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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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顶层, 是甚少有人来的地方,因此一踏进来,就能闻到一股书页长时间腐朽的味道, 这近几百年的历史, 被浓缩在一方小小的书阁中,举手踏足都是厚重的沉淀。刚刚走到一半楚宁安就有些昏沉了,大半身子都压在江迟暮身上, 把江迟暮累了个够呛。他将人放在书架上, 拍了拍楚宁安的脸, 低声道:“楚宁安,能听清我说话吗?”楚宁安迟钝的看着他, 不说话, 江迟暮急了,用了些力捏着他的侧脸,“醒醒, 楚宁安。”楚宁安到底喝的什么酒,怎么能醉成这样?江迟暮总觉得他身上的酒味有些熟悉,可却始终与记忆里留存的味道有些微不同, 让人难以分辨。他拧眉, 凑上去仔细嗅着,楚宁安不知怎么想的,见他靠过来, 便睁着双湿润的眼, 巴巴看着他。江迟暮哽了哽, 用手把他眼睛捂住, 凝眉又想了想, 终于回忆起这酒是哪种了。有些像是……无有乡的味道, 又比无有乡淡很多,掺了水似的,那股极其独特浓烈的清甜味道都被冲淡了。从楚宁安身上传过来……大概就是掺了水的奶油小布丁吧。可宫里不是早没了无有乡吗?现存的只有流入宫外的,这味道更远比不上漏影春的浓烈,怎么看也不像正版。最重要的是……他用力掐了掐楚宁安,楚宁安疼的抽气,有些懵懂委屈的看他。“楚宁安,这酒是谁给你喝的?”楚宁安人已经迷糊了,说话都颠三倒四,“换了酒,小太监……说,好喝,皇兄。”他舌头都有些直了,江迟暮听得想笑,他还想说什么,江迟暮连忙把他上下唇捏住,仔细思考起来。应当是有他皇兄说这酒好喝,特地命人为他换了酒,楚宁安这傻子就真全喝了。江迟暮有些头疼,把他的嘴放开,“还记得天启元年起居注在哪个架子上吗?”楚宁安上下唇被他捏出一个指印,委屈巴巴的指了指一个地方,江迟暮便将人放在原地,翻起夹子上的书册。先帝国号建元,在位二十年,短的有些可惜。江迟暮先将建元十九年、二十年的起居注囫囵翻了一遍,和他所知的历史一模一样,看不出一点问题。什么线索也没有,楚宁安他娘一个深宫女子,与文雕龙这种天下大儒,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江迟暮又顺着天启元年看下来。天启帝登基初,文雕龙进宫拜谒新帝,君臣相谈甚欢,天启帝亲自送文雕龙出宫。第二年初春,文雕龙病逝,他去世后天启帝罢朝三日,亲自扶棺下葬,还封了谥号,可谓给足了楚宁安师父的面子,也让他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再之后,就是风平浪静。江迟暮合上起居注,拧眉沉思。楚宁安他娘曾在先帝死后询问文雕龙碧玉奴之事,说明她应当知道了与碧玉奴有关的消息,然而没多久她便身亡,紧接着天
启帝便登基。天启帝登基后,文雕龙来了宫内一趟,不论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明面上他与天启帝相处甚欢,甚至平安回到上清山,安稳活了半年,却忽然病亡。再联系到文雕龙墓里那一颗眼珠子……江迟暮有了个大胆的猜想。难不成文雕龙进宫时,偷了楚宁安他娘的眼球,结果半年后天启帝才发现?可直到杀了文雕龙也没找到?这下关键聚集到楚宁安娘亲身上了,能被这么多人争她一颗眼球,难不成,她才是碧玉奴?可没记错的话,楚宁安他娘明明是中原女子啊。江迟暮还是决定问问楚宁安。一出来,他就见楚宁安惨白着脸,双眼紧闭,冷汗津津。“你怎么了!”江迟暮吓了一跳。楚宁安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才像有了支柱,睫毛颤了颤,却没开口,雾蒙蒙的眼望着他。江迟暮心里跳了一下,刚想碰他,下一秒,楚宁安就摔了下去,如果不是他先一步抓着楚宁安,楚宁安就要脸着地了。可即使这样,两人也难免一起撞在书架上,发出咚的一声,江迟暮更是吸了口气。他摸了摸楚宁安的脸,被烫的一缩,皱起眉来。他本以为楚宁安脸热是喝醉酒导致,可这温度高的有些吓人了,比高烧还要可怕。他心中莫名发慌,抵着楚宁安的脑袋探了探温度,“楚宁安,还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别睡,我带你回去休息。”楚宁安全身发抖,冷汗浸湿衣物,微微张了张口。“……”江迟暮靠近些才听清。是“疼。”楚宁安轻轻把脑袋抵在他肩膀上,他个子有些高了,需要微微躬身才能维持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他声音发抖,每个字都抽着气。他说:“江迟暮,我好疼啊。”江迟暮心里莫名一抽,眼角发热,居然有种感同身受的酸楚感。他摸了摸楚宁安的脑门,汗是冷的,皮肤是热的,“是脑袋疼吗?”他记得楚宁安总说脑袋疼。楚宁安微微摇了摇头。江迟暮顺着他脖子捏到肩膀,“那是哪里疼?”门口突然传来几声脚步,他一惊,迅速扯着楚宁安藏到了书阁最角落,这里的红木书架肉眼可见的陈旧,即使常常打扫也难免变得脆弱朽败,放着的都是宁朝最初的册子。门外的人走进来,绕着书阁看了看,纳闷道:“王爷是跑哪去了?一眨眼人便不见了。”另一人道:“我刚才似乎听闻这里有动静,不若再找找?”那脚步渐渐近了,江迟暮浑身僵硬,无比紧张。“……”两个人走到书阁最内侧,见不到半个人影,还是失望的回去了,大门缓缓合上。“呼——呼——”江迟暮一个抽气,脸憋得通红,终于能够呼吸,刚刚差点没把他憋死过去。他推了推阴影里的楚宁安,“可以出去了。”他们挤在书架靠墙的角落里,楚宁安个头高些,紧紧覆在他身上,周围除了纸张腐朽的霉味,就是楚宁安身上清淡的无
有乡味道。楚宁安似乎在低头打量他,他身上的酒气已经过了最浓的时间,现在散的几近于无,如果不是贴得这么近根本闻不到。“楚宁安?”他太久没回答,江迟暮愣愣抬头,然后吓到了般,瞳孔缩紧。“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