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卡迪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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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快点到里面去！这条通道要废弃掉了。”
明明从声音上来看果然是个年幼的少女，可不知为何给人的威严感却比修剑学院的亚兹莉卡老师还要更胜一筹。
俩人带着悠快速小跑，穿过了并不算长的走廊后，来到了一个奇妙的地方。
是一间相当宽广的四方形的房间。墙上点着不知道多少盏灯，每盏灯中的都有温暖的火炎摇曳着。像是家具一样的东西一件也没有，正面的墙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扇厚重的木门。
除此之外的三面墙壁上，并列着十余条和三人刚刚走出的狭窄走廊完全一样的走廊。
在桐人和优吉欧打量四周的时候，长袍少女向后方180度转身，向着通道扬起了手杖。
“嚯！”
伴随着一声可爱却又倍显沧桑的声音，少女挥动了手杖。
从通道的深处开始，左右两侧的石壁发出隆隆的响声向中间推出，相撞之后伴随着地面的震动合而为一。
只过了几秒钟，十米以上的通道就被完全封锁了。三人面前的通道口四周凸出的石块也嵌入了墙壁之中，呈现在俩人眼中的，俨然已是一面墙壁。
几秒钟之前还存在的通道的痕迹，连一点凹陷都看不出来。
就算在神圣术的领域里，这也应该是相当了不得的高等术式了。
要一次性移动那么多的物品，应该需要相当冗长的咏唱和相当高等级的系统登录权限才是。
然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个少女只发了一声，就完成了这样的法术，连那句“System call”都没有听到。在学院的教材里，不论怎样的神圣术，都需要这一句作为开头。
“呼。”
少女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将手杖点在地上，这才转身看向三人这边。
她是个可爱得如同人偶的少女。
泛着丝绸一样光辉的长袍与同样材质制成的看起来相当沉重的帽子，相比魔法使更给人以超然世外的老学究的感觉，然而透过帽子边缘隐约可以窥见的栗色的卷发与牛奶色的肌肤，泛着与少女年龄相应的明艳光泽。
不过，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那双眼睛。架在鼻梁上小巧的圆框眼镜后面，纤长的睫毛下的眼睛和头发一样呈褐色。
和悠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们。”
“哼，现在还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价值呢。”
桐人用手肘推了推伙伴。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优吉欧。这位是桐人。晕倒的是悠。真的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们。你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吗？”
少女则带着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的用手指推了推眼镜。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过来。”
伴随着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少女朝着正面墙壁上那扇唯一的大门走去，女子只是挥了一下手杖，门上的旋钮就自动转开。
跟在少女身后进入门中的桐人和优吉欧，遭受了进入这个不可思议的场所之后不知是第几次的冲击，就这样呆立在原地。
如果悠还清醒，他一定也会很惊讶吧。
因为在他们面前呈现的，实在是太过震撼的光景。要用一句话来描述的话就是超巨大的图书室。
在他们眼前延展开来的，是仅仅由【书架和其上的书本】所构成的世界。圆柱形的封闭空间里，石制阶梯和通道沿着墙壁纵横交错，其旁排列着无数个书架。
书本的回廊交错成立体的迷宫，从我们现在立足的地面一直延伸到尽头的穹顶，高度恐怕超过了四十米，差不多相当于现实世界里十层楼的高度了。而书架内收纳的书本总数，已经让人无法想象。
“这里难道，已经是中央大教堂的内部了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少女的声音里似乎混杂着一丝骄傲。
“因为老身把原本的门给消除了的缘故，这座大图书馆虽然还在塔的内部，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进来了。当然，除了被老身招待进来之外。”
“大图书馆？”
优吉欧还在呆呆的打量着周围，嘴里重复着对方的话。
“嗯。这里储存着从这个世界被创造时开始的全部历史的记录，以及天地万物的构造式，同时也收录着被你们叫做神圣术的全部的系统命令。”
“系统命令？”
“老身的名字叫卡迪纳尔『cardinal』。过去是这个世界的调整者，现在则只是这个大图书馆的一介管理员罢了。”
“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悠悠悠转醒，正好听到了这个名字。
“我好像也有点印象。”桐人附和道。
茅场晶彦所开发的用以调整VRmmo中的游戏平衡的大规模AI程序，【cardinal System】。
最初的版本在SAo中投入使用，通过对艾恩葛朗特中包括商品、道具的价格与野怪刷出等各方面平衡进行绝妙的调节。
“悠，你醒了啊，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没有这个名字的印象。”
“嘛，只是有印象。让我坐下吧。”
悠拖着疲惫的身体，身体上还在不停的流着血，刚才的箭矢全部都射中了他的后背。
悠看向这个叫卡迪纳尔的少女。
“全部的历史？四大帝国建国以来的编年记录，全部在这里吗？”
“不是只有这些哟。就连从世界被西斯提亚神和贝库塔神分成人界和dark territory的时候开始的创世纪历史都保存在这里哦。”
神秘少女推了推眼镜，带着微笑继续说了下去。
“反正接下来老身要说的话还有很长，在这之前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如果读的下去的话这里的书也可以随便读的，只要喜欢的话。”
伴随着“嚯”的轻喝，少女挥动着手杖，身旁便凭空出现了一张小圆桌，简直像是从地板下冒出来的一样。桌上的大盘子盛着丰盛的食物，三明治、包子、烤肠、油炸小吃堆叠如山，冒着热气。
“啊，谢谢。正好我现在饿的很，也算是死前的最后一顿了。”
“嗯。食物上施加了咒术，只要吃下去就能治愈你等身上的伤了。不过，在那之前，先把你等的右手伸出来吧。”
在少女让人无法拒绝的话语下，三人乖乖的将还挂着枷环的右手向前伸出。手杖干净利落的挥舞了两次，坚硬的铁环便干净利落的从手上弹开，连同锁链一起落在了地板上。
转动着失去自由接近两天的手腕，优吉欧虽然似乎还有点纠结，却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少女看向优吉欧潮湿的身体。
“你在吃东西前最好暖暖身体。到那条通道的前方的小浴室去吧。吃东西和读书之后再说。”
不知是不是想到不能在这里睡觉，优吉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开口了。
“那么，承蒙您的好意，卡迪纳尔女士。请问，创世纪一类的书在哪边呢？”
“沿着那个楼梯往前走，就是【历史的回廊】了。”
“感激不尽！那我就失礼了。”
深深地低头致谢后，优吉欧又打了个喷嚏，快步消失在书架间狭窄的通道里。
目送着他的背影，卡迪纳尔的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是遗憾啊，那只不过是教会的最高祭司命令手下的记录官凭空虚构出来的东西罢了。”
桐人和悠看着少女，看了看已经离开的优吉欧的方向，悠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么，果然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神存在吗？西斯提亚也好，索尔斯也好，泰拉里亚也好……贝库塔也好。”
“没有。”
“Under world的居民们所信仰着的创世神话，不过是教会为了确立自己的支配权而传播开来加以利用的东西罢了。虽然神明们的名字确实作为应急处理用的最高权限账号【Super Account】写在了系统之中，但那些人一次也没有用这些账号登录过就是了。”
俩人听到了这句话陷入了喃喃自语中。
“Under world的居民、系统、账号……”
“嗯。而且，你们也是一样吧，未登录居民桐人以及未登录居民悠。”
悠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我和桐人从小出生在卢利特村。”
“你们没有父母，没有亲戚，谁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你们从小被收养在卢利特村的教会中，你们没有学过却无师自通的剑技，杀人没有像优吉欧一样，右眼崩碎……说了这么多，现在你们还觉得你们是这里的人吗。”
“…………”
“那么，老身尽量长话短说吧。你们先吃点东西好了，伤口还很痛吧？”
“啊。谢谢招待。”
因为一连串出乎意料的展开，让俩人都忘记了疼痛，现在被提醒才感觉到身体的剧痛。
悠抓起三明治，一口咬了下去，快速的咀嚼着，然后咽下去。
在食物咽下去的一瞬间，悠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不愧是管理者啊，连食物的参数都能自如调控。”
“哼。首先，老身现在已经不是管理者了。同时，老身能够操控的，也只有这个图书室里的物品而已。”
说着，她慢慢的转过身去，走进了贴着墙壁的弯曲回廊。
俩人看向卡迪纳尔，拿着食物跟了上去。
俩人一边走着，一边丝毫不在乎礼节的吃着怀里的东西，终于在魔法食材快要吃完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被周围的书架包围着的狭小的圆形空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桌子，四周围着两脚的旧式长椅。
“你们也在纠结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啊，是啊。明明有那么多的不合理，却还要一直执行着。甚至，没有人愿意去改变。”
在俩人沉思的时候，卡迪纳尔突兀的开口了。
“老身之前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的吧。不过，在创世的时代，距现在大约四百五十年的时候，还是有着类似于神的存在的。在央都圣托利亚还只是一个小村庄的时候，由四个人类扮演的【神】。”
“诶，四百五十年？不是三百八十年么？今年应该是人界历……”
“刚才说过了吧，创世神话只是教会编造出来的而已。如今这份历法的起点，也不过是后世规定的罢了。”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观察。”
“哦，连这一点也察觉到了啊。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最初在老身还是没有独立意识的管理者的时候，四名外界人员在这片土地降临，在两间农舍里将八个『孩子』养育成人。教他们读书，栽种作物的方法，饲养家畜的方法，后来发展成了禁忌目录基础的善恶伦理观也包含在内。”
“所以，所谓的神，左右了后来的发展。”
桐人这样“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卡迪纳尔面容认真地重重点头。
“正是如此。可惜老身站在这一出发点开始思考，最后总算得到了某个结论，已经是老身被幽闭在这间图书馆里之后的事了。即是说，为什么这个世界存在着本应毫无必要的封建制度呢？为什么会有着禁忌目录这种已经超越了常理的法规存在，同时却也还有钻着禁忌目录的漏洞追求自己的利益与愉悦的贵族在呢？这些问题，只有唯一的答案。”
向上推了推小小的圆框眼镜，卡迪纳尔以冷峻的声音把话语继续了下去。
“『最初的四人』确实漂亮的完成了交给他们的困难的使命，而且老身也知道他们身上具备着人类最高级的知性与智慧。同时，从Under world的居民生来便性格良善这一点来看，他们在伦理道德上也是相当高尚的人吧。然而，四个人并非都是如此。”
“什么？”
“四个人之中，有一个虽然同样学富五车，却并非善类的人存在。换而言之，那个人将自己养育的孩子中的一个或者两个孩子污染了。恐怕那也并不是他有意为之的吧。不过，本性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啊。也就是说，他把利己心和支配欲这种人类的欲望，传达给了自己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就成为了现在存在的一切贵族与皇族，以及公理教会祭司们的祖先。”
“所以，贵族会为了贵族的利益，与贵族通婚，持续保持利益，一直都会是贵族。而善良的人会一直保持本心，不知进取。上一辈是什么样，下一辈就是什么样。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