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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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橘红包裹的男人将双拳握的咯咯作响。
他依旧在超凡能力的作用下化作火焰漂浮于半空。
望着那持有燧发火枪的青年带着少女飘飞至火车顶端，男人本就被火焰填满的双眼更添了几分怨毒。
他只是一名低阶超凡者，甚至于融合旧物，进行圣化仪式也才仅有半年不到的时间。
而就在刚刚的十几分钟里，那些与他抱有同样目的，实力远高过他的超凡者们，已一个个的全部倒在了他的身前。
甚至那位额头被镜光击碎的超凡者死亡之时，与他的距离不过二十几米远。
若非他的能力可以将自身的形态完全化作火焰。
若非在火焰化状态的他能够将自身气息收敛至极致。
恐怕他早便已被那群守序者们发现，并同样死在他们的手中了。
但他没有死。
但他活了下来！
他甚至还抓准了最后一丝机会，险些凭借一己之力将那名作为任务目标之一的少女就此干掉！
“……该死的……只差一点。”
是的。
他只差一点。
他抓住了最好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但这一切，却被那个从始至终，只拿着一把再寻常不过的警用左轮的小子破坏了！
被火焰充斥的目光陡然转至那位似乎已脱了力的老人。
男人意图将愤怒全数发泄至他的身上。
然而就在他想要让自身附着着的火焰发动攻击之时，却刚好对上了那位老者湛蓝且冰冷的双眸！
那是怎样的眼神？
那又是怎样的气势？
仅是一眼扫过，男人便觉周身因能力制造的粘稠火焰都在这一刻黯淡了不少！
他无比确信，就算自己全力以赴，也绝无可能如愿击杀眼前的老人！
这是高位超凡者方能流露出的恐怖压迫感！
“……对……如果生命受到威胁……他还可以以疯狂为代价，向旧物借取力量……”
心底蓦地升起了这个念头，男人心中的愤怒顷刻间被恐惧压下！
一位进行了三重圣化的超凡者陷入疯狂……
那究竟会有多么可怕？
“那些在火车上的超凡者们体力也都所剩无几……”
“也许……我还有机会！”
让周身附着的火焰再度沸腾，男人最后看了那名守序者的首领一眼。
他随即拖着长长的橘红焰尾，以比蒸汽火车还高出一线的速度向前追去。
…………
蒸汽列车的行进一刻不停。
激流般的狂风不断吹拂着苏恩与缇西娅的脸。
把揽住少女纤细腰肢的左臂暂且松缓，苏恩将缇西娅挡在自己身后。
他随即于呼啸狂风之中回眸，而在他目光所对的方向，先前那位险些将少女付之一炬的超凡者，已然追了上来！
“躲在我身后。”
缇西娅湖蓝色的双眸专注的望向苏恩并不算高大的背脊。
她的声音随后被风送入苏恩耳中。
“不，苏恩，你无需因我而束手束脚。”
少女单薄的身躯瞬间染上了与她瞳色相近的湖蓝光芒。
仅眨眼之间，她的身形已发生了奇特变化！
她将自己变作了仅有巴掌大小的人偶，并攀上了苏恩的左肩。
真是方便啊……
苏恩于心底低语了一句。
在狂风与焰流的交错声中，他收拢思绪，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位追击而来的超凡者身上。
很明显，对方的能力与火焰息息相关。
而就先前他的表现推测，那种火焰的使用方式，至少有两种。
将身体化作火焰进行高速移动或是飞行，近身以后凭借火焰的高温发动攻击。
守序者小组的成员们此刻正位于更前列的车厢当中。
但他们大多都已筋疲力竭，因此不能充当辅助战力。
而在发动血污以后，苏恩的脑海内再度传来细碎庞杂的呓语。
他很清楚，倘若不想今晚便遭遇再度恶化的知识诅咒。
那血污剩余的击发次数，便仅有一次。
除非……
将身体倒转方向，苏恩以背部应对着不断吹拂掠过的狂风。
他深深吸气，将右手的血污换置到左手，又将那把属于劳伦斯先生的镶银手杖倒竖着提起。
蒸汽列车已然穿行过了半个霍莫司市，它即将驶入郊外。
夜空之中，那轮有了残缺的银色眼眸，正蜿蜒着细密血丝将视线投至此地。
橘红焰流再度接近，而新一起的争斗，一触即发！
刺目的橘红裹挟着高温俯冲而下，男人低吼的声音只一瞬便抵至了苏恩的方位。
“把她交出来！”
把倒竖的镶银手杖向上扬起，迎着那道人形的橘红火焰，苏恩如挥舞鞭子般向下抽打近前的空气！
一道突兀闪烁的银白立时闪电般炸响，镶银手杖的尖端位置如锋锐的刀刃般卷起风声径直劈向高速滑行的橘红焰流！
这是除去轻身外，那把镶银手杖的第二种超凡能力。
“该死！该死！”
男人暴躁的怒喝声响彻云霄，他让周身的火焰四散飞射，在躲避开那道银色电光后又再度聚拢。
他已心急如焚！
那群在列车上的守序者一定已开始修整，而兴许只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便会有人恢复施展超凡能力的部分体力！
正如苏恩不敢轻易发动血污的攻击一般，男人同样心存顾忌，而这顾忌，也让他不得不拼尽全力发动攻击，以求速战速决！
橘红又一次扩散。
这次，男人让焰流分化出了数不清的橘色火球！
手杖只有一根，燧发枪也只有一把！
他要用数量，来封锁苏恩的全部动作！
火球不断倾泻在蒸汽列车的铁皮棚顶，苏恩的脚步不断挪移跃动。
很快，男人又一次失望了！
他的对手手持镶银手杖，如一位优雅漫步自荆棘丛中的绅士！
这辆蒸汽列车的顶棚仅有方寸之地，可偏偏就在这方寸之地上，苏恩轻而易举的闪过了所有怒放的橘色火球！
击锤被扳动的声音于夜幕之下无比悦耳。
男人只一刹便被这道声音惊得向后倒飞出数丈之遥！
他见到那名青年趁自己操控火球的间隙将那把燧发火枪高高举起……
然后……
那青年将嘴角翘了翘，向着他所在的方向露出了嘲讽似的笑。
他没有开枪！
他只将手枪挑了挑，那动作和姿态似乎在诉说着一句话。
一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
“你过来啊！”
愤怒再一次充斥了男人的全部思绪！
他周身的橘红色火焰又一次释放出耀眼的光。
他没有时间了！
这一击，他必须让战局分出胜负！
无形的热浪顷刻间填满了周遭空气。
男人让身体随着火车匀速漂浮。
他不再分化火球做无谓的攻击，而是让自身全部的超凡之力凝为一点！
他要径直撞过去！用快过子弹的速度径直撞过去！
就算这笔直的攻势一定会迎来青年手中燧发枪的反击。
但他确定。
即便自己被那可怕的绯红弹丸射中。
以自身火焰化的特性，也不至于当场身亡！
但同样承受了自己全力一击的对方，却只会迎来一个下场——被高温焚化为一簇人形焦炭！
三秒，五秒，整整十秒钟的时间在力量的积蓄当中悄然逝去。
男人被火焰所覆盖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
他似乎在笑。
因为他已几乎看到了那该死的青年的死状！
但就在下一秒，当他即将如自己计划之中那般冲向对方之际。
属于那青年的声音，却忽的被狂风送入了他的耳朵。
“寄宿于虚妄之中的灵。”
他的身体陡然一僵！
橘红色的火光已被压缩到了极致，他本已无暇他顾，必须全力发动攻击。
可偏偏就在听到那一句祷词之际，男人竟萌生了几分退缩之意！
“您是历史孔隙中的旧影，您是时代落幕下的余晖。”
又是一道男人极为熟悉，但却一次都未亲口诉出的词句！
他要做什么？
男人自心底喝问。
他不应该那么做的！
他不可能那么做的！
他只要驻留原地拖延时间，等到那些守序者的同僚们恢复体力便好！
他只要继续和自己缠斗，等到自己黔驴技穷束手无策便好！
他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以自身的疯狂为代价，向旧物借取力量呢？！
然而下一刻，那青年的话并未与男人记忆之中的祷词重合。
“请构建我与您的联系。”
苏恩·冯因霍姆迎着银白的月光，如同在为一位幼童安眠般将血污捧于胸前。
至此，他念诵出了那段祷词的最后一句。
“请倾听我所讲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