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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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直向北走。
穿过荒芜贫瘠的冰原，没有任何的绿色植被，那些冬季出来觅食的动物刨开一层层的霜雪，寻找能为它们带来热量与营养的任何食物。
沿着海岸和溪流，他们跨过了巴博峰，也跨过了一望无际、贫瘠无垠的荒原。
越往北，居然越温暖。
那种感觉，是从地下向上翻涌的热气，让赫菲斯托斯舒服得简直要发出呻吟。
海面有巨大的浮冰。
这里很美。
寂静的美。
未曾被人类所染指的美。
这片荒原居然甚至还生存着某些古老的传奇生物，那些丑陋肮脏的地精裹着麋鹿的皮毛，与为数不多的因纽特人争夺着整个埃尔斯米尔的土地。
尽管这一点可能连因纽特人自己都不知道。
零散的地精一直在悄悄跟随着乔伊一行人。
这些小东西是神话时代的生物，在世界的犄角旮旯苟延残喘，按理来说应该非常谨慎才是，好奇心却有些强得过了头。
不过乔伊不是嗜杀的人，它们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便也懒得去管了。
倒是戴安娜，对这些小东西很感兴趣。
她说以前天堂岛也曾收养过一群这样的生物，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灭绝了。
现在是一月，极夜已经在北极降临。
“我们还要走多久？”
戴安娜哈出一口雾气，她紧紧挽住乔伊的右手，昂首询问。
如果用外面的时间来计算，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二十个小时了，期间经过了三个小小的人类定居点。
但无一例外，那些因纽特人不仅没有发现这条不冻河，似乎都不肯靠近海岸。
“不知道，应该快了，丹尼尔在黑曾湖停了下来，这条不冻河的源头也是那里。”
乔伊停下来，环首四望。
他们快到了。
戴安娜塔低头看去，只看见北极罂粟在风中摇曳着盛开。
他们像向着冰海尽头眺望，海面上刮着寂寥的寒风，没有船过来。
通常来说这片海域是不通航的海面上有危险的浮冰，海底还有犬牙般的暗礁，随便哪一样都能让试图接近这里的船长眠在海床上。
但不是没有例外，夏季时海冰会融化开裂，这时熟悉航路的水手可以驾驶破冰船绕过暗礁抵达这里，抵达这面积超过五个台湾省的巨大荒岛。
来自沙俄的船长穿过大半个北冰洋，带着大量的衣物粮食，与这里定居的因纽特人交换他们手中的宝贝。
比如黄金。
比如钻石。
再比如他们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捕获的神秘生物——未知的地方，总是有很多未知的生物。
黑曾湖就在眼前了。
乔伊握住戴安娜的手腕的手，紧了一紧——
面对达克萨姆人的皇帝克尔.甘德的时候，他都没有感到那么一丝一毫的紧张。
但即将面对乔.艾尔，他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大概是因为是超人的父亲吧。
黑曾湖是一个地区。
是这里唯一的绿洲。
它也的确有一片冰湖，就在前面，极光与月光闪耀在那些如刀刃般锋锐的浮冰上。
还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乔伊就已经能够听到，某种绝不属于大自然的轰隆声，自山体之中向外放射。
像引擎。
孤独堡垒，就在眼前。
终于，他要接触到氪星人了——对于乔伊而言。
也不知道这个族群和达克萨姆人究竟有着哪方面的差异。
不过就他前前世所知道的氪星人克拉克.肯特，是正义的，光明的。
甚至某种意义来说是伟大的。
戴安娜突然扭过头，警觉地看向冰海尽头。
起风了，墨色的卷云层从西北俯冲过来。
在这种高纬度地区，降雨量绝对比撒哈拉沙漠还少，可一旦出现黑色积雨云，就会瞬间变天，积雪会把整个海岸或者整座高山都掩埋。
海面浮冰上的雪尘被卷了起来，像是一场白色的沙尘暴，尘头足有好几十米高。
在极夜之下，就像一只骇人的巨大幽灵。
云层覆盖的区域是漆黑的，而另一半则是冰的惨白色，黑与白的分界线如此锋利。
极光还在高空摇晃。
剧烈的寒风呼啸而来。
“下雨了。”
戴安娜说。
乔伊颔首：
“下雨了。”
又好像不是雨，是雪。
“这些花要完了。”
戴安娜的语气有些惋惜，她蹲下来，右手轻轻拂过一朵盛开的如同烟花的北极罂粟，
昂首看向乔伊，却什么话都没说。
经历了一战的戴安娜，已经成长了许多，在一场暴雪即将到来的时候，她再一次回想起了战争中的一切。
死亡、血腥、崩坏——
那些还未成年的娃娃兵，他们也曾像北极罂粟一样，渴望绽放着活下去。
后来，他们死了。
拉起戴安娜。
乔伊摇了摇头，暴雪就要来到这里了，他不喜欢麻烦，所以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他说：
“你看，戴安娜，生命总是在轮回，旧的死去，新的诞生，这就是大自然......花也好，人也罢，我们总得接受这一切。”
然后，他们转身离去。
不过刹那之后。
狂暴的风雪从冰海尽头，呼啸着爬上海岸，成簇的北极罂粟在抵挡了一秒钟之后，就彻底化作乌有。
风雪来了。
但此时，乔伊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座发出引擎声音的大山面前——这种感觉就像在柏林的上空，聆听乌拉诺斯的心跳一样。
伟岸。
恢宏。
比达克萨姆人的母舰更加雄浑。
再凶猛的暴风也无法吹倒这些伫立在这里至少四万年的大山，甚至连那些湖里的浮冰都无法撼动。
乔伊将双手伸入大山之下。
他将目光投向赫菲斯托斯。
于是，一股巨大的神力就蔓延到整座大山之上。
“起——”
乔伊微微用力。
整座大山就被从山脚抬起，因为有神力的保护，它没有溃散开来。
看着大山之下的东西。
赫菲斯托斯发出惊呼，他说：
“我的天哪……这，这是神迹——”
完全忘了自己就是神明。
大山落在一侧。
乔伊轻轻呼出一口气。
眼前，巨大的金属造物横贯大山！
黑色与银色的色彩混合。
这是一艘......体长超过五百米的巨大飞船！
孤独堡垒！
来自遥远星空之中的氪星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