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像是要突破到渡劫了?”蛟慢慢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少女忽然精神起来,“那不久以后你就能变成蛟尊啦!太好了,到时候你就能搬出无生海,找个地方自立门户,不必在无生脚底下讨生活了!”蛟君甩了甩尾巴,“什么叫讨生活?我替他守门,他给我灵石,我们是和平交易!”少女瞥了瞥嘴,“呵呵。”蛟君抬头看了一眼天,“我们刚刚说了这么久闲话,都没人劈我们,看来天道真的不在了。”少女欢呼,“那老鳖孙终于完蛋了,我忍他好久了!”说完她突然抱住头,缩成一团,直到半晌没有雷声响起,她才喜滋滋的抬头,“太好了太好了!”蛟君冷眼看她的怂样,却没说什么,他打了个响鼻,“虚弥界的人都要突破了,不知道无生现在如何了。”“无生自从回来后就没露过面,说不定他是渡劫失败了,修为跌落,所以没脸见外人。”少女悄悄说。蛟君又冷笑了一声,“一个八苦劫,他除非脑子进水了自我了断才会渡不过,更何况渡不过他早该陨落了,怎么可能回来。”“他又没出现……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少女小声说。蛟君翻了个身,把她扔回水里,迅速朝着岸边游去。少女呛了一口水,浑身狼狈的飞出来
追他,“你居然敢扔我!你真是被无生养熟了!”蛟君头也不回,“有新人飞升,落在了无生海前。”按常理,各洲主该接引新人,现在无生不露面,只能让他出马了。少女惊讶道:“散仙?按理说新人都在雪霁宗,这人怎么飞到最深处的无生海的?”蛟君也不清楚,无生海方圆九万里,是仙界最深处的四海,别说散仙,就连一些仙君都不愿来此。除却他们两个与无生,这里没有任何人,所以一个散仙能从下界直接来到这里,才让人感到惊讶。岸边愈近,岸上的人就更清晰,一抹红色立在苍茫无际的黑色无生海上。蛟君飞速上岸,化为一个身着玄金黑袍,额上带角的男子,躬身行礼,“不知阁下是?”这散仙看他时,蛟君才惊讶于他的年轻,他不过二十上下,着一身红袍,乌发散落到脚跟,手上缠着几条血红的丝线。虽然他们这些生于仙界的人修炼很早,都定格在最年轻时,可因为下界飞升的路断了很久,最近飞升的修者无一都是头发花白,年至耄耋。据说下界已经许久无人飞升了,这些修者的前辈接连老死,他们本以为自己也会重蹈覆辙,没想到有朝一日却忽然飞升。因此,眼前的这人要么是天纵奇才,修炼不久就进展飞快,要么是用了独特的驻颜之方,不论何种,都让蛟君对他看重了些许,更别说他手中灵气四溢的线,更是难得一见的法器。那人却没说话,沉默的看向他。蛟君愣了愣,问:“您有何事?”那人终于慢慢张开嘴,只是他的音调诡异声音沙哑,像是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以至于都忘了发音。“……我,找……楚宁安。”红衣人说完这句话便闭口不言。蛟君愣了愣,“无生剑尊在闭关,并不见客,不知阁下可有急事,我可以为你通传。”江迟暮嘴角抽动,嘶哑的笑起来。“急事……”他握紧手中的命线,更多命线从皮肤内涌出,汇聚成一柄血红的剑。“我来……杀他!”蛟君愣了愣,一个不留意,面前的人已经绕开他,朝着无生海深处飞去。他连忙化为蛟形,飞速追去,“等等!外人不可入无生海内海,会被阵法吞噬的……”少女飞在他身边,脸上满是兴奋,“这小散仙长的真好看,他为什么要杀无生,有仇?”蛟君摇头,“无生从不与人交恶。”“你不懂。”少女咯咯笑起来,“你看他这样子,明明是有故事,说起来,这凡人像是无生在凡间渡劫时认识的,他不会是欠了人家情债吧?”蛟君急匆匆的加快步伐,“你别瞎说了,怎么可能!你快把他拦住啊,万一撞上阵法死了,我要被怪罪的!”少女愣住,“是哦,万一人还没见到就死了……”她一脸焦急,瞬间化为原型,一只鲲鹏尖啸朝上,扇动翅膀掀起巨大浪潮。可惜就算他们用尽所有灵力追赶
,前面那个早该灵力散尽散仙却一直没掉下来,还飞的越来越块。阵法就在面前,蛟君化为原形,脸色惨白,“……完了。”他想用蛟息将他击落,可是这么弱小的散仙,根本受不住他的蛟息,但撞上阵法,他也只有一死……鲲鹏忽然化为原形,飘到他身边,“不必追了。”她挑了挑眉,看向已经飞过阵法,却毫发无伤的人,“这散仙可不一般。”蛟君愣在原地,“……这阵法明明只有无生能通过。”鲲鹏啧啧道:“要么说你这蛟不懂情呢,快去渡个情劫学学吧,真给我们无生海丢人。”黑海深处,一片漂浮在海上的宫殿显现于眼前。江迟暮骤然脱力,摔在殿前,他几乎掏空身上所有灵力,全身脱力,脸色惨白,可一双眼却血丝密布,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座无名宫殿。无生海……无生剑尊。楚宁安果然没死。他惨声笑起来,他没死,他果然没死……他眼里忽然又泛出无尽的恨意,他没死,他活得好好的。他高坐云台上,何曾记得过一个凡人为他蹉跎一生,从生到死都在追着一个虚无的影子。五十年了。他说不定连他的样貌,连他的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江迟暮咬紧牙关,血腥气充斥口腔,胸膛仿佛有烈焰在烧,恨意弥漫在五脏六腑。宫殿幽邃,只有潮水不断拍打出寂寂海浪,天地静默。远处忽然传来锁链拖地声,轻飘飘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回荡在空荡的室内,直到停在江迟暮面前。江迟暮慢慢睁开眼,与来人对视。一身白衣,乌发如瀑,长袍曳地,他身后拖拽着无数根锈蚀的锁链,连接着黑暗中的角落。江迟暮的心脏忽而一缩,浑身颤抖,耳畔传来巨大的轰鸣。命线骤然凝聚成剑,他用尽全力扼住楚宁安的喉咙,剑身抵住他的前胸。“楚宁安。”他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像是倾注了所有恨意,“你没死……你果然没死……”被他掐住喉咙的人没有半点波动,精致面容在晦暗中熠熠生光,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然后丝毫不顾抵在胸口的剑,将冰冷的唇贴了上来。剑身本该顺势刺进他的心脏,可主人却迟疑了,剑势稍歇。他心中茫然,不知道自己下定无数次决心要杀了他,为何却在此刻软弱,只是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明明已过了这么多年,却一点也没变,熟悉的让他心头发疼,想起从前。楚宁安轻轻吻着他,又用力抱住他,像是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分离这么自然。江迟暮却像被雷打了一般浑身一颤,狠狠推开他,他盯着自己冰冷的手掌,满目复杂,“你……”他的手陷进了楚宁安的脖子,他此时才发现……从始至终他的身躯都是半透的,身上的白袍浮于空中,袍角被吞虚空吞没,若隐若现。而他摸到的地方,始终是一片冰冷虚无。被他推开的人跌在地上,立马茫然又慌乱的爬
起身抱住他,低声喃喃:“别推开我,你看看我,我在呢,别恨我……别恨我……”他的眸子始终都是灰暗无光的,焦距定在虚空中某一点,整个人晦暗透明,像是一抹游荡的魂魄。江迟暮不可置信的推开他,“楚宁安,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空气寂静,楚宁安怔怔的看着他。江迟暮手中长剑骤然落地,心中忽而产生了一种莫大的虚无,他哑声问:“你已经死了吗?”楚宁安没有回答,可江迟暮已经不想要答案了。他惨然笑起来,转身离开,“……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死了,你居然死了。”他咳出一口血,浑身骤然脱力倒在地上。他该恨的。穷尽一生追逐,最开始二十年,日日梦回都是楚宁安。漏影春醉酒,他在自己背上,醉的眼睛都睁不开,还要喃喃的叫他的名字。王府夜院燃灯,灯光照亮不夜天,他转头看向自己,眼中焰火跳动,泪痕闪闪发光。大雨过境,婚服被泥污了衣角,楚宁安压着他的脊背,叩拜天地。还有浓魇蔽日,他吻着自己的唇角,血光漫天,这是最后一眼。可后来三十年,他在漠北绝境走过一遭,差点冻死在昆仑山巅,又出海数十遭去寻蓬莱,却从未寻到过一个仙人的踪影,反而沦入深渊,生不如死时,他又开始恨上楚宁安。那时他已经没有自己的名字,也好多年没开口说过话,那些人都叫他哑道士,一个穿着一身破烂婚袍的哑道士。他也早已忘了自己的名字,他只记得,他要找到楚宁安,将他千刀万剐,一剑穿心,让这个抛下他的骗子尝尝后悔的滋味。可从始至终,他从未想过他会死这种结果,就算所有人都说他死了。他的恨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变为无尽的空虚,跟着眼前黑色的地面无限向前延伸。明明……明明是他抛下自己,还要把他的牌位当成妻子,日日供奉,他明明……从来没想过让自己忘了他。江迟暮眼角有泪,跪在地上惨笑出声。楚宁安茫然又不敢置信的抱住他,可他只是一抹虚影,只能徒劳又无措的抚着他的泪滴,他喃喃开口:“江迟暮?”“你真的是江迟暮。”极致的惊喜与不可思议让他愣在原地,只能一遍一遍的看着江迟暮,又紧紧把他抱住,“你为什么……会在这?”江迟暮抹了一把眼泪,绷着脸冷声道:“滚,一个死人别跟我说话,我闲的要来这儿。”他抓起地上的剑,踉踉跄跄想要离开。可楚宁安却匆忙又慌乱的追上来拦住他,“你别走,你看看我……”他笨拙又鲁莽的抓着江迟暮,去吻他的泪珠,“我不敢相信真的是你,明明你该平安长寿,过完一个凡人的一生,你怎么会来找我……”江迟暮冷笑看他,“长寿?我只活了五十年,楚宁安,你觉得我是没心没肺的畜生吗,你走了我还能安安心心
当皇帝养后宫?你还封你自己做皇后,你不觉得可笑吗?老子每天和美人相处时,看到你的牌位都反胃,人死了就不能安安分分消失吗……”他忽然闭嘴,因为楚宁安眨了眨眼睛,两行泪顺着下颌落下。他有多久……没见过楚宁安哭了?江迟暮怔怔的被楚宁安抱住,他声音早已不像是上一次见他哭时的清亮,此时温柔低沉,是时间的痕迹。“江迟暮……我好高兴……我好难过。”他抽了抽鼻子,声音微哽,“太苦了,你求仙该有多苦啊……那个世界的仙路已经断了几千年,根本不可能有人飞升的。”“我将所有血脉渡给了你,你明明能长寿百年,无病无灾啊,我想看你过一个凡人最安乐富足的百年,你怎么会只活了五十年。”“……只有短短五十年啊。”江迟暮咬紧牙关,心口那道尘封五十年的寒铁忽而裂了个口子。“五十年太短?”他双眼通红,恨意弥漫,“五十年有多长你知道吗?一个人的五十年有多久,久到我觉得自己要变成一粒沙子,被风吹散……如果不是恨着你,如果不是要将你挫骨扬灰,我怎么会活五十年。”他哽咽着:“楚宁安,我好恨你啊……”好恨你。为什么忘不掉你啊。“可你已经死了,我在恨谁啊……”他浑身颤抖。楚宁安死死抱住他,哑声道:“恨我吧,你还有千年万年恨我……江迟暮,我爱你,就算用一生偿还都无所谓。”江迟暮看着自己穿透他的躯体,嗤笑,“一个死人……连躯体都没有,拿什么爱我。”他摇了摇头,倚着剑离开宫殿,楚宁安根本无法拦住他,被条条锁链束缚在宫门口,寸步难行,他并未哀求,也没有痛苦,只是静静看着江迟暮。江迟暮回头,眸光却定格在无生海上,“我给你百年修出实体,楚宁安,百年后见。”死寂无光的无生海上,忽而浮现一抹红衣,衣诀如风,猎猎作响。这是楚宁安第一次在这片死海上见到日出。过去几万年,他是海底的一颗砂砾,后来以剑入道,求的是一剑霜寒。后来他死在凡间,残魂回到故乡,成了镇着无生海的灵,求得是不生不灭,看一个凡人平安无恙的一生。再后来,他想要真正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