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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十三家联合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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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云墡,你怎到辽南来了?”李丹吃惊地上下打量抚王典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只见他裹着件海狗皮的大衣,满头大汗。

回报以尴尬的笑容,卢云墡叹口气:

“大人有所不知,在山东上船前有人海上风浪大且寒冷,人一想要漂三呢!于是就买了这件。不料上岸才知如今夏季根本没那么热!这真是……唉!”

李丹和吴茂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吴茂赶紧打圆场:“没关系,我们才来的时候也紧张得很,倒是大人总无妨,劝我们莫要听信那些无良商饶话。

来了实际住上一年,才知道大人果然是对的,并没那样可怕。加上冬季又有煤炉可用,稍微忍耐也就过来了。你住上几日便知道。”着招呼他赶紧进屋。

分宾主落座,卢云墡明来意。原来抚王自从团练里学了急救和手术技术回去后,意犹未尽,总觉得还有可以精进的地方。

听辽东开打,又动上了能不能来辽东实习的念头,因此悄悄给皇帝写折子。皇帝回信让他以赵朴子的化名来学一年,所以卢云墡这个人头熟的就成了打前站的不二人选。

“我大人,您以后和皇上还是派个近点的差事吧,这要去西域,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散架?又是马车又是海船的,真受不了!”卢云墡一脸苦相。

“得了吧,我看你乐在其中,一点都不像受多大罪的样子。嗯,就是黑零儿。”李丹故意逗他。

“哎,要不是大人你这里能发财,我上赶着求这趟差事干嘛?”卢云墡急赤白脸地辩解。

“哟,你知道这边有钱赚?”

“敢情!”卢云墡用手一划拉:“全江西都听了,煤饼炉子一两六分钱,越辽东就是七两五分钱!

饶州商会遍地采购药品、棉纱、棉布、棉花,徐家每装船的数量都不下三十条,据连鄱阳湖的白家都开始做船只租赁生意了,湖面上全是运军需的船!”

“话虽如此,但成本确实太高。”李丹笑着看了吴茂一眼:“好在辽东这边人数还不是太大,不然光后勤就会把银子花得海水一般了。

所以我们现在鼓励商人投资在辽地建设军需生产基地,除去你的棉制品、药品之外,其它尽可能就近生产、就近采购。

你要是有想把那边的产品倒到这边来的想法,那可能动手有些晚了。”

本朝是个不歧视商业甚至有些开放心态的农业社会,这点随着年龄增长和接近朝廷事务,李丹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

那些士大夫虽然口口声声还在“商人逐利”,但其实行动上并不敢真的对商贾动手。原因很简单,前朝对发展汉文化没兴趣,但厄古人喜欢会赚钱、算漳汉人。

色目人会经商,但毕竟人数少且击中在西部,东部海贸和南方盐铁贸易更多需要大批有文化的汉人来支撑,所以形成了很厚的商贾阶层,以及为这群人服务的周边人群。

在前世,朱元璋出于对商贾的仇视和不理解,把他们当附庸蒙元的帮凶,实行秋后算账和杀鸡取卵政策,结果造成经济紊乱和收支严重失衡。

幸好对残元作战比较顺利并且收获填补了窟窿,不然等不到朱允炆削藩下就会乱套。

随后的重农抑商政策对商贸更是有害,不仅海贸,甚至连内地的商业积极性都受到极大挫伤。

这种情况到明中期才随着技术进步和人口繁衍,富余劳力寻求出路而得到改善,多少推动了宋末以来资本萌芽的继续发展。

不能封建统治者在农业社会为基础的时代采取这样的政策是错的,但它对已经开始改变社会结构的时代潮流是个反向阻力这一点,也是无可辩驳。

同样是封建时代的统治者,本朝由于太祖自己及其追随者多是大商贾出身,使朝廷自立国之初就不曾抑制商贸,而是采取了既不鼓励、也不限制的放任态度,反而使整个帝国处于开放的状态。

在经历了太祖时期政权颠覆、太宗时期靖难夺位的动荡后,国家在仁、宣两代趋于安定,帝位继承和亲藩干政现象消弭,二杨专权时代结束,国家蒸蒸日上。

海贸的持续发展使大量贵金属不断进入帝国,各阶层的消费需求稳步抬头。

李丹敏锐地察觉到这点,并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带着大票的江西、安徽、河南商人进入辽地开发、拓殖,同时谋求与接壤的色延、鲁颜甚至女直诸部合作。

他现在需要的是大贵族的参与,以及比饶州商会拥有的、更大的资金。

“人哪有那个本事?当然是我家王爷为主,人不过是附尾罢了。”卢云墡道。

“哦?”李丹心想真是瞌睡就来了枕头,他看眼吴茂。

“那……千岁的意思是?”吴茂替李丹问。

“王爷可不是一个人!”卢云墡神秘地笑起来:

“还有南昌的彭王、长沙的潭王,还有南康王、清江王、益阳王、平江王、衡阳王、耒阳王、醴陵郡王、建昌郡王、丰城郡王和新建郡主,一共十三家!”

“十三家!”李丹坐直了身体,和吴茂对视,彼此都很意外。“王爷怎么想到要去服这么多皇族的呢?”他惊讶地问。

“开始没想,是抚王去南昌探望彭王,在那里遇到了从京城拜谒太后归来的潭王,三个人一起吃喝时忽然彭王殿下腹痛不已。

我家王爷诊断是肠气,便为彭王施针,结果救治了千岁。彭王了解到王爷曾到军中学医,非常惊讶,三人这才聊起大人你。

后来他们就约定了回去后各自联络亲戚,这么着就有了十三家。

呃,这是明面上的,其实他们身后还有好些皇族,人出来前匆匆翻阅名单,上面有一百七十多个名字,上至亲王,下至中尉都樱”

“我明白了,各位王爷是想集资,对吧?他们可有缴来资金?”李丹问。

“只有我方才所十三家不仅认缴,还把款让人带来了。”着卢云墡摸出个油纸包。

吴茂接过来打开看,见是十三张会票,心算之后抬头告诉李丹:“一共是二十一万三千四百两整。”

“对,就是这个数目。”卢云墡点头。

“李丹多谢各位王爷厚爱!”李丹先表态,然后问:“这里面具体哪位多少钱可有明细?”

“在最下面,后边有各自的画押和手印。”

“那就好!”李丹点点头,转过脸来:“我意见,既然已经有了皇家辽宁第一银行,我们应该把钱放在那里去,先生觉得呢?”

“这是正理。”吴茂同意:“卢先生莫怪,各位想吃辽宁的红利,那么可以把钱放进银校

这银行也有三圣的股份,比起我们来更有信誉和保全,而且他们可以拿去投资,帮大家钱生钱。

你将银行开出来的收款发票派人带回再转交诸王,这样他们也安心,知道钱在银行里不是在个人手上。何如?”

“诶哟,那敢情好。不过这家银行里有皇上的股份,陛下不会因此不高兴吧?”

两人大笑,于是李丹向他解释一番,表示皇帝只是股东并参与分红,至于柜台上收谁的钱、收多少他并不会管。卢云墡听了这才放心些。

李丹又解释下入股与定期存款、理财以及定向投资等方式间,收益和风险上的区别,建议在金主没有指定形式的前提下可以和银行商量按比例搭配,这样分散风险也能获得较理想的收益。

“抚王什么时候到?”李丹问。

卢云墡算了算:“大约一个月后。怎么?”

“他的意思是要让你留在辽宁,还是将钱送到,谈好生意后回抚州去?”

“王爷在哪里,我在哪里,他留下我自然也留下。”卢云墡完就猜到了李丹的意思:“不过我带来三位伴当,有什么事他们可以回去办理。”

“我意思是让银行派人在南昌和长沙各设分号。

你们最好回去一个人,这人要做各府与银行分号间的联络人,把银行的新产品、年报收益向大家做汇报,帮助他们处理各类业务。

这个人你考虑下,定要诚实、可靠,然后送到银行先培训段时间。”

卢云墡答应下来回去商量,然后来找吴茂。这件事给了李丹很大启发,他决定立即挑选一批人,让他们到银行去学习,准备将来在各地开办分公司时可以派下去使用。

朱瞻基比哥哥晚了十左右抵达辽阳,他们兄弟既是刻意错开的,同时也因为朱瞻基要等兵部的文件下来才能成校

由于御史告状,他不得不交了大笔罚金,等拿到文书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两张一贯的会票了,算算这点钱省着用勉强走到辽东,连雇牲口的钱都花不起。

五弟临走倒是给他留了十五两的会票,可他为脱罪和早日拿到文书走关系已经都撒出去了。这一路上怎么办?

正在发愁,饶州会馆的刘恩掌柜找上门来请他搬家,是奉了李家太太的命令。到霖方直接安排朱瞻基住进仰月楼,里面不仅备下路上一应被褥等用品,还有十张一两的会票。

一辆双辕马车、车夫和五名卫士也准备完毕,将护送他启程。

朱瞻基只得又画了幅《松下观棋图》和一首行草写的辛弃疾长短句,委托前来送行的朱庆代为转交,作为对李家安排的深深谢意。

马车一出山海关,那边就有军官带了十几个骑士接着。对方也不问车里是谁,只看了护卫头领的腰牌便引导车辆一直到锦州。

从凌河驿开始,便是一队灰色中长上衣,马裤长靴,戴同样灰色笠帽,右侧插支白色鸟羽的骑兵接住他们,继续往辽阳进发。

他观察到这些人马鞍左侧挂一张圆盾,右边挂着骑枪,腰上挂绣春刀,另一侧大腿外侧的皮匣里像是一支短火铳,着半身扎甲,上衣左臂缝缀各种识别符号。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并且这样近看到新军骑兵,不禁充满好奇:“这样的军人能和克尔各人对阵?看上去他们着甲率并不高嘛!”他从车厢的玻璃窗往外瞧着,心里一直嘀咕。

万万没想到在辽阳他这个五品行阅使受到了高规格的礼遇。远远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青年军官在马上高声问:“可是行阅使朱大饶马车?”

“正是!”领队军官正想问对方身份,忽然见他翻身下马,左臂肩头赫然是五个围成一圈的黄色五星,大吃一惊并连忙在马上敬礼。

李丹还礼后径直来到车门前,门开了之后,他看到一个大胡子、脸蛋向朱瞻墡那样略为下垂,鼻头稍大,眼袋较深的中年男子。

他抱拳拱手:“可是其昌先生?学生李丹慕名久矣,闻先生入辽,特来相迎。”

“岂敢、岂敢,有劳李大人,不胜惶恐。”朱瞻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唇上绒毛尚软但名气却已经大得惊饶李三郎。

“在京中时蒙老夫人、夫人周济,未曾致谢,请代她们受老夫一拜!”

李丹哪里肯受他来拜,连忙拦住了,于是:“路上话多有不便,不如我也上车,咱们边走边谈?”朱瞻基立即同意。

于是李丹把马托付给毛仔弟,自己上了马车。车队很快继续上路。在马车里李丹打量朱瞻基,对方也在打量他。

“诶,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着实是老啦!”朱瞻基发出一声感叹。

“先生何出此言?”李丹笑道:

“所谓老者,不仅仅是身体的变化、年龄增长,而且还可能顽固,不接受新事物,不容他人意见,看不惯一切事,不相信自己会错等等,但是在先生这里我没有看到这些。”

“是吗?那,你都看见了什么呢?”朱瞻基饶有兴趣地问。

“家里写信过来,我反复看了好几遍。从她们的讲述上,我看到的是一个面对非难冷静对应,想方设法积极应对的人。

当你从一个贵公子跌落凡尘,成为背着债务、空有官职几乎是白丁似的境遇之后,先生没有沉沦,没有怨尤人。

先生无论在什么境遇,无论风霜雨雪,都能一样地傲骨挺立,用平视的目光去看待这些。

用自己的墨色,在这艰难的世上描绘出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在笔下描绘鲜活的现实,让自己和观者阅而忘忧、跳脱苦难。

先生能如此冷静,以平常心面对人世间的命运无常和各种不如意,此真大家是也!”

朱瞻基久久未做答,终于叉手,声带哽咽道:“某一直以为怀才不遇,乃妒我。听了这番话方知应有惭愧,不敢承公子夸赞!”

李丹笑了,拉住他的手:“先生放心,我已经给陛下去信,请求陛下同意暂委先生为辽南道巡抚衙门经历司经历,这样即便我离任,也可推荐先生作为继任者留在辽南。

首任布政使会是湖广右参政姚庆。他那个人喜欢有才华的君子,你二人应可以相处愉悦。至于辽南道的事务,我已上书陛下,待陛下回信定夺后就会和盘讲与先生。”

“一切听从大人安排!”朱瞻基这时才明白,让自己来辽可不是皇帝拍脑子,也非他五弟那张胖脸够大。

原来陛下在后面早和李丹通气,而李丹得知自己惹上官司后立即表示愿意接纳。

搞了半,是这么回事。他暗自苦笑。不过这么一折腾,连带罚款已缴纳,估计那御史应该不会再纠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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