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舍弃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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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一脸冷笑的看着面前的凤芸：“所以大公主的意思是，无论我是对还是错，只要是七公主想要惩罚我，那么我就得乖乖的受着？”
凤芸没有说话。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更是因为——
刘畅说的对。
正是因为凤芸的沉默，没有说话。
这才让刘畅更加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那就是——
他说的对。
无论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哪怕荆州的案子真的不是他所为，但是白伍佑临死前指证了他。
加上荆州的案子又是凤向晚亲手调查处理的。
所以——
哪怕凤向晚没有充足的证据，哪怕所有人都知道，白伍佑生前和他在多年前有过矛盾。
哪怕他们所有人更加的知道，白伍佑临死前对他的指认，不过是报多年前的仇恨。
是的。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但是就是因为这件案子是凤向晚调查的，所有人都不能在没有充足的证据下就将他缉拿归案，因为他的身份不允许。
可是唯独凤向晚可以。
这个世上，也就只有凤向晚可以。
哪怕女帝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但是若是当这件事情发生在凤向晚的身上，她便可以。
是的，她便可以。
说起来，多么让人讽刺的一件事情啊。
刘畅突然间就笑了。
笑的讽刺，在这一刻，更加笑出了眼泪。
他讽刺的不是其它的，而是面前的凤芸。
亏了他一开始在被凤向晚命人抓进来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现在，在一连被凤向晚在地牢中关押这么长时间，他们的不管不顾。
甚至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往地牢中透露。
若不是因为鬼夫子的事情，说不定刘畅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但是正是因为鬼夫子的存在，刘畅发现，他坚持不下去了。
是的。
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他要崩溃了，因为他发现，他连两天时间都坚持不下去了，鬼夫子的尸体在这里放着，他每日都备受煎熬，简直度日如年。
若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一刻神情崩溃到这种地步。
身为大昭的二品重臣，万人敬仰的二品京兆大人，在官场上为人处世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到了在面对所有的事情的时候，波澜不惊的地步。
可这一次，他为何会变的这么崩溃？
崩溃的同时，再到失望？
他现在只有满满的失望，因为在这一刻，刘畅突然发现，所有的人，都放弃他了。
是的。
他们都放弃他了。
就连他一直仰仗，深信不疑，一定会前来救他的大公主，这些年被他忠心耿耿不敢生有二心的大公主殿下，放弃他了......
凤芸擅长观察人心，光是看刘畅看她的这副神情。
从一开始的满是希望和恳求，再到现在的失望，后悔。
将他所有的面部情绪，以及他看自己的眼神所闪现过去的那些目光神情全部尽收眼底。
凤芸自然知道，他对自己的失望。
可同样的，凤芸又何尝忍心看到刘畅对自己流露出这副失望的神情来？
若是真的有希望，哪怕是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是想要去赌一赌，试一试，将他从地牢中给救出来的。
可是同样的。
她想救出来的，是大昭的二品身份尊贵的京兆大人。
而不是一个没有半点的身份，对她没有半点的帮助，相反，还会连累到她的一个平民。
是的。
若是她救出来的是一个平民，不再是大昭二品身份尊贵的京兆大人，那她怎么可能去冒那个险去救他？
所以归根结底的是，她看中的，是刘畅二品京兆的身份，而不是他的这个人。
若是刘畅什么身份都没有了，只剩下他这个人，凤芸自然不会再管他的生死。
她的大计，高过所有人，甚至远高过她的生命。
她不会让自己去做那种费力不讨好，让自己讨不到半点好处且将自己也陷入危险境地的事情。
她的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
只见凤芸最后看了刘畅一眼，往后退了一步，说道：“鬼夫子死后的模样虽说吓人，但是毕竟是死人。刘大人是苦读圣贤书之人，自然知道人死如灯灭这句话。”
“况且。”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凤芸顿了一下，最后看了刘畅一眼，转身便要离开：“况且刘大人一身正气，为官清明，刚正不阿，又怎么会怕这区区的......”
凤芸离开的脚步才走几步，甚至都还没有走出牢房，就连她嘴里的话，也是才刚说到一半。
就听到身后的刘畅一脸嗤笑的开了口：“如果，本官告诉大公主，荆州那数以几十万计的死亡百姓，全是出于本官之手呢？”
一句话，让凤芸赫然顿住，就连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些话，也在此刻全部戛然而止。
若是换作他人，在听到刘畅的话后，只怕第一时间都是飞快的转过头来，询问他事情的真假。
可是凤芸没有，她还是保持着离开的姿势，甚至听了刘畅的话后，她连头都没有转。
相反，她在听了刘畅的话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直接迈步离开了。
是的。
直接迈步离开，并未因为这件事多加停留。
因为在她的心中，荆州那数以几十万计死亡的百姓数目，其实在凤芸的心中，早便有了答案。
因为她知道，刘畅并不如他表面那么清正廉明，相反的，朝堂上的那些官员，表面高风亮节，这背地里，多多少少的都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甚至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所以，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知道白伍佑临死前指证了他，说刘畅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凤芸也早便怀疑刘畅了。
只不过当时刘畅对自己而言十分重要，所以，为了自己的大计，凤芸下意识的便忽略到了这点。
如今，即便是听到刘畅亲口承认，对于凤芸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她确实，已经打算放弃刘畅了。
......
一路跟着自家公主走出七公主府，小怜忍了一路，但是碍于她们是在凤向晚的地盘上，小怜自然也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
所以，直到跟着公主上了马车，小怜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公主，奴婢没有想到，荆州的幕后主使，竟然真的是刘大人。”
“不，是刘畅。”
荆州死伤几十万的百姓，显然，小怜虽说没有亲眼看到荆州的惨状，但是光听到京城的那些百姓说，她就知道当时荆州的那些百姓到底有多惨。
要知道，这些功劳，还真的全要归功于刘畅。
让她没有想到，甚至不敢相信的是，刘畅表面看起来这么一个高风亮节为百姓着想的人，背地里的手段竟然这么的狠毒毒辣。
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他竟然能下得去这么狠的狠手。
要知道，那些几十万的百姓里面，可不单单只有成年人，还有小孩子，老弱病残，还有无辜的妇人，他们都做错了什么？
要被刘畅这么折磨，残忍杀害？
小怜的话，让凤芸沉默了。
准确的说，从凤向晚府上一路离开，直到上了马车，凤芸一句话都没有说。
以往从凤向晚的府上离开的时候，即便看不到凤向晚，她至少也会和凤向晚府上的下人知会一声，说她要走了，就不过去告诉七妹了。
可是今夜，这是有史以来，这么多年以来，凤芸在从七公主府离开，第一次这么沉默，没有通知凤向晚。
显然小怜也意识到了这点，只不过眼下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只见小怜在独自抱怨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一脸认真的看向自家公主殿下：“公主，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陛下？”
小怜觉得，这件事，一定是要告诉陛下的。
虽然平日里公主很看重刘畅，但那完全是因为刘畅自己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
并不是因为他——
以前小怜对刘畅也十分敬重呢。
觉得刘畅果然不愧为大昭的二品身份尊贵的京兆大人。
也难怪朝堂上人缘这么好，百姓那么爱戴他，就连陛下也十分的器重她。
她家公主殿下，对于有贤能的官员，更是十分的看重。
但是那只是之前，不是现在。
在得知了刘畅骨子里竟然这么残忍杀人如麻的时候，小怜早就改变了对刘畅最初的心里的那点看法。
谁知道——
在听了小怜的话后，凤芸第一时间便是反问她：“你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母皇吗？”
不知道为什么，公主也没有生气，甚至是在反问自己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来丝毫的生气。
可是小怜就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害怕。
因为从公主的反问中，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多嘴了......
想到这里，小怜赶紧低头认错：“对不起公主，小怜多话了。”
要不要告诉女帝这件事，全是公主一个人的意思。
她一个做奴婢的，怎么能给公主出馊点子让公主亲自和陛下说这件事。
况且.......
看她一副小心翼翼，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样子，凤芸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倒是并未多加怪罪她：“你不懂。母皇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之前便猜到我与刘畅之间私下的那点关系，若是我今日再将刘畅亲口承认的事情进宫去和母皇说，这不是讨功，而是更加做实了我与刘畅之间的利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