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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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抚着程言言的头发,道:“我的乖女儿,你要相信爹爹的眼光,白无尘此人是个可以托付的。昨日我见他也是真心对你有悔过之意,经过这一遭变故,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程言言只是轻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颜汐浅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知道,程江海做出的决定,如果连程言言都无法让他改变的话,那么其他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等到程江海离开的时候,程言言已经在他灵力的滋养下能够起身了。
颜汐浅向程言言道歉,“对不起,言言姐姐,我……人微言轻,没办法左右义父的想法。”
程言言摇了摇头,唇边挂着一抹笑意。
她说:“浅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知道都是为了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但是爹爹不是那样容易改变的人,所以,我想我只能先用你送我的药,来延缓婚礼的举行了。”
颜汐浅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对的还是不对的。
躲得了一时,怎么躲得了一世?
抱着短暂的希望,真的有意义吗?
程言言见她犹豫,便道:“你放心,我下了药,就会把东西处理的干干净净。就算被爹爹发现了,我也不会说是你给我的,你不要害怕。”
颜汐浅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怀揣了希望最终还是会失去希望。”
程言言也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才道:“我知道,可是,我宁愿再拖一拖,至少让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来接受这一切。”
听她这么说,颜汐浅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黄昏时分,程言言便说自己还要准备去给白无尘下药,得好好练习,怕自己做不好。
她以此为由,让颜汐浅先回去了。
颜汐浅走后不久,程言言就亲手写一封猫哭老鼠的信,命人送去大将军府。
经过了琳琅一事,侍从们都畏惧程言言,自然是不敢不从的。
那封信被送进了将军府,交到了大将军游术的手上。
信上虽然一字一句都写得是程言言对琳琅被凌迟的遗憾和难过,但在死者家属的眼里,这就是明晃晃的嘲讽。
游术看完之后,愤怒的将那封信撕成了粉碎,并让前来送信的侍从回去传话,‘琳琅不会白死,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这话传了回来,程言言听后吓得瑟瑟发抖,便让那侍从退下了。
侍从见状不敢对妖王陛下有所隐瞒,于是便前往妖王殿,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妖王白无尘。
程言言看着侍从离开的方向,唇角扬起,是时候准备收网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妖王殿便派了人将她接过去。
程言言很清楚,有了游术的恐吓,白无尘自是要戒备起来的。
事实上,他这个妖王的修为还不及大将军游术,他对游术是心存忌惮的。
可相比于忌惮游术,白无尘更忌惮的是程江海。
若是游术真的对程言言下了毒手,白无尘也绝不能活命。
所以,他需要好好保护程言言,而对他来说,保护的方法就是……把程言言留在自己身边。
程言言到达妖王殿的时候,白无尘正在饮酒。
一见程言言来了,白无尘连忙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道:“言言,过来坐。”
这是白无尘头一回叫她言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他的眼神里好像蕴含着别样的温柔。
程言言在他身边坐下,白无尘便握住了她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他认真地看着程言言的脸。
“言言,以前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么多伤害,你可会怪我?”他问。
程言言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她的眼神诚恳,让白无尘看不出异样。
白无尘突然笑了起来,道:“我真是个傻子!”
“陛下?”程言言不解地喊他。
白无尘眼眶微红,似乎有泪水在其中流转。
他将宽大的手掌轻轻的覆在程言言的小腹上,而后沙哑着声音说:“我的孩子,都是爹爹对不住你,都是爹爹对不起你娘,才会让你还没出世就这样消失了。”
“你别怪爹爹,爹爹现在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白无尘像个孩子似的落下了眼泪。
程言言知道他是喝醉了。
但她也从来没有见过白无尘这样,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受。
白无尘将视线从她的小腹转移到她脸上,他挂着泪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言言,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我发誓,我白无尘对天发誓,我会一心一意的对你,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程言言只是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白无尘哽咽着将头靠在她心口,紧紧的抱着她,无声的哭泣。
程言言却趁此机会,将手背到了身后,从衣袖里取出颜汐浅给她的药物,摸索着将其下在白无尘的酒水里。
白无尘哭了很久,也和程言言说了很多话。
“你知道吗,言言,我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你。”
“是吗?”
他点头,“是真的,你看上去那么单纯,那么无瑕,只可惜……你是程江海的女儿,我畏惧你父亲,所以对你也怀揣着恶意。”
程言言沉默了,其实她并非完全不知。
很多人,包括白无尘在内,他们并不是真的讨厌一个软弱的她,而是讨厌她的父亲。
有的时候,程言言甚至会想,如果……如果当时爹爹没有把她从魔族接回来,或许她现在也不会这样难受痛苦。
她不想怪责自己的爹爹,可她又很清楚,自己一切的苦难,都是爹爹带给她的。
程言言闭上了眼睛,隐隐感觉到眼眶里有泪水在翻涌。
白无尘的声音没有停止,仍旧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同她说话。
“我一直以为,你也是像你父亲一样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可以随便揉捏的废物。可是,直到那日,你替我向颜汐浅求情,我才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
“那天我一整晚都没有睡,我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你对我的好,我才发现,我真的很蠢。”
“明明有一个这样真心对我的人在我身边,我竟然现在才发现。”
“我虽然喜欢漂亮的女人,可我心里也很清楚,那些女人并非是因为我这个人才跟我在一起,他们都是为了我的身份地位。”
“可是……可是你不一样,你明明本来什么都有的,反而跟我在一起才受了这么多委屈。”
“即便如此,你还是一心一意的跟着我,我真的很感动。”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程言言只觉得恶心想吐。
她从未对白无尘付出过任何一点真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除掉白无尘。
只有白无尘死了,这场婚事才能作罢。
程言言也曾想过让颜汐浅帮她杀了白无尘。
可后来,她仔细地想过,若是这种事东窗事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浅浅。
她不能害了浅浅,所以……最好的就是……她自己来。
许久之后,白无尘的情绪终于好了一点。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有些愧疚地说道:“我真是太丢脸了,酒喝多了,方才说了好些胡话。”
程言言摇了摇头,懂事的说道:“陛下每日操劳,难得有能够放松的机会。明日过后,我便是陛下名正言顺的王后,陛下有任何苦楚,都可以告诉我,我愿意为陛下分忧。”
白无尘欣慰的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程言言从他手里接过酒壶,亲手给他倒酒。
白无尘并没有拒绝,反而很开心的接受了。
程言言一杯接着一杯得倒,白无尘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直到整整一壶酒都下了肚,白无尘便有些飘飘然了。
他的脑袋晕晕乎乎,连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楚了。
在晕过去之前,白无尘喊了她一声,“言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听到程言言说:“好走,陛下!”
看着完全晕过去的白无尘,程言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冷冰冰的看着白无尘的脸,道:“言言也是你配叫的?在你默许别人欺负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可能。自己做下的孽障,总归是要还回来的。”
她发狠的从大殿一侧的墙上拔出长剑,脚步坚定地来到白无尘面前,她说:“上路吧!”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长空,让整个妖王宫的人都惊醒了过来。
妖王殿门前的守卫冲进来,问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可他们瞧见的却是倒在血泊里的妖王和浑身是血的王后。
而大殿的后门正开着。
妖王殿后面是连接着妖王寝宫的所在,妖王从来不要人把守此处。
此刻看来,那刺客想必是从此处进入的。
颜汐浅赶到的时候,程言言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声音微弱地喊:“浅浅……救救我!”
颜汐浅连忙上前把人抱起,立刻用灵力封锁住她的筋脉。
程言言被剑刃划得到处都是伤口,每一道都不深,但是数量众多。
这一看便让人联想到被凌迟处死的琳琅。
这人摆明是了要让程言言失血过多而死。
而这样有仪式感的事情,怕是只有那位大将军,也就是琳琅的兄长才做得出!
程江海闻讯赶来的时候,程言言已经被颜汐浅抱回了房间,大夫正在给程言言诊治。
而她本人,早已经失血过多晕死了过去。
程江海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
他近乎颤抖着缓缓地靠近卧榻。
颜汐浅在他过来的时候,给他让出位置。
程江海坐下,握着程言言那只苍白无力的手,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言言,你这是怎么了?言言,你别吓唬爹爹。”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是道自己要救自己的女儿,是以,将一股一股的灵力往程言言身体里传输。
颜汐浅连忙拦住他,“义父,不能给她太多灵力,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我封锁了她的筋脉。再给她输送太多灵力的话,只会冲破筋脉的封锁,流血不止。”
听了这话,程江海这才收了手。
他紧张地看着昏睡的人儿,担忧地问颜汐浅,“浅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颜汐浅只能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程江海,自然,她也把自己的猜测说给程江海听。
程江海勃然大怒,立刻便要去将那游术带过来赎罪。
颜汐浅道:“义父不要着急,已经有守卫前去调查了,这也不过是猜测,眼下还是要先等言言姐姐醒过来。”
虽然程江海不想听从颜汐浅的话,但是他此刻心中的担忧也让他无法离开程言言半步。
他得守在言言身边。
他得先保住言言的命!
大夫看过之后,诚惶诚恐地摇了摇头,道:“王后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这……这失血太多,无药可医,眼下只能看王后的意志,若是坚持不下来,恐怕……恐怕……”
之后的话,他不敢说下去。
程江海勃然大怒,扯着大夫的衣襟便将人扔了出去。
他力道极大,那人摔在地上,瞬间便一命呜呼了。
颜汐浅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程江海的迁怒,没有任何原有的将人害死。
他的视线扫过其余几个大夫,众人纷纷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祈求。
程江海此时心烦意乱,正需要杀几个人来平复一下心情。
这几个碍眼的大夫便成了他的第一选择。
卿晏辞就站在门外,看着从屋里一个又一个扔出来的大夫,或者说是一个又一个尸体!
他眼神幽深,心里有些担忧。
原本他并不打算进去,准备在门外等着的,可亲眼瞧见了大夫们的死状,卿晏辞很担心颜汐浅的处境。
殿门被扔出来的大夫砸得粉碎,卿晏辞进去也没有敲门。
颜汐浅一见他来,便皱起了眉。
这么混乱的时候,他来做什么?
好在程江海发了火,此刻怒气已经没有那么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