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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北归 、混元魔祖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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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成见这几招真气运走,灵窍盈满之状,只见深入地下的‘断轮回’随着他后翻之微弱气流直挺挺的拔地而起,看似如燕身轻御风而行,实则裹匿着无穷的劲道。这正是“举泰山而若吹鸿毛”!

岁翁后翻落地,双臂飞鹤式,单脚而立,凝神注视‘断轮回’时,那神兵静于空中不动,待岁翁扭腰发力时,一阵劲风袭来,四周树枝颤动,叶落而又随气聚集。

‘断轮回’随着那股劲风呼呼狂舞起来,戟柄周遭只教片片树叶击触,就已经改变了方向。原是忘岁翁借着舞起的落叶,触打在神兵周遭,那重戟便似鸿毛浮云般飘摇,任着落叶击打而变换招式。但那戟驶来势头却丝毫不减,萧瑟杀气顿时弥漫开来。

“以微见刚,以弱制强。这正于齿坚而不存,舌柔而仍在之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念成被岁翁这几式深深吸引,目不转睛屏息而视。

“老前辈好功夫!”凌越望着岁翁将这势大力沉的神兵使得轻巧灵快,比之齐眉棍,红缨枪更是迅疾,惊叹之情溢于言表。

那岁翁集气而运的一股股落叶,驭风流击于‘断轮回’之上,已经不是翻飞落叶的脆柔。那股叶风如同两只有力的手臂,挥舞着神兵。

“星火燎原,滴露成海。这是以小成大,跬步千里的内劲。熊熊山火,无量海运皆是以一刻积毁,万物相生而克,无有高低强弱之定数,天地玄变,皆在制衡。”念成一方看着岁翁奇招,嘴中念念有词,接着运气,体察岁翁灵窍真气的运转,默默起式暗仿。

“不错,这正是‘贯虹落尘’心法,以逆运灵窍灵真为法门,视强为弱,倒转乾坤。这是为师自创的内功心法,有此功护体,你便使得了这‘断轮回’。”

“原来前辈又在教徒弟高招,见者有份,我偷偷学了,前辈可不要责怪。”

凌越虽这样说着,但实则看不清岁翁运气变化,范烨起初有些惊讶,望了一眼凌越后就看出了,她不过是在耍耍快嘴,难以自己领悟。

凌越话音未落,忘岁翁将这‘断轮回’借两只“叶臂”推向念成。念成暗自运起了灵窍真气,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势力冲破。

‘断轮回’戟头直逼面门,念成立即向后倾倒,提起右膝顺着戟来方向向后划去。两股“叶臂”交叉前冲,戟头旋转,带动念成面前空气扭裂而来。

眼见退无可退,念成将真气运至腰间,略沉左膝,扬起右腿去踢那戟杆,上身顺势朝后翻去,戟头和人都在半空打个转儿。本料那戟泄了力,谁知“叶臂”散而骤聚,又将调转的戟头刺向念成。

上一招‘低燕回巢’,已让念成泄了力,此时戟头又逼面门,他实在避无可避,当下端起身子,将灵窍真气全部运于胸前。

‘低燕回巢’本是尽力躲避杀招,怎么料到神兵折返而势头不减丝毫!如今面门受攻,只好运气于胸,以罡气硬接这一记沉戟。

念成转念间再无他法,当即决心接招。

那凌冽寒光未至,已经破开念成胸前衣衫。凌越见状大喊:

“前辈留心啊!”范烨神情竟也有一丝紧张。

只听“铮铮”两声,‘断轮回’已插在地上,簇簇落叶还在缓缓飘落。念成脚下,是碎落的两半护心甲。

方才危急关头,忘岁翁将灵窍真气附在当日范烨所造护心甲,在千钧一发之际掷于念成胸前,挡下了‘断轮回’。

那护心甲之坚韧,世上再无二只。加持以岁翁灵窍真气才挡下神兵。

“多谢师父!”念成惊魂未定,望着地上护心甲,心里嘀咕:

还好当日劝范大哥打造这东西,今日倒是用在了我自己身上。师父这教学也太过直接,话不出口,训练开始。惊魂未定,教授完毕。

而然他没发觉绝,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方式。毕竟他心里明白,危急之下,师父定会出手相救。

凌越,范烨长舒一口气,“前辈,你这样教弟子练功,怪不得从不收徒,只怕不是你不收徒弟……”

范烨听她调侃岁翁,跟着笑起来。

岁翁正色道;“方才一招,为师用了二成功力。‘断轮回’太过锋芒,我以真气帮你阻隔,加之你自己提气护体,护心甲却一分为二。”

看那裂纹时,竟无丝毫缺口,俨然两只护甲,不像有断过的痕迹,足见神兵之利。

“好徒弟,你方才自腰运灵窍真气于胸,已经是使出了‘贯虹落尘’心法。”岁翁急匆匆奔到念成身边。

“我已经会使‘贯虹落尘’……”念成看着自己双手,想起方才逆气之法,心中窃喜,若不是自己真的顷刻间变领会了岁翁的‘贯虹落尘’心法。如果真有此功护体,自己就能更好的参悟慑神术,增进修为,阻止魔剑的胜算又大了不少。

“当日我欲传授给你这心法,只是你体内冰火兽丹相冲相克,更是抗拒外来的真气,因此修习不得。这回你上了青峦峰得了那老怪的白火通明丹,体内二气已经被舒缓压制,因此才得练习这‘贯虹落尘’心法。”

岁翁神色间满是自豪,扬眉翘眼,喳喳不休:

“好徒弟,你用为师的诛仙剑法胜了那老怪的徒弟,为师正式收下你了。”

凌越荡着右臂问岁翁道:

“那是不是他此去败归,你就不认他这个徒弟了?”

“正是如此!”范烨抢口道。

岁翁正要辩解些什么,只是范烨这话接的也快,他还没想好措辞,就被范烨奚落。岁翁便立刻涨红了脸,倒装起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瞪着范烨:

“去去去!老夫那是……你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老头?老夫是那种心胸狭隘,自私无情的人吗!”

范烨苦笑:“也许大概不会是吧?”

“你就是嫉妒老夫收到了这么好的乖徒弟!还拿出了师尊留下的神兵来讨好,一边去一边去,去敲你的铁吧。”

岁翁边大声嚷嚷,一边推开了范烨,将念成拉在了一边,低声道:

“乖徒弟啊,这黑脸汉藏得颇深,留了师尊交存的宝物,却能瞒为师这么久。看他是个老古董的份上,为师就不和他计较了。”

念成听着岁翁说范烨是老古董,看看岁翁满脸白须,满头仅有些许白发,比起黑壮的范大哥来,实在是分得清谁是老古董,他只在心里偷笑,又听岁翁道:

“你要和这小姑娘去北方,需要个帮手,为师也可以随你们前去,好在关键时刻给你主持大局!这黑脸汉若是想赖着咱们同去,我们万万不能答应他!”

凌越不在二人近处,却知道岁翁拉念成去说些什么。

“老前辈在这谷中太久,难免想出去散散心,到处走走。况且念成已胜楚翘玉,前辈更该随我们同去。”

凌越先开口邀请,岁翁自是求之不得。

“小姑娘说的有理,只是我这位黑脸朋友,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愿意出门的。我若走了,留他一人,岂不是真成了恶人口中‘无情无义’的家伙?”岁翁抓耳挠腮,又偷偷瞟一眼范烨。

“忘岁翁在这忘岁谷中将世事忘得一干二净,还是快跟着两个年轻人出去看看,增长增长见识。我在谷中便难得了清净。”

岁翁大骂:“本老不做那吕洞宾便是,这下你就算是求老夫,老夫也不会回来了。”

念成凌越只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范烨不再理会忘岁翁,径自走向‘断轮回’。他手触戟柄之时,环绕在戟上的一层暗暗紫红消散,他拔起戟来,双手平托,郑重地走向念成:

“神兵威力,还需你好好研练。”

念成接过重戟,双手略一沉,抬头道:

“多谢范大哥。告辞!”

凌越同时拱手,岁翁拉回二人:“走了走了,大雕都等急了。”

钦丕早在地上刨个浅坑,安静地闭目养神。鸟在坑中卧,锅从诽谤来。听岁翁这么说,它起了身子,扑闪翅膀,随即又卧了进去,用白纹喙仔细梳理翅羽。

我不急,是他急。

“保重!”范烨微微笑着,向三人挥手道别。

长夜不寐时,晨曦惊醒刻,是谁无故惊扰了我的酣眠?

是我的灵魂感召我必须做些什么……

吾如夜中指引的明星,混沌中的烈火,绝壁上的古松,喑哑中的惊雷,滂沱下的霞虹。你当拖着这厚重的皮肉,沉赘的骨头,心随神往处,寻一片崭新天地,于寂寥的轮回岁月里撒下灵采。

或许你将承受巨大的痛苦,或许会使你夭折凝息的气血,但绝不能阻挡你朝着召唤前行,在虚假泥泞错综肮脏的现实黑潭里,吾之召唤就是天际的一抹辉色,你分辨不清,你只管靠近。

吾生于暗影,不死于暗影,永存于暗影。

吾是魔。是光的死敌,生的终极。黑暗孕育了万古长夜,诞生了长夜之子,给予了魔道无尽的混沌之力。

吾就是秩序,吾即是寰宇。你们心神中的惧怕,暴虐,残忍和恐惧。你们魂灵的恶臭即是生长在这秩序中的铁证!你们的哭声虔诚地供奉着你们的魔之神明,你们的杀戮继承着血液中的魔性,你们只是愚蠢的一次次背叛自己内心的小丑,抛弃了内心的向往,追寻着叛逆,冥顽和可怜!

我想拥抱你们,我可怜的孩子,将我孔武的指尖刺穿你们的胸膛,让你们瞧瞧那颗归属魔道的心脏如何在我面前颤抖。我要好好看着你们,尽情地展露你们的绝望和嘶吼,释放你们压抑的痛苦和恐惧——那是我的食粮。再次回归到暗夜的港湾中,不受轮回束缚,寻找深深扎根你们颅骨中的归宿……

尽情让这力量流淌在你的身上,尽情享受这无尽的魔权高法,感受灭世之力。回到缔造你们的襁褓中!快醒醒啊,乖孩子们,趁着新生儿的哭声还没有停止;趁着他们还没睁开双眼看到这个肮脏的世界,和可悲的你们;趁着我还心存怜悯,趁着这世道还未重归混沌;趁着你们仍在跳动着的脉搏还未停歇……

我会用你熟悉的暗与血重塑你们的身躯,我会用魔道的鞭笞领着你们跨过生死!你们会获得平静的,这里有你们苦苦追求的安宁——永世的死寂将伴随着你们,魔道的深邃将填满你的欲壑,埋葬你的无知。你将无畏,无生,无死,无欲,又无所不能。

你们都将成为神明,成为自己的神明,你们将有同一个动听的名字--魔。

如今你胸中闪闪而起的欲忆,便是你过去曾有过的辉煌。回来吧,孩子们,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我若不迎你们上路,谁来告诉你前行险恶?谁来坚决你的意志,抽离你的凡胎,驱赶你们的蒙昧?靠你们自己吗?还是把你们当作玩具的你们的神?

没什么比看着自己的孩子痛苦更痛苦的事了,魔道没有痛苦,但也没有你们。万年前,我就不完整了。我还没有答应,我的骨肉怎么能独立?我就在这,在这等着你们——倘若你们知道我,你们便有了路可走,可走的路,总会有强者勇士前赴后继……

吾不会鄙夷和排斥那些彷徨张望的懦弱的孩子。你们尽管羡慕那些勇士,再同他们一道,回到我身边。

吾来----渡你了……

这吟唱不久恐不止在异界回荡,它终会笼罩在人界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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