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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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行进的车马驶过桦树街道。
暖洋洋的日光透过酒红色的华贵窗帘投射至房屋当中。
当整点的钟声自会客厅稍稍停顿之际，随着红茶的清香自茶几上泛出，拉维特恭敬无比的向着孙所在方向略微垂下头来开口了。
“正如我先前所说那般，盖茨比先生，有关提仑·菲斯的一些事情，您也许需要知道。”
房东斯威克·贝尔先生坐在距离苏恩仅有一臂之遥的另一侧沙发座椅当中。
在拉维特话音落下之际，他自鼻端挤出了一声颇为不屑的轻哼，就好像对这位归属于提仑菲斯阵营的男人的每一句话，他都丝毫不在乎一般。
“呵……”
重新在脸上做出只属于‘爱德蒙·盖茨比’的招牌式微笑，苏恩用手指敲打着座椅扶手轻声说道。
“拉维特，我在霍莫司市的第一位‘朋友’。”
“请问……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让你认为我需要过多的了解一位暴发户的信息？”
这是符合爱德蒙·盖茨比身份的话语。
因为倘若他真的出身王宫，那提仑·菲斯在他看来，不过只是位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罢了。
而对于一位小角色，他自然不需浪费时间去多做了解。
“不不……盖茨比先生，容我稍稍打断您的话……”
“提仑·菲斯并不是一位普通意义上的暴发户……”
“事实上……”
言及此处，拉维特将手掌放置在热气升腾的红茶杯子边缘。
他脸上的神色略有变化，自纯粹的恭敬，多了几分紧张与畏惧。
“事实上……在这几年里，始终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在默默资助着提仑·菲斯。”
苏恩本已优雅执握起红茶的手掌稍稍停顿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维持这突兀的动作太长时间，而是顺势将那红茶放在了唇边吹了吹。
“神秘组织……呵，拉维特，这的确是个创造新歌剧的点子，但你知道的，不论是歌剧还是现实……都需要符合逻辑。”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苏恩脸上虽然仍维系着笑意，可两只眸子内却是一片冰冷。
如他昨晚警告提仑·菲斯时一般的冰冷。
这让拉维特的身躯不由得轻轻颤抖了一下。
“先生，请相信我，我并没有在开玩笑！”
“提仑·菲斯在八年前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在霍莫司市人人喊打的混混而已！”
“他所熟练掌握的技能只有偷盗恐吓以及入室抢劫这几种。”
“但……但忽然有一天，他竟具备了不俗的商业眼光，并舍得申请一笔高额贷款用于大量收购海帕大街上那些急于出手的零售货铺，开始了此前他从未走过的经商之道。”
“这一点，我想贝尔先生也可以证明！”
“甚至于自打那一天起，一切与他有着利益冲突的商贩都会莫名摊上祸事继而破产，您，您难道没有觉得这很奇怪吗？”
长长的吸了口气，拉维特因紧张而起伏的胸膛许久未能恢复平静。
他的目光不断在苏恩与斯威克·贝尔脸上游弋，看得出来，他已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诚恳而真挚了。
“……”
苏恩向着房东先生的座椅处稍稍偏了下头。
贝尔先生见状立刻皱起眉头微微颔首。
“盖茨比少爷，他说的没错。”
“在我的记忆之中，提仑·菲斯在八年前的确只是个小人物。”
“他的前半生一直在与警务人员打交道，基本每年都会吃上超过六个月的牢饭。”
这是斯威克·贝尔与苏恩都心知肚明的事。
只是在拉维特道出，一个‘神秘组织’正在暗中帮助提仑·菲斯后，那本只是冷冰冰记载在西区警署档案之中的内容，却仿佛多了几分奇怪与诡异。
在心中揣摩了‘神秘组织’这四个字。
苏恩的脸色微不可查染上了几分古怪。
就他本人的经历而言，他对于‘神秘组织’的印象，并不算太好。
正是因为暗月圣教的那名‘暗月圣母’的出现，才导致了他不得不念诵咒文，向‘血污’与缚古魂灵第一次借用了力量。
而那也直接导致了他的精神遭遇‘知识诅咒’的污染，直至今日，每当夜幕来临，他望向天空中高悬的月亮时，都只能看到一轮一刻不停瞪视着自己的眼珠。
如今又一次的听到霍莫司市有可能存在什么隐秘组织，无疑令苏恩的心中更多了几分警惕。
“说说你所知道的详尽内容。”
“你是如何确定，提仑·菲斯背后有这组织的？”
拉维特在闻听苏恩的要求后暗自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便是‘爱德蒙·盖茨比’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并最终将他赶出房门。
可如今看来，盖茨比先生显然足够睿智与警惕。
“提仑·菲斯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用手掌轻轻碰触了下自己面前的红茶杯子，拉维特语气颇有些急促的说道。
“也正是因此，有关一些诸如财务报表，又或者是海帕大街各个店铺经营状况的文件，他都会格外小心，且只会交由信得过的下属保管。”
“而我……”
说到这里，拉维特的表情忽的多了几分莫名的骄傲和自豪。
“就曾为他保管过近两年的各类文件。”
苏恩和斯威克·贝尔的目光略有交接。
这一刻没有表演，两人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眼眸深处流露出的古怪笑意。
“请容我稍稍自夸，盖茨比先生，我是位心细的人。”
那男人仍在滔滔不绝，苏恩恰到好处的微笑颔首。
“嗯……感觉得出。”
“谢谢……感谢您的夸赞……”
受宠若惊般的怔了怔，拉维特继而再度开口说道。
“从那两年的提仑·菲斯给予我的文件，我能够很明了的分析出他绝大多数的资金流向。”
“那其中有的用来修缮赌场，有的用来招揽舞女，还有的专门用于放贷。”
“这起初看上去并没什么不对……”
“但当我将整整两年提仑菲斯旗下所有产业的收支状况详尽整理一遍后，我却发现了一点奇怪之处！”
“他所累积的财产，总会在月底时分，莫名流失四成。”
“而那四成的资产，经过我长达两年的暗中调查后，终于查明了最终流向。”
拉维特的声音又一次停缓——他刻意让话语至此戛然而止，如同一位将诗集朗诵到了高潮，却在此刻摘下帽子索要打赏的吟游诗人。
“嗯哼……那么，拉维特，提仑·菲斯的钱最终流向了哪里？”
房东先生略显不悦的清了下嗓子。
然后，在斯威克·贝尔与苏恩的目光齐齐汇聚到拉维特的身上后，他终于用低沉的声音续上了之前的话。
“教会，先生。”
“是曙光教会。”
这一刻，斯威克·贝尔家的别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