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剑之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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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阳光烤着大地，地面之上出现了隐约可见的波纹！无名早已返回，院外的白马，也已蜷缩到了树荫之下，不停移动的四肢，只是为了缓解树荫之中遗漏的灼烫。似乎是因为天气太热，就连知了都在拼命的鸣叫！小院中，无名挨着老树席地而坐，空旷的眼神没有半点色泽。尽管天气炎热，他却没有炎热的感觉，仅仅是因为冷漠早已遍布了全身！
心境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当然有所不同！或许为民除害是英雄之举，然而对于无名来说，却是无可奈何之事。只因他早已厌倦，只因他的心累了，更因为血腥早已蒙蔽了心灵，无名早已分辨不清好和坏的区别！落寞之中，无名举起了横笛，一曲断肠婉转响起，他所吹奏的不是愁，而是心酸！身体累了，自然酸麻一片，而心累了，又何尝不是心酸难忍！他想远离血雨腥风的日子，也斩断了和栖凤楼之间的恩怨，如愿过上了平静的生活！然而，就在无名以为改变了命运之时，却不得不举起武器再次杀戮，似乎命运只是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在质疑，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容身之所？也在质疑，自己还有没有选择！
轻盈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无名放下了横笛，轻声的说道：“吵到你们了吗？”缓慢地转动着脖子，呆滞的看着义母和义妹。
罗大娘温和的摇摇头，带着雨儿坐到了他的身边。雨儿看着无名通红的眼眶，害怕之中小声的问道：“哥哥！你哭了吗？”
无名勉强的笑着摇摇头，温柔的说道：“大哥不会哭！”
雨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那你很难过吗？”无名闻言，眼睛看向了地面，他没有回答雨儿的话。
雨儿见他默认，慌忙说道：“哥哥不要难过，雨儿去给哥哥拿糖，吃一块就不会难过了。当初雨儿也很难过，娘给雨儿吃了糖，就没有那么难过了。”无名听完后，温和的笑了笑，他的笑容不再勉强，而是真的很开心！
罗大娘忽然对雨儿说道：“你先去玩，娘跟大哥说说话！”雨儿闻言，乖巧的离去。
罗大娘这才温和的问道：“儿啊！你在想什么？”
无名低沉的回答：“我只是不想再杀人！”
罗大娘点点头，再次问道：“是害怕吗？”无名摇摇头，神情依然一片落寞。
罗大娘叹息道：“我儿受委屈了！”无名抬起头，看着义母关切的眼神，莫名的情绪五谷杂陈！
见无名心思杂乱，罗大娘起身笑道：“天下人做天下事！你所做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仅仅因为这些小事，就羁绊了心境，你就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大义！”
无名的身形一震，罗大娘没有理会他，再次大声训斥道：“当初你义父不顾家，愤然投军！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无名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知道。
罗大娘愤怒道：“还不是为了大义，他不杀了敌人，敌人就会杀了他的家人！他不投军，谁来保家卫国？难道任由敌人屠戮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吗？你可曾想过万里荒芜的焦土？你可曾见过尸横遍野的景象？若尸骨中有你的小妹和我？难道你也只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不杀那群匪众，就能保证他们不会祸害乡邻？”
无名紧握着横笛，起身看着义母的眼睛，义母口中所说的话，早已激起了心头的热血！罗大娘见状叹息道：“我若是你，我若身为男儿，不求闹个天翻地覆，只想战个问心无愧！更想杀出个朗朗乾坤！可惜娘不是，而你、不配身为罗家人，你走吧！”
无名惊闻，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看着义母无情的背影，双膝轰然跪下，痴痴的说道：“娘啊！儿知错了，求娘留下我！”说完，无名的头早砸碎了青砖，鲜血自额头飞溅，他却俯首浑然不觉。
罗大娘冷漠的问道：“你配吗？”
无名头也敢抬，大声回答：“若有苦海，儿愿独自沉沦。若有地狱，儿也不怕火海焚身！若能杀出个朗朗乾坤，儿就绝不会放下手中的剑！”
罗大娘抽泣着转身，偷偷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之后，慌忙扶起无名。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了额头的血渍，抱着无名哽咽道：“我儿！记住你说的话，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和你义父一样，哪怕战死，也要顶天立地！我罗家的男人，没有一个孬种！”
无名轻轻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之际，如同早已出鞘的秋水剑，有了大义的秋水剑！
此时，院外传出了偌大的动静，敲响的铜盆声和锣鼓声，响彻了街道。人们欢呼着，提着头颅的衙役捕快，没人在乎血腥的场景，只有崇拜的眼神！有胆大者甚至跑上前，对着头颅吐出了厌恶的口水！无名挽着义母的胳膊，相视一笑中，跨出了院门。原本得意洋洋的龙捕头赶紧下马，恭敬地递过沾满鲜血的长枪，原本哄闹的街坊，瞬时安静了下来！
龙捕头高声喊道：“罗家枪斩匪九十有三，无一人逃脱，自此乌山再无匪众！”
街邻们闻言，撕心裂肺的喊道：“罗家枪！罗家枪……”
无名看着心有感激的街坊邻居，尽管他早已明白了义母的话，但到了此时，才感觉到了内心的自豪！笑着接过长枪，再无此前的消极！一枪跺进了地面，对街坊们温和的说道：“此次有赖龙捕头身先士卒，他才是首功！”
龙捕头原本不敢邀功，听完无名的话，感激的神色无以复加！欢呼声再次响起，也更加的热烈。一片喧闹声中，无名拍了拍龙捕头的肩膀，在他的耳边低语道：“晚上到我家喝酒！”
龙捕头的眼睛亮了，连忙回答：“不！不！不！这酒得我请，无名兄弟一定要赏光。”
无名笑着回答道：“就这样说定了，我俩算是不打不相识！”
龙捕头忙不迭的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等兄弟将这些个杂碎，让县太爷过目后，咱们就在罗家酒肆不见不散！”无名示意龙捕头先忙。
转身之后，看见义母悄然竖起了大拇指！一阵凉风驱赶了炙热，无名一身轻松，仰天大笑中好不惬意。他知道义母的意思，她没有夸自己是个英雄，而是在夸他的为人处世！只因无名和义母都知道，多个朋友远远好过、多一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