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百戏：鱼龙曼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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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曼延？”
“是，鱼龙曼延！”秋班主是从喉咙里硬生生的挤出这几个字，眼珠子里的血丝都快要布满整个眼珠了。
陈霄不解的看着秋班主，鱼龙曼延他略有所闻，是百戏里比较出名的变戏法之一，以道具和手法的配合将鱼变成龙，舞之讨个鱼化金龙的吉庆。
“那赵大财主点名要秋梦子坐在化龙之上，一边舞一边褪去衣衫，说是要见个红喜给他助兴。”秋班主咬牙切齿的说道，他闺女不过二八年华，若真这样做了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一听这话陈霄拳头一紧：“太过分了，秋班主你可别答应他，这钱不能赚！”
“唉……”
秋班主使劲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我肯定不能答应，可是那赵大财主放话了，他说亲戚好友早已通知，这场百戏不演那就是砸他的面子，当然若不想演也可，要掏五十两银子的违约金。”
“这不是强人所难嘛！”陈霄目中涌出一股怒气，这秋家百戏班从里到外能拿出二两银子都难，五十两……那就是要他们命了。
这赵大财主分明就是故意逼他们，让他们不得不演。
这时屋外戏班子里的几个人也快步走了进来，说赵家的家丁已经在楼下候着，手里还揣着家伙，这是防他们溜走，一听这话秋班主的脸上更难看了。
“班主，这事绝对不能答应他。”
“对，大不了咱们跟他们拼了，哥几个都是有手艺在身的，废了他们几个不成问题。”
“梦子还小，这事真要做了以后可就没法活了，班主绝对不能答应他。”
“妈的，我这就出去跟他们拼了，班主你们快从后门逃。”
……
“住嘴！”
秋班主怒喝一声，视线扫过众人。
“赵家在帽儿村是什么势力你们不清楚？他家里那些家丁打手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咱们，你们说拿什么跟人家拼！”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秋班主所说就是事实，眼下摆在眼前的只剩下一条路就是演！
赔钱……他们赔不起。
陈霄叹了一口气并未出声。
夜幕落下，赵家大院里灯火通明，恭贺讨好之声络绎不绝。
赵家作为帽儿村最有钱有势的家族，闻言赵大财主要娶亲，乡里乡亲的挤破了脑袋往前边凑，巴结讨好之意非常明显。
赵大财主今年六十有余，今日大婚也不是娶正室，而是纳妾，所娶之人是村子上一户人家的黄花大闺女。
大院中，宾客们座落下来，院中的家丁仆人们忙得热火朝天，各式各样的硬菜不要钱似的往桌子上端，瞧着满桌子美食，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动筷，那是因为赵大财主还没发话。
在院长的正中央位置搭着一个六丈长六丈宽的台子，正对着台子的位置坐着满头银发的赵大财主。
赵大财主眉飞色舞的揽着一个面露怯懦的女子，这女子还算有几分模样，特别是缩着身子倚在赵大财主的怀里时，格外的惹人怜爱。
“小可人，今晚这场面就是给你壮壮喜，回头你可得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说来可笑赵大财主这已经是第三房老婆了，前两房生了四个闺女，看着这么大的家业后继无人，再加上自己年岁已高，他是急在眼里愁在心。
看着台子上已经开始准备表演的秋家班，赵大财主“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着周围哄闹的人群喊道：“各位今天晚上咱们这百戏可是有彩头的，保管大家尽兴。”
一听这话周围人来了兴致，纷纷吆喝起来。
“赵老爷啥彩头啊！说出来给大家伙开开眼，长个见识呗。”
赵大财主得意的应和一声：“那肯不能说，这要是说了，就不叫彩头咯！”
这可是把周围所有人都钓足了胃口。
台子上秋梦子红着眼整理着她的道具，秋班主拍了拍她：“不用理会他们，咱按咱的来，演完就走。”
是的，秋班主纠结到最后，他决定演，但是不按赵大财主的要求演，也没打算要钱，只当是赶了个背集，演完立刻收拾东西连夜离开帽儿村。
随着一通锣鼓咚咚锵，开了锣热了场，秋家班的汉子们登台演出，卖力的将自己所学做到最好，只希望自己演的好一点，万一赵大财主一高兴就不为难他们了。
一晃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还没看到自己想看的节目，赵大财主恼了，一拍桌子指着台子上正顶缸的汉子呵斥：“滚下去，换你们秋班主上了，老子要看鱼龙曼延！”
秋班主登台后姿态放的特别低恭贺了几句之后，他一挥手台子上炸开漫天烟雾，随着雾气涌动，一条尺长的红锦鲤凭空出现，穿梭在雾气中如游曳在大江大河。
赵大财主得意的往椅子上一靠，揽着小娇妻冲着众人大喊：“看好，彩头来喽！”
秋班主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继续操控着红锦鲤游曳，台子下班子里的众人一个个屏气凝神，紧张的看着。
只待秋班主又吹出一口雾气，雾气凭空化作一团熊熊大火时，突然一条金色的龙从火中冲出，在台子四周遨游时，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骑在了龙首之上，手中挥舞着一条长长的红丝带。
这般惊艳的表演引得众人纷纷鼓掌叫好，气氛热闹。
可一直等到金龙盘旋落下，骑着龙的女子欠身一拜走下台，赵大财主当即怒了，猛地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踹翻在地，指着站在台上的秋班主破口大骂：“秋班主，你敢耍老子！”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一群家丁打手一哄而上，趁着人多，三两下就把秋家班所有人都制服了。
陈霄倚在赵家大院的墙边，摇头一叹，这秋班主到底是个实诚人，可这实诚人偏偏容易办错事啊！
这赵大财主岂是几句好话就能打发得了。
……
咔嚓！
锁死的房门被人打开，赵家的管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壮汉打手。
瞧见赵家的人来了，屋子里十几号人蹭蹭蹭站了起来，一个个怒目而视。
秋梦子抱着膝盖缩在屋角，满眼都是委屈。
“秋班主，你们是真糊涂啊！”
“我家老爷有意提携你们，没想到你们这般不识趣，扫了老爷雅兴，坏了好事。”
管家一脸埋怨的冲着秋班主说道。
秋班主忍着一口气，抱拳欠身一拜后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袋子递上前：“赵管家，我们凑了些银钱，就当是我们的赔罪，还望您给赵老爷说说，放过我们吧！”
赵管家掂了掂袋子，带着奸笑又把袋子塞回到秋班主的腰里。
秋班主正不解何意时，赵管家挥了挥手，就见门外有一婢女端着盘子走进来，盘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锭银子。
“也就是我家老爷心肠好，这事换做别人，别说赏钱，就是把人打死也不会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这……这可不敢当！”秋班主都懵了，怎么事情的发展与他想象的不同，看来这赵大财主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坏：“这钱我们不能收，等以后我们再来帽儿村，一定给赵老爷热热闹闹的来一场百戏。”
看这架势，屋子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这是以小人心夺君子腹了。
说完秋班主便招呼着屋子里众人收拾一下准备走，结果却被赵管家拦了下来。
“秋班主急什么！”
“我家老爷说了，只要秋梦子能陪他一晚，不仅昨天的事一笔勾销，这些赏钱也是你们的！”
这话一出，秋班主心里咯噔一声，屋子众人顿时愣住了。
“太特么欺负人了！”
顶缸的大汉怒骂一声，抄起一条长凳就冲着赵管家砸了过去。
“跟他们拼了！”
赵管家没有躲，长凳快砸到他的时候，一旁壮汉打手动了，一拳轰出去，竟是将长凳轰的四分五裂。
“不识好歹，教训他们一顿，把人抓起来带老爷屋里去。”赵管家冷笑一声，朝外退了出去。
四个壮汉打手狞笑着关上屋门，在他们眼里这群人不过是走百戏的戏子罢了，能有什么真功夫。
结果，没等上手一个壮汉就被秋班主一掌掀翻在地，紧跟着秋班主再一挥手喷出浓烟时炸开一团热浪将剩下三个壮汉裹了进去，趁势他一脚踹开屋子的大门，急呵道：“快走，往山里逃。”
见秋家班众人逃出屋子，赵管家一副料事在先的模样，淡淡一挥手：“围起来！”
顷刻间从屋子四周冲出大群手持刀枪棍棒的家丁，将秋家班众人团团围住。
“秋班主，这就是你们自己找死了。”
“把人打废拖到山上杀了，老爷才大喜，家里不能见血。”
赵管家说完，一群人就要动手，突然一把长剑带着劲风呼啸而至，径直插在秋家班众人面前，力道之大震得地面都震了几分。
众人一惊，朝着长剑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穿着蓝色道袍的小道士，缓步走来。
“诸位可否给贫道一个面子，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