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镜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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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自己衣服的夹层，是鼓囊囊的，百事通老人心满意足地压低声音，不解惑反而问：“你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吗？按道理来说，你的消息要比我的灵通才对？”
老人渣果然是老人渣，收礼了居然还不透底，叫韩宇恨得牙痒痒。
他口袋里只剩下半块士力架，幸好是自己分开来收藏，不然绝逼会被老人渣骗得干干净净。
“刚从三十里外回来，昨天出发的。”
“你在外面过了一夜？”
老人渣百事通，眉毛挑了挑，眼睛锐利地在韩宇身上扫描，心里暗暗吃惊：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他消息灵通，自然也就十分清楚。
特别是在夜里，别说是一夜未归，就算是迟一刻未归，都极有可能被凶兽叼走。
跟前的这位年轻人，居然在外面过了一夜？
老人渣眼里透着疑惑和不肯相信，韩宇也看穿了老人的伎俩，但他不想解析什么。
不可能跟他显摆自己在三十里外有另一头家……403实验室吧。
“您老有什么消息，就请直说，咱俩打交道的时日，都快半年了，您老还不相信我吗？”
老人渣百事通摇头苦笑：“收了你的礼，我总不能白拿，我给你指条明路。”
手指巍巍颤颤地指向东方，沉声道：“这个冬天不好过，最近咱这里的人都在向那边靠。但是没有实力，没有金钱，在那边安家谈何容易？小韩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韩宇当然明白，东方就是阳城。
要是今年的冬天会有可怕的寒潮和兽潮来袭，那阳城绝对是极佳的避难所。
但是……阳城戒备森严，铜墙铁壁，不是你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想进去，得缴纳保证金，或者你符合阳城吸纳优秀人才的标准。
可惜……贫民窟里，就连族长都未必能入得了。
“小韩，有件事，我告诉你，你可千万要保密。”
“您说。”
“我早些天，见到族长的老巢，好像有搬家的迹象。”
韩宇微微一惊：“他不要我们了？”
“我也不清楚，话就说到这里，千万千万别到处传，我的老命可还想活过这个冬天……可是……难喽。”老人渣收紧衣领，回到自己的“狗窝”找温暖。
冷风掠过韩宇的面颊，头脑微微清醒，眼睛忍不住扫视自己周围的难民邻居。
“难道就没有办法救下他们吗？”
“可是贫民窟的防御措施太差，不说能挡住兽潮，就说寒潮都极有可能取了咱们的小命。”
无奈地叹了口气，匆忙地回到自己的小家，翻找出这大半年积压的“废品”，便是急急地向杂货铺跑去。
杂货铺就位于老人渣百事通的家门左侧，方便拾荒者进了贫民窟，第一时间就被“搜刮一空”。
来到杂货铺门口，抬头是一块风中凌乱的“杂”字，和左右两侧的对联：春笋秋菘，星移物换；仙竽魁栗，并蓄兼收。
韩宇进来贫民窟第一天，就知道了这间杂货铺的来历。
它是属于族长的产业，而韩宇之所以相信老人渣百事通口里说：族长有搬家的迹象，跟这间杂货铺有极大的关系。
百事通很多消息，都能从杂货铺里打听得到。
这里是贫民窟最多人光顾的地方，因为流通的货币，基本上就是从这里诞生。
族长为了垄断自家产业链，为了将贫民窟的拾荒者，收在自己的名下。
统一货币，绝对是最佳的方案。
只有贫民窟自家能流通的货币，方圆十里，难以使用，不怕拾荒者不乖乖地拿货来自己这里卖。
再说了，一旦被族长发现，有人胆敢冒险把自家货物私自卖给他人，惩罚可是空前绝后的。
用族长的制度来说是：入得我门，就是我门下之人，哪有心向外人的道理？既然你一心向外，我贫民窟大族，容不下你了。
这是赶人的节奏啊！
这种惨事，出现了三两次，就越来越少的人敢私自贩卖了。
须知，想要找到另一个贫民窟安家，可是要耗费十日脚程，才可能抵达。
最可怕的不是时间，是户外过夜。
即便能撑得过十日九夜，要是另一个贫民窟，也不愿意收留自己这种私自贩卖的拾荒者，到那时……就惨绝人寰了！
十日九夜的时间，足够族长暗箱操作，给其他贫民窟的族长发去消息。
几位族长一联手，几乎是把这种被抛弃的人，推向深渊。
这种可怕的手段，极大程度地维护住了各自的权威，和族长不可撼动的制度。
人也越来越要拥护族长……这个坏家伙！
“买卖分门杂类……嗯？小韩啊，你应该是要卖了，这些时日的收成不错？”
杂货铺的掌柜，是一名六十岁的老头，跟老人渣百事通年纪相仿，两人经常出双入对，是贫民窟里的一对“铁哥们”。
这位老人面色沉稳，眼神游离，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
别看他年纪大了，眼睛朦了，那一双手，跟大称一般灵巧。
经他手的货物，不需要过称，八九不离十地估出准确无误的价格来，是贫民窟里少有的“圣手”。
听说这位老人出身“名门”，在三百年前的大爆炸里，由于家族地处中心地带，爆炸波及的程度最是惨重，家族由此一蹶不振。
老人家的上两代祖先，依靠拾荒过日子外，还有自己的知识为生。
到了老人家这一代，知识链虽然是断裂了很多，但是耳听目染，相比起这里的“原着居民”，还是厉害得太多。
而老人家能在族长手下做事，听说是族长在回来贫民窟的路上，救起了即将要饿死的这位老人家。
老人家感恩戴德，老老实实地为族长守住这间杂货铺，给族长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族长常常在人前人后提及：这辈子最大的作为，就是收了王镜清王老啊！
韩宇微微一笑：“王老的眼光还是老辣得很，走吧，我们到那边谈谈。”
王老也不挡住去路，熟知买卖规矩的他，自然是晓得来人的怀里可能有大货，或者清货，才会借一步说话。
平常来到这里卖货的，都只是一天拾荒的收获，哪里需要谈谈？
经他老人家的手一摸，就知道了斤两，迅速地结账，就完成了交易。
“你要走了？”引路时，王老随口一问。
韩宇身子微微一震，这话是句平常话，但在贫民窟却是一句……不折不扣的杀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