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香艳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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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大的新房窗外是一大片稻田,如果踩着田埂一口气可以跑到黄婶家的院墙边。
福多喜站在黄婶家院墙边望着钱老大新房那两扇敞开的贴着大红喜字的木格窗,可以看见县府的官差探头探脑在查看。
听到院墙里有人说话,福多喜蹲下身子,示意小狐妖不要出声。
“……多喜确实是个好姑娘,只是我家四郎……”
“你再问问四郎的意思,哪有男子不想成亲的。”
“你对多喜是真好呢!”
“不是我对多喜好,是多喜真好,我要是再有一个儿子肯定把多喜娶进门!哈哈哈……”
听着黄婶和崔大娘说笑着,福多喜的身子蹲得更低了。这要是被人家看见还以为她在这里偷听。她可不是来偷听的,黑猫妖和小狐妖是在这里找到纪大人的。
“院里应该没人了……”
小狐妖憋不住想说话,“姐姐要找什么,我和幺叔在这里看见俊哥哥,俊哥哥就跟我们回去了,我看他当时在这里跺了几下脚。难道这里有宝贝?”
福多喜盯着小狐妖脚下,那片泥土显然被翻动过。福多喜拉开小狐妖,取来一根尖头的竹片挖了几下,露出几块黑色碎石头,是荣娘肚子疼吐出的那些黑石头!
福多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荣娘当时肚子疼吐出一堆黑石头,黄婶吓得不轻,是福多喜让黄婶赶紧把黑石头拿出去埋了……
黑石头似乎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小狐妖那么灵的鼻子却没闻到,福多喜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再没别的发现,就把黑石头坑重新埋好。
县府的办案效率很好,仵作验尸结果钱老大和新婚娘子死于“马上风”就立即结案了,还特意在村口张贴告示,不许传播关于祭祀舞女是灾星的谣言,违者按律处置。
傍晚天空放晴,钱家连夜安葬了钱老大夫妻。可怜新娘家第二天得到消息来看女儿时,女儿已经化成了灰和钱老大装在一个瓷坛里。钱家请来的和尚道士正在诵经超度亡人……
“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哪里不对?
福多喜瞧向黑猫妖,这时应该叫黑猫妖幺婶,黑猫妖穿着一身黑色衣裙,细腰不盈一握,乌黑发髻头上只插着一枝镶着碧珠的银钗,俊脸白晰清冷,天光野外看着竟然比化身男子的模样更好看。
“暂时说不上来。”
这时有几个客人走进茶棚,黑猫妖起身上前招呼。
几个男客坐定以后,目光在黑猫妖身上上下打量以后,又投向福多喜。福多喜并不用招呼客人,她是来送点心的,然后想把纪大人送去县府。车马已经预定好了,只等时间一到就出发。
此时的纪大人正坐在茶棚最里面,一手拢在星蓝绸袍的袖子里,指尖不停摸索着那个木雕像。
纪云深的眼前重复回放着走进钱老大房间看到的一幕,一个木雕小人从新郎身下蹿出来飞向窗口,又从窗外的田埂间飞奔着跑到了一处院墙下。幸亏他轻身功夫好,眼力也极其敏锐,一直穷追不舍,眼看着小木人钻进了土里,找来一根尖头竹片用力挖下去,从一堆红布包着的黑石头里找到了小木人。
看起来那么灵巧的小木人到了他的手里一直以木雕像的样子一动不动。
昨晚到现在纪云深一直把木雕像抓在手里不敢放开,怕手指松开木雕像又活了跑掉。
纪云深本能地觉得木雕像应该与新房里那对死去的男女有关。可是他不想把木雕像交给衙门里的人,那些穿着制服的官差让他感觉很不好……
“听说你们南坪村也有一个跳祭祀舞的姑娘新婚洞房时和新郎一起死了?”
听到这话,福多喜收回了望向官道的目光,自然地看向那个向黑猫妖问话的油腻大叔。
黑猫妖好奇地点头反问客人怎么知道。油腻大叔哈哈大笑。
黑猫妖对小莲的死倒没有多深的伤感,但是小狐妖跟他说了,小莲是福多喜的儿时小伙伴,去跳祭祀舞之前还来崖山这边看过福多喜。
可以说南坪村敢到崖山来的都是英雄,就凭这一点,小莲也算值得记住的。如果说到有趣的事客人哈哈大笑是正常反应,可是正说着一对年轻人的死亡,这笑声就让人不愉快了。
黑猫妖抬手就要施展仅剩的猫抓妖法,福多喜喊了一声幺婶,伸手把黑猫妖拉到身后,目光冷冷地看着油腻大叔皱眉道:“死去的姑娘是我的好姐妹,请客人放尊重些。”
“抱歉,抱歉,姑娘莫气,我并没有不尊重死者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些听信神婆谣言,以为娶了跳过祭祀舞的姑娘可以长命百岁,结果是娶了灾星一命呜呼。”
油腻大叔的同伴也说起了关于上祀节跳祭祀舞的姑娘是神选之女的传言。
这几日相继传出新婚夜一对新人双双得马上风死亡的消息,新娘都是跳过祭祀舞的姑娘……
也不知道这几个客人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把新人洞房的细节说得活色生香让人充满旖旎想像。
“不要说了!”
黑猫妖终于发火了,把茶碗重重摔到吐沫横飞的油腻大叔面前,一双发着碧光的眼睛狠狠地盯了过去。
黑猫妖曾经也体会过洞房花烛,只是当时并没有珍惜。如今当年的新娘已经香消玉殒,现在想回忆当时洞房的情形却没有半点记忆。刚刚才疗愈好的心伤,冷不丁被一个过路客给揭开了,黑猫妖的心一阵阵刺痛。如果不是当着福多喜的面,肯定要让油腻大叔尝尝它的两只猫爪。
油腻大叔顿时吓得站起来后退,再一细看,面前的黑衣小娘子并没异常,被同伴拉着坐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多说一句。
几个客人刚走,福多喜雇的马车来了。
“我自己去吧,我知道洋河那边的集市。”
“行,你不用着急回来,要一直往集市里面走。”
福多喜注意到纪云深的手一直握着袖子里的木雕像,估计这位纪大人走进集市深处就能被县府的官差看到,再然后就与她无关了。
福多喜付过车钱,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