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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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国家一直都在哭泣。
常年暴雨导致的耕地问题使雨之国人民吃不饱饭，临壤大国之间的战争更令其雪上加霜。
哪怕建立了不逊色任何大国的隐村，哪怕在残酷训练下培养出比任何大国都要优秀的忍者，这个国家最终还是无法获胜吧。
这并非单靠隐村之长如何强大就可以被改写，国家与国家之前的战争，个人的武勇终究是有极限的，人口之间的比拼，经济之间的比拼。那种单靠一人就把多国忍者联军打的哭爹喊娘，又不是漫画剧情崩坏收不住手。
但是不知情的雨之国人民却将那挑起战争的雨隐村之长视作英雄，神明一般的角色崇拜着，为了一场注定不会胜利的战争。
如果知晓真相的话，一定会有人怨恨半藏的吧，比起组建起忍村和敌人反抗进行殊死搏斗而死的人数，瑟瑟发抖躲在家中被大国战争波及而死的人数要少很多。即使半藏不发起战争，雨之国仍然会被大国之间的战争牵连，沦为残破的战场。但是比起凶神恶煞的外人，窝里横，对自己人蛮横这种事情一直是人类的劣根性。
半藏大人是雨之国的英雄，拥有一头橘色头发的少年，不，这个国家的大多数孩子都是这样认为的。
挺身而出与那些数度蹂躏他们家园的他国忍者战斗，比起无能的大名府，组建起忍村扬名世界的半藏大人让这个国家拥有了人权。
弥彦很讨厌这个一直都在下雨的国家，讨厌这个被别人称为懦夫之国的雨之国，是半藏大人用镰锁告诉了世人雨之国的男人不是懦夫。
弥彦曾有幸见到过半藏大人对众人讲述过他自己的梦想，那并非是为了个人的得失，一村乃至一国的恩怨，而是跳脱出这些，为了更为崇高的目的，为了和平在奋斗，他亦付出了行动。
弥彦知晓和平这个词的含义，但自出生以来却从未拥有过这种东西，不过这并不妨碍在听到那个词时内心由衷生出的向往与一股暖流。
那是少年们憧憬的存在。
“求求你了，大叔。”
“不行，快滚。”
“我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
“碍事，别站在我的摊位前！”
橘发的少年苦苦哀求着水果摊的摊主，后者则毫无怜悯之心。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可怜的孩子挨饿终究内心会有所触动，可是第一次伸出援手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数之不尽的孩子对你露出可怜巴巴的期盼眼神，是饿死这些孩子还是饿死自己家嗷嗷待哺的孩子，身为父亲的摊主必须做出选择。
弥彦吸引着摊主的注意力，在摊主身后则有身材矮小的三名同伴悄然靠近，拿出麻袋就奋力往里面拦着水果。
“啊！你们这些小杂种！”
水果被搬动的声响令摊主惊觉，便看到那三个小杂种，两人一狗或抗或咬着赃物撒腿就跑，醒悟过来自己中计了的摊主在追出两步后回头看去，那橘发的小杂种也早已失去了踪影，哪里还剩下先前可怜巴巴像是饿到走不动路的影子？
少年弥彦的心中仍然有那自己还不太清楚的崇高火种在燃烧，只不过崇高不能当饭吃，行卑贱之举才能在这个糟糕的世界活下去。
“小南！”
“嗯！”
“长门！”
“是！”
“小不点！”
“汪！”
“分开跑！”
奔跑着的小鬼们灵活躲避着行人与其他摊位，商人们虽然平日里恨不得雇佣忍者干掉自己的竞争对手，现在也是看到对手遭殃而窃喜，只不过在这里行商要有规矩。今日他被这群小鬼偷了，明日说不定就轮到我了，行商的人谁也不喜欢不付钱的客人，小偷流氓官府什么的最讨厌了，在这方面的利益面前，大家是一致的。
弥彦他们最讨厌的就是什么狗拿耗子的路人行见义勇为之举，那样就意味着三人一狗不但会被抓到他们的商人一顿毒打，还会饿好几天肚子。
在这终年下雨不见天日的糟糕国度中，为数不多令弥彦这些小鬼们感到高兴的，就只有盗窃成功后的成就感，与那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的满足感。
这小小的幸福。
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这一点弥彦他们还是知晓的，也并非是因为喜欢才这样去做的。这因过去无数次战争而支离破碎的国家没有福利设施去收养战争孤儿，不这样去做就会死。
令弥彦感到庆幸的是，自己不是一个人。
连双亲的长相也在日复一日的辛苦煎熬中被遗忘的弥彦，小南和长门、小不点就像他的家人一样。
只要有他们在，弥彦就不会感到孤独，就有活下去的勇气与动力。
直至一同来到秘密基地前，看到平安无事的两人一狗，弥彦才松了一口气。
“这次可是大收获，和存在基地里的食物一起省着点吃大概能撑大半个月吧？”
“……是呢……小不点……也很努力了。”
“哈哈哈，没错没错！长门说的对，这次多亏小不点吓住了那个大叔，不然就要被抓到了。”
“汪！”
小黄狗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欢快跑到弥彦身旁蹭着他的腿，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藏身的洞窟深处走着。
洞窟拐角处传来的昏暗火光令弥彦脚步一停，他做出噤声的手势，脸色阴沉了下来。
用来照明的油灯在他们离开时确实关掉了，他们也没奢侈到可以一直令它亮着。
“或许有人进来了，你们在这里等我，长门，万一有什么危险了你就带着小南和小不点先跑。”
“弥彦……”
“要小心，弥彦。”
与有些不靠谱的红发胆小长门不同，年龄更小的女孩子小南反倒振作了起来，认真回应道。
点了点头，弥彦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说实话在这个危险的世道里，他们这样的小孩子是谁也打不过，弥彦现在只祈祷着入侵者已经走了，若是里面还有人的话，他们就不得不放弃这个栖身之所。
咀嚼食物的粗鲁动静令弥彦的祈祷落空，只是当看到那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灰发少年时，心情大起大落的弥彦不由生出无穷的恼怒。
那是自己三人千辛万苦才偷来的食物，平日里也是省吃俭用只为了多撑过去一天，现在却有陌生人毫无节制的大口咀嚼着，食物碎屑洒落一地。
“喂，你是谁啊，那是我们的食物，要吃的话也得要先问过我们吧？”
光明正大走向那灰发少年的弥彦生气的撸着袖子，在这个国家里，战争孤儿并不少见，无论是被人利用拉进小偷团还是自己起灶组建小帮派划分地盘，弥彦都见过，也知道这些家伙并不是什么善类。
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灰发少年就差把一个惨字刻在脸上了，他对弥彦的话充耳不闻，坐在木箱子上低头啃着肉干。
“我在跟你说话，听不见么？”
如果是像长门那样的孩子，弥彦固然生气也会将食物分给他，但眼前这个偷吃他们食物却一丝歉意都没有的坏家伙则不可饶恕！
弥彦伸手按向灰发少年的肩膀，并不是想要动手打他，而是想要让他正视自己的话语。
不过一只脏兮兮的手更快捉住了弥彦的手腕，弥彦的眼中骤然天地翻转，自己的身体像是没有重量一般在空中飞舞，被那瘦弱的小鬼甩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悲鸣。
如果说弥彦他们是小偷的话，这灰发的少年则是蛮不讲理的强盗。
他起身走向浑身剧痛一时爬不起来的弥彦。
“弥彦！”
焦急的呼喊并没有听从弥彦之前让他逃走的话语，红发少年毅然挡在同伴的身前张开双臂，即便害怕的浑身发抖，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灰发强盗停在了红发小偷面前，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的眼睛……”
“……怪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