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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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的认为，我会对自己的钱最终用到了什么地方一概不知？”
“您真的认为，每个月有大批量的宝石饰品被秘密运送到曙光教堂这件事情，我会没有调查出来？”
“还是说……”
提仑·菲斯每每说出一句话，便要将那臃肿肥硕的身躯向前挪移些许。
而当这一句话的声音落下之际，他已几乎要将油腻腻的脸孔挤到了忏悔室的木质隔断空隙之中——当然，以他的脸部大小，这动作想要更进一步显然十分艰难。
“您真的认为……”
“十年前发生在王国边境战场的那一场‘事故’，我一点都不知道？”
柏赛罗大主教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几分。
他眉头紧皱，慈祥与和蔼的神态已然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虽然无声，却又冰冷至极的暴怒。
“你还知道什么？”
许久之后，他终于自沉默的无言中脱离。
提仑·菲斯闻言却只嫌恶无比的轻哼了一声。
“我还知道……你的‘试验’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一步。”
“你已经积攒了足够的贵重宝石，而霍莫司市，本来就有着数万居民，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十年前在边境战场上的那样。”
“你还欠缺什么条件？”
“一场如十年前那般的大雪？哦，王都的观星师们已经在年初时做出了预言，今年北方的确将会暴雪连连。”
“那还有什么是和十年前边境战场不同的？”
柏赛罗大主教猛地用干枯瘦弱的拳头捶打在了近前的木质墙壁上！
那发出了砰的一声！
提仑·菲斯狞笑着停止了宣泄似的发言，他盯着面前的老人，直至老人因愤怒而接连不断的粗气稍显平复，这才再度开口。
“人人都在背地里说……提仑·菲斯是这座城市的毒瘤。”
“是提仑·菲斯让霍莫司市沦为了如今的模样……”
“可我亲爱的大主教啊……我充其量只是为了自身利益杀死一两个人，又或者是毁掉一两个家庭。”
“而你呢？”
“你所谋划的阴谋，最终会导致什么后果？”
这一次，柏赛罗大主教没有继续保持沉默。
他忽的捏紧拳头，用冰冷却充盈着愤怒的目光凝望向提仑·菲斯。
“阴谋？”
他苍老的面容忽的像是挂上了几分常人难以理解的傲慢与自豪。
“你管这叫阴谋？”
“你这样的人怎么能理解……你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理解？！”
“这是荣光！是无上的荣光！”
“这是……”
柏赛罗大主教的话语有了一瞬间的停顿，但紧接着，他将双手扬起，如同想要拥抱晨曦教堂外的灿烂日光般将其张开。
“这是能让我更加靠近圣父，靠近神明所处领域的荣光！”
忏悔室内的气氛再度凝滞。
提仑·菲斯油腻的脸颊上流露出了几分厌恶。
“你特吗好像一个疯子！”
他已不再用恭敬遮掩内心中深藏的感情。
因为他已与柏赛罗大主教彻底撕破了脸皮。
“别用那种眼神瞧着我，玛德……谁也没生来就比人低上一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现在就命令那群银骑士杀了我是吗？”
“老家伙，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在暗中部署好了一切。”
“一旦我被证实失踪，二十四小时以后，我的一名下属就会将我预先拟定好的那封信函交由霍莫司市的所有报社！”
“你想玩个鱼死网破吗？”
肥胖臃肿的男人目光咄咄，而与他相对的老者同样不遑多让。
那不再是商人与神职者的对视。
与之相比，或许将其形容为赌徒与精神病患的交锋更为恰当。
“你想要什么帮助？”
半晌过后，柏赛罗大主教的声音终于再度自忏悔室内响起。
他森寒的视线逐渐收回，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
是的。
在提仑·菲斯的‘胁迫’之下，这一轮的交锋，他落败了。
“去干掉那个叫做爱德蒙·盖茨比的年轻人！”
提仑·菲斯的表情狰狞而扭曲，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甚至无意识的扭断了身下座椅的木质扶手。
他的确可以凭借财力再雇佣几位拥有神秘力量的超凡者，借由他们与爱德蒙·盖茨比进行一番暗中较量。
可当目睹了包厢之中，那诡异无比的枪击过后，提仑·菲斯却没敢这样去做。
如果……
只是如果。
爱德蒙·盖茨比真的拥有皇室血脉……
那他口中的那名‘仆从’该有多么强大？
就算他能够雇佣更多地超凡者，仓促之间，又有多少人能够响应自己？
霍莫司市毕竟不是如皇都雅伦卡那般的巨型城市。
这只是座人口不过十万的边陲小城。
况且，超凡者同样不是街摊上明码标价的白菜，想要购置多少就购置多少。
思来想去之下，提仑·菲斯最终只能选择这种更为极端的方式解决掉爱德蒙·盖茨比。
借助教会的力量解决他！
“只是这样？”
柏赛罗大主教形如枯槁的双手交叉，他重新恢复了平静的话语又一次自口中发出。
“对，只是他吗的这样！”
“等他死掉，我就有更为充裕的时间处理残局。”
“我会如你所愿那般，变卖掉一切可以出手的产业，并带着我的孩子们离开这座该死的城市，到一处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大主教，你尽可以继续你口中那光荣而伟大的计划，我没兴趣干涉！”
“但请你记住！记住！一旦你想要让银骑士转而对付我，我便会如先前所说那般，把你和这座教堂的秘密公之于众！”
喘着粗气的提仑·菲斯看了眼被扭断了座椅扶手，他随即愤愤的低声谩骂了一句将其抛掷一旁。
话已说开了如此地步，接下来他要做的，只是等一个回应。
一个他早便料想到的回应。
“好。”
柏赛罗大主教将眼睑微垂。
他在道出了这一个字后，便缓缓起身拉开忏悔室的房门离去，没有再去多看提仑·菲斯哪怕一眼。
“菲利普会和他的银骑士卫队出手。”
“滚吧，菲斯先生，滚得越远越好。”
肥胖臃肿的男人静静坐在忏悔室内良久。
直至大主教的声音完全消散。
直至正午的日光逐渐有所偏移。
直至……
一位有着银色头发的英俊男人将提仑·菲斯所在那侧的房门敲响。
骑士长菲利普·俄尔梅斯嘴角上翘，脸上挂着始终如一且盛气凌人的微笑开口。
“所以，菲斯先生。”
他的声音蓦地压低，声带似如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
“这一次，我们要去惩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