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奥巴托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诡秘蒸途!
“苏恩，醒醒。”
脚步声自楼梯一侧响起，苏恩的视线从手中的历史书上挪开。
他眉头微皱，随即侧耳倾听。
就在刚刚，他似乎听到了一道细微至极的低语于耳畔响起。
但那声音实在太过细微，他甚至怀疑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片刻之后，在确认那声音没再出现后，苏恩将目光重新落回到自己持有的历史书上。
可紧接着，他却浑身一颤猛地自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蓦地发觉，那原本书写着百年前历史得书籍，此刻每一页的字符都开始诡异的跳动！
它们飞速扭曲，继而又飞速重组。
那字符最终停止变化，而此时此刻，它们统统化作了两个让苏恩只觉毛骨悚然的字！
“醒来！”
密密麻麻，遍布了整本书册的‘醒来’！
在这个瞬间，苏恩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
“我在做梦。”
他无比确信，自己所身处的并非真实世界！
脚步声愈发接近，楼梯位置，一个男人的上本身已渐渐呈现在苏恩视线当中。
但苏恩没有去理会，他将双眼紧紧闭合，随即把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塞入口中猛地咬下！
鲜血涌现！剧痛传来！
被混沌充斥的大脑飞快转动。
这一瞬，不知因何缘故被遗忘了的记忆瞬间回归。
苏恩的脸色愈发难看，甚至于多出了些许惊恐！
“第四十七次！”
他难以置信的呢喃出声。
这段于图书馆内所发生的事件。
他已重复了四十七次！
实木楼梯顶端，那个男人已朝向苏恩走了过来。
他脚步沉稳，但速度并不算慢。
依照这种步调，只需三到五秒，他便会临近苏恩身前，并询问出第一个问题。
而倘若苏恩的记忆没有出错，当男人说出第二句话，并将手放入怀中之时，他所经历的这段情景便会立刻开始新一轮的循环！
到了那时，他的记忆无疑会再度被洗净！
那之后他还会再度醒转吗？那之后他还会意识到，自己所身处的，是由旧物编织出的梦境或幻觉吗？
咬了下舌尖，苏恩让鲜血的腥甜味道弥散至整个口腔。
他借助疼痛让思绪愈发清晰。
然后……他做出了决断。
“血污！”
绯色光华遮蔽住了图书馆内的光！
那夺目的红穿透了柔和的顶灯，取缔了室内的色彩，甚至盖过了夏日的太阳！
下一秒，燧发枪直指逐步迎来的男人，一道几乎要将一切崩碎的爆鸣瞬间爆发！
图书馆内的空间突兀出现了数枚不知源于何方的黑色音符！
它们被晶莹的绯红色牵扯，方才现身，便顷刻又化作点点剔透光斑消散不见！
诡异且舒缓的乐曲声不间断奏响。
苏恩眼前所见的全部事物都染上了与血污一般的绯红！
排列整齐的书架被尽数焚毁。
数不清数量的书籍全部燃烧。
当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原有形体后……
他蓦地发觉，自己正身处黑暗当中。
而他的正前方，一位年仅七八岁大小的可爱男孩儿，正气鼓鼓的盯着他。
那男孩儿有着百年前幼童常着的装束。
他棕黄色的头发柔软而富有光泽，精致小巧的五官充满令人怜爱的稚气。
可就在苏恩迷茫的望向那男孩儿之际，那男孩儿却用清脆悦耳的童声开始了令人咋舌的谩骂。
“坏人！”
他的第一句还算正常。
“该死的蛆虫！肮脏的杂种！你该死！你真该死啊！”
但随着第二句话脱口而出，男孩儿的词汇开始变得尖锐粗鄙起来。
苏恩的嘴角略微抽搐，他眉头随即皱起，望向男孩儿的目光逐渐由好奇转为不悦。
“你竟然阻挠了奥巴托大人的学习！甚至还可耻的打断了我的演奏！”
在再度开口之际，那自称奥巴托的男孩儿顺带着举起了手中的竖琴。
此时此刻，那看上去品质相当卓越的竖琴正不断向上散发着黑烟。
而它较为中心位置的三根琴弦已寸寸崩裂，并闪烁着晶莹的绯红光泽。
显然，那竖琴是由于血污先前的一击才沦落到几近损毁的境地的。
“你是谁？”
疑惑和警惕让苏恩没有轻举妄动，他保持着眉头微蹙的模样站定在原地，目光则紧盯着面前男孩儿分毫未移。
“你耳朵里是被粪团塞满了不成？奥巴托大人刚刚提起过自己的名字！”
“他吗的蠢货，你为什么能活到这把岁数，而不是生下来就被溺死在尿液里！”
终于，苏恩的火气被完全点燃了。
他自诩并非如查尔斯那般暴躁，也绝不是时刻窝了一肚子火的粗鄙之人。
可眼前这男孩儿的性格实在太过恶劣。
从他口中吐出的话几乎没有一句是不带脏字的。
饶是苏恩这般的好脾气，此刻也不由得被激怒了。
“你这……诶？你要做什么？你这低贱的猪猡要对尊贵的奥巴托大人做什么？！”
下一秒，男孩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苏恩已将枪口仍散发着热气的血污抵在了他的头上。
“希望你接下来的话，能深思熟虑以后再说。”
自称奥巴托的男孩儿飞也似的把嘴闭了起来，并在苏恩的声音落下之际迅速点了下头。
“你是寄宿在那件旧物中的缚古魂灵？”
男孩儿依旧紧紧捂住嘴巴，并十分用力的又点了点头。
果然……
苏恩心中掠过了这个念头。
那些具备相当程度危险性的旧物，几乎都存在着缚古魂灵。
血污也好，暗月圣母的日记也罢。
现如今，又多了一件据劳伦斯先生所说，能威胁到整个霍莫司市的旧物。
“这世界……还真是危险……”
在心底腹诽了一句，苏恩目光一转，用冰冷的声音问出了接下来的问题。
“是你控制了包括查尔斯在内的警署成员？他们还好吗？”
那男孩儿又一次点了点头。
只是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
见此情形，苏恩心下一沉。
“我需要详尽的解释。”
他将血污的击锤向上拨动，右手食指已然放置到了扳机位置。
名为奥巴托的男孩儿似乎相当畏惧血污，这并不奇怪，正是由于血污的射击，才让苏恩自那诡异无比的梦境里脱离的。
身为寄宿在旧物之中的缚古魂灵，他理应十分清楚血污的威力。
“额……大，大人，尊贵无比的大人！”
“我只能告诉您……那位叫做查尔斯的男人还……还不算太糟……”
“至于其他警员……他们或多或少，都已经疯了……”
男孩儿奥巴托的声音蓦地一转，从之前的盛气凌人变化成了极致的谄媚。
这让苏恩的手臂都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疯了？”
左拳忽的捏紧，苏恩望向男孩儿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杀机。
“解除对他们的控制，缩拢那件旧物扩张出的结界……不然，你知道后果。”
这一次，奥巴托迟疑了。
他足足沉默了两三秒，直到苏恩不耐烦的将血污又一次向他额头顶了顶。
“不不不！请您稍安勿躁！”
“我，我不是想要违逆您的吩咐……”
“只是……唉，只是‘乐章’并不完全受我控制。”
“您应该知道的，缚古魂灵和旧物仅是共生关系……我不是它的主人，因此并不能干涉它的行为……”
的确，苏恩很清楚，男孩儿此刻的话语并不是敷衍。
旧物的主人只有宿主，缚古魂灵只是寄宿于其中的历史虚影。
或许……他的确没有能力操控旧物。
“既然如此。”
“那你也没什么用了。”
轻轻点了下头，苏恩的嘴角忽的向上翘起。
他居高临下的望向那先前还出言不逊，此刻却已卑躬屈膝的男孩儿。
而他的右手食指，已然扣在了扳机之上，正缓缓向后拉扯。
“不不不！”
奥巴托猛地向后跌出数步。
“请别杀我！”
“大人！我，我还有用！”
“我虽然无法操控乐章，但却可以帮您创造机会，让您能够直面，并封印它！”
他焦急的挥舞幼小的双臂，言辞之间全无嚣张，仅剩下了恳切与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