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军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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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卫国公的话，苏白的心里起了波天大浪。
“原来卫国公注意到了大晋的种种问题，他看到这个国家出现的种种隐患。”
“原来卫国公在灭完大食后，是准备携军威收回皇帝的权力的。”
“国公您为何不直接……？以您的威望……”苏白按下心中的起伏，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你是想说我为何不直接收回皇帝的权力吗？”卫国公笑了笑，他摇头继续说道：
“我是有很大的威望。”
“大晋的百姓爱护我。”
“大晋的皇帝尊敬我。”
“大晋的军队统帅也十有八九都是我曾经的部下。”
“可是你忘了一点。”卫国公此刻突然直视着苏白，似乎是希望苏白听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话。
“人心易变。”
“我已经四十年没有参与国内的事了。”
“难道你认为当今大晋的皇帝是个蠢货吗？”
苏白看着卫国公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神，他突然有些明白卫国公的意思了。
“当今大晋的皇帝晋玄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能让卫国公相信，完全放权的皇帝。”
“是一个开创了天元世界最为繁荣繁华的晋玄盛世。”
“是一个通过官职提拔，征召天子近侍，选拔天子门生等种种手段，把握国家机器的集权皇帝。”
苏白又想到了原本历史上的赵田可是为了报答晋玄帝的恩情，血战蛮族七日而死的人。
这样的晋玄帝在笼络人心上，也是极为可怕的。
所以卫国公不是不能直接收回晋玄帝的权力，而是这个国家现在有太多的人是被晋玄帝所提拔，有太多的人和晋玄帝围绕成一个利益团体。
卫国公如果强行收回晋玄帝的权力，恐怕会造成大晋的对立分裂，这是卫国公最不想看到的一面。
“所以我后悔完全放权给晋玄帝。”
“这是我下半生最大的遗憾。”卫国公叹了一口气，这是他今晚不知叹的第几口气，比他前半生叹的气加起来还要多。
“如果不是四方候率三十万铁骑兵败恒罗斯，惨死于大食武圣之手。”
“可能当今皇帝也不会请我出山，掌握军权了。”
“说来也可笑，我的复出掌控军权，竟然需要一位武圣的惨死，和三十万骑兵的覆灭来作为铺垫前提。”
卫国公有些平静，但他的身影显的格外的萧索。
苏白有些沉默，大晋守护神对卫国公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但又未尝不是一种制约。
是卫国公自己制约了自己，他是无敌天下的至强武圣，大晋的强盛也是他一手开创的。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能束缚住卫国公的人。
就算是那位皇帝，不也是在卫国公放权之后，在卫国公的支持下，才掌握权力的吗？
可卫国公为了大晋的繁荣安康，他只能把自己束缚在一个规则圈子里。
他不能直接强迫收回皇帝权力，他只能通过军权，不断的军事胜利，一点一点的夺回皇帝的权力。
“这个东西，你拿去。”卫国公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石蜡密封的信封，递给了苏白。
“这是？”
苏白发现这信封上的表面有一些类似于阿拉伯数字的符号标记着。
卫国公摩挲了一下信封，似乎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递给了苏白。
“如果我活着，这信封上的人可以不用死。”
“但是现在，他们必须要死。”卫国公此刻的表情平静的有些可怕。
苏白有些吃惊的接过这信封，他已经猜到了这信封上的名单是谁的人了。
“本来我的人生只有两个遗憾，但现在我的遗憾又多了一个。”卫国公继续说道。
苏白没有吭声，他知道卫国公要说什么。
“蛮族。”
“上将军，你叫我死不瞑目啊。”卫国公突然很认真地盯着苏白说道。
“皇帝是个蠢货。”
“我也是个蠢货！”
“我竟然放任皇帝重用蛮族！”
“国公。”苏白上前一步，他看见卫国公此刻有些情绪激动。
卫国公缓了一口气，没有吭声，他拿起了手中的剑，开始在中军帐中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苏白此刻也静寂无声，他在等待着卫国公的吩咐。
“哧。”
却是卫国公用剑斩灭了中军帐所有的烛火。
刹那之间，中军帐陷入一片漆黑。
“大晋的未来就像这中军帐一样黑暗。”
“我遥见未来，只能看见生灵涂炭，只能看见蛮族的铁骑燃烧战火。”
“我似乎听见北凉二州的五百万生民在诘问我。”
“卫国公，你在哪里？”
“你怎么不救我们？”
“你看看我们的头颅被人割下，我们的妻女被人任人宰割，我们的鲜血都流干了，你怎么还不救我们？”
“我无法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
“我能怎么回答？”
“我要怎么回答？”
昏暗的中军帐之下，传来卫国公的一声声自我诘问。
即使是在一片漆黑的中军帐之下，苏白似乎也能看清这个老人自责的模样。
“所以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心狠。
“这信封名单上的人必须死。”
“大晋的军事力量必须凝结在一股绳之下。”
“这个绳子以前是我这个上将军，现在就是你这个上将军！”
卫国公忽然拿起了手中的剑，他走到苏白面前，把手中的剑递给了苏白。
“将军一定要懂得取舍。”
“你要记住。”卫国公直视着苏白说道。
“信封上的人有一个武圣统帅，三个高级将领，七个中级军官。”
“他们有的是我曾经的部下，有的是听着我的传说长大，将我视为榜样，加入了军队。”
“他们是很好的军人。”
“他们为这个国家流血。”
“可他们是皇帝的人。”
“你知道要怎么做吗？”卫国公突然问道苏白。
“死于大食征战途中，追官，封爵，家人厚赏。”苏白沉默片刻，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话。
“去吧，拿下大食这个军功。”
“剪掉这条船上不同的声音，让西征军只剩下你的声音。”
“通过军功封赏，让西征军和你成为利益共同体。”
“走吧。”卫国公点了点头，他坐回了中军帐的主位上，黑暗让卫国公的脸看不出表情。
苏白没有说话，他向坐在黑暗中的卫国公看了一眼，然后转头踏出了中军帐。
……
“上将军？”司徒叫了一声苏白，他看见苏白一直沉默地站立着。
“嗯，司徒将军。”
苏白回过神来。
“走了，卫国公。”
他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在病床上的卫国公，转身大踏步出了中军帐。
……
“呜呜…呜”
象征战争的牛角突然在军营响起。
“上将军有令，大军开拔。”
“大军开拔！”
“覆灭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