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熊之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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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我展现出雾化的能力后，你便始终在伺机拖延时间，损耗我的体力？”
让绯色雾气尽数归于右臂，苏恩平复了下稍显紊乱的呼吸望向近前已一动不动的克洛利昂。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拖延时间？”
血污的轮廓虽有淡化，却又一次被苏恩举起，并将枪口对准了与自己仅有半米之遥的人面蜘蛛。
几近半分钟前，在他尚未失去全部体力之时，一道稍显另类的讯息便已悄无声息的传达到了他所在的方向。
那是一缕在夜空中十分常见的晚风。
可偏偏就是这一丝晚风，却让苏恩获悉了一个只有他才能读懂的情报。
援军已至——因为那风中，有薰衣草的味道。
那是隶属于真正的康奈莉，名为‘蜃之花’的旧物所发出的香气！
惨白且狰狞的面具下，克洛利昂的银灰色双眸剧烈波动着。
他似乎尚未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操控能力。
虽然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活动双眸以及大脑了。
“做的不错。”
劳伦斯先生的声音传入苏恩耳畔，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缓了些。
但那位老先生随后的一句话，却让苏恩的心又一次沉入谷底。
“把枪放下吧……”
“他根本不是克洛利昂的本体……这只是他分化出的一个弱小分身罢了，就算彻底死亡，对他本体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不是本体？只是分身？弱小？
劳伦斯口中吐出的一个个词汇似钢钉般狠狠戳进苏恩心里。
他嘴角遏制不出的抽搐了两下，脸上更是露出了几分苦笑。
是的，克洛利昂是已进行过三重圣化，甚至在高位超凡者中也是实力顶尖的存在。
于情于理，对方所展现出的实力也不该仅是如此。
如果自己所面对的是对方的本体……
晃了晃头将纷乱思绪甩离脑海，苏恩让跌宕的心情重归平静。
“劳伦斯先生，克洛利昂应该还有一位下属，她的能力具备一定的隐匿效果，这具体体现在无法询问其相关信息，无法追溯其深层目的等……”
这一次，回应苏恩的是康奈莉。
“那种能力叫做‘不可查’，嗯……很遗憾，她搭乘两天前的蒸汽列车离开了霍莫司市，这也是德瓦林在今天上午才查到的。”
那位带着圆框眼镜的青年对苏恩露出了一个颇为尴尬的笑。
“她的能力会对所有萌生想要追踪或调查她念头的人造成相当程度的困扰，幸亏我可以借助自身能力，让潜意识中她的存在感稍稍放大，以此抵消她对我的影响。”
嚯，这就是超凡能力的相互克制？
苏恩微微颔首，然而就在这时，劳伦斯却颇为严肃的用镶银手杖敲了敲地面。
“别放松……”
守序者小组的成员面色皆是一肃。
“康奈莉，接下来我会将他的思维也凝滞住，你用迷梦进入他的梦境，窥探一番克洛利昂此行的目的，还有他接下来的打算。”
“嗯……”
打着哈欠的康奈莉摇晃着身体上前，但在经过苏恩一侧时却略显古怪的瞥了他一眼。
“你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苏恩让视线转至夜空，似是对天上的繁星和那只银白色的眼眸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嗯，我在看你身上有没有蜘蛛网什么的……
这是他真正想说的。
当然，这种话最好还是深埋心底的好。
片刻之后，随着薰衣草的香气愈发浓烈，康奈莉将一只手掌轻轻贴靠在克洛利昂那只惨白狰狞的面具顶端。
她栗色双瞳蓦地染上了几分紫意，与此同时，名为蜃之花的旧物虚影也伴随着泡沫飘荡于半空之中。
“劳伦斯先生，警署地下似乎还有古怪，我的同僚们被困在了那里。”
查尔斯生死不知，西区警署内部空间已破损的七七八八，但苏恩依旧未能在其中找寻到他和其余几名留守警员的踪迹。
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据塞西罗德描述，警署地下一层隐隐透出了相当扭曲且庞大的超凡之力。
超凡者在不施展能力时绝不会出现如此现象。
既然如此……这似乎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那里存在着一只相当强大的旧物。
甚至比起那一日苏恩所遭遇的暗月圣母，还要强大。
劳伦斯对着苏恩微微颔首，但他的目光随即便落在了苏恩的左侧手臂上。
在那里，一簇簇密密麻麻的血色蔷薇正自血与肉中怒放。
甚至随着苏恩的呼吸起伏，那数不尽的蔷薇棘刺也婉如拥有生命一般不断韵动。
“你施展了诡术？”
他睿智的蓝色双眸内透出了些许不悦。
“是的……迫不得已。”
假如有别的办法能从克洛利昂那种让精神迟滞的毒素中脱离，苏恩绝不会轻易施展诡术。
早在劳伦斯第一次为他授课时，他便已充分了解了这种诡异能力的祸患。
但正如他所说那般，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如果不是他足够果断，只怕现在劳伦斯等人见到的，就是一具被克洛利昂撕得粉碎的尸体了。
“……嗯，还好，并非是后果难以扭转的那种。”
银白色的光华在那位老先生的驱使下覆盖上了苏恩的左臂，道道涟漪之中，那数不尽的细密植株忽的一并停滞在了半空。
紧接着，它们一寸寸收缩缩拢，一点点消失不见。
当银色光华完全散去之时，苏恩的左臂已恢复成了从未施展诡术时的样子。
美中不足的是他左手大拇指上缺失的指甲并未被复原，那里也依旧血肉模糊。
“霍华德，你和德瓦林留守，保护康奈莉。”
“苏恩……你还有体力吗？”
视线扫过苏恩的整条胳膊，劳伦斯将语气放缓轻声发问。
“已经恢复一些了。”
苏恩深吸了口气，得益于血污已与自己完全融合，加之缚古魂灵塞西罗德的存在，他的恢复能力比起寻常的低位超凡者要高上不少。
即便还不能进行太过激烈的运动，但若仅是进行数次雾化，或是完成几次射击，却已不是问题。
“好，有关守序者的主要职能，以及旧物诞生之际对周遭环境的影响，你还欠缺些常识性的知识，跟在我身后，这将是一次现场授课。”
将那根镶银手杖提起，劳伦斯率先向着通往地下一层的那侧楼梯间走去。
苏恩紧随其后，不多时，随着那扇紧闭的铁门被从外侧缓缓推开。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其中，并在下一个瞬间……
他们一齐消失在了其余守序者的视野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