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猪血豆腐菠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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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什么？孤又没死，等孤死了你再哭也不迟的。“他惯来不会哄人，尤其是女人。从来只有女人讨好他的份，如何需要他花心思去哄一个女人开心。
可岁岁总归是不一样的。周月沉叹叹气，把人扯到身边坐下，他手头也没有帕子，只能用袖子给她揩眼泪。
“你别哭了，再哭就更丑了。”他吓唬她。
岁岁不为所动，周月沉都有几分挫败了。他一直觉得岁岁是个心如铁的小娘子，甚少能看到她软弱的时刻，即使这会落入下风了她也总有本事让自己重拾信心。
可现在她为了自己受伤却哭的这样难受，那是不是代表她心里也是有他的？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开始期待答案，甚至想现在就逼岁岁回答。
“殿下，下次别这样了。身子是自己的，要对自己好。”她给他继续上药，又用纱布细心裹好了。她飞快的在脑海里搜索着，想着要做那些益气补血的药膳来。
阿爷的手札里关于药膳的真不多，岁岁也知道哪怕是再好的厨子，对上了这药膳其实那实力也是发挥不出来的。药膳药膳，里头带着药的，总归都不好吃。
包扎好了之后她扶着周月沉躺下，又去将帐子里的安神香点上了。陆霓裳有做噩梦的经历，这是她调了许久才调出来的方子，安神之余也不会伤害身子。
熏香的味道不重，是一种淡淡的香气，如果不刻意去留心简直都要察觉不到。周月沉合着眼，失血多了以后脑子便昏昏沉沉的，总觉得身子不舒坦。岁岁将帐子里的灯全灭了，确保不会有一丝光亮透进来打扰了他清梦。
而后她才端了铜盆慢慢退出去了。
方涟在治伤的过程中醒过来一次。他一看见陆霓裳就下意识的去摸剑，“你们是何人？此处是哪里？”
陆霓裳没好气回道，“我是孟婆，此处是阴曹地府，你死了你不知道吗？”
她说话说的一本正经，模样又冷若冰霜，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是在撒谎。
方涟果真是相信了，“我真是死了！是了，我受了那么多伤，早该死的！我死了不怕，可浔州那三千将士呢！他们被白鹏所爱，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了？”
站在陆霓裳身后的沈承挑眉，出声询问：“你是谁？”
“在下方涟，是浔州骑兵营的都尉。”方涟此刻真是什么念头也没有了，他撑了那么久还是死了。可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他实在是不甘心！
“咱们阎王殿也是讲王法的，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待查明之后自会为你伸冤。”沈承顺着陆霓裳的玩笑话继续往下说，打算哄着方涟说出实情。
方涟刚要张口，外头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人，“陆姑娘，殿下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沈承直翻白眼，觉得这位仁兄可真是同他八字不合，总在关键时刻出来坏他好事。流霆眨眨眼，“你们做什么都这样看着我，我都害怕了。”
沈承呵呵笑，想打人了。流霆大约也察觉到了他眼中的杀气腾腾，看看方涟又看看沈承，斟酌的说着，”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方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气的指人的手指头都在哆嗦，“你们诓骗我！”
“不骗你骗谁，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在这里狠三狠四的！”陆霓裳故意下手重了些，那一根银针下去痛的方涟一张脸都拧巴起来了。
得罪谁都千万不能得罪女人，这是沈承悟出来的。
“痛也给我忍着，男子汉大丈夫的若是喊出来可实在太丢人了。”陆霓裳没想到这人意志力会这么顽强居然还能醒过来。
方涟死死咬住唇，等陆霓裳一套银针扎下来她才吐出一口气，“小命算是保住了，不过还要看下面的十二个时辰。若是出血止住了，那就彻底没大碍了。”方涟身上不光有严重的外伤，他的脏腑也受到不同大小程度的伤害，所以造成了比较棘手的内出血。
“我要见殿下……”方涟还想强撑着坐起来，但是被沈承抵着眉心不给他动。陆霓裳则是手快的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丸，用不了多久方涟就昏睡过去了。
“让他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也好，他在外头肯定也遭了不少罪。”沈承扭过头，看见陆霓裳身子摇摇欲坠，他赶紧接住人，“你怎么了？”
银针封穴止血的手法不简单，而且顺序一定不能错。否则一旦造成血液逆流、经脉错乱，那人肯定是救不回来了。因此用这套针法的时候就必须全神贯注，陆霓裳本来身上就有伤，这会耗了一番心神罢了。
“放开我。”她目光落到他搂着自己肩膀的双手上，伸出手来就要推开他。结果身子一凌空，她居然被这个登徒子打横抱起来了。
流霆看的目瞪口呆，还能有这种操作？
陆霓裳羞的满脸通红，用小拳头使劲捶打这死不要脸的，“沈承，你信不信我用银针扎你？赶紧放我下来！”
沈承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她威胁到。他照旧往外走，“剩下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你这小身板还是回去好好躺着，别回头熬坏了身子又说小爷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怄的很，嘴唇都恨不得给咬破了，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登徒子！
岁岁在后厨可劲研究菜谱，俗话说吃什么补什么，两个人都失血过多，那就吃猪肝吧！其实像猪肝这样的内脏器物味道会比较重，因此调料也要搁足了才会香。
但是两个伤者还是尽量饮食清淡些。她唤来人出去给她买猪血猪肝，“尽量要新鲜的啊！”
白鹏大约也得知了周月沉受伤的事情，对于岁岁要买这些补血的食物也不过多问，反而还叫人送来了不少药材、食材。副将对她拱手，“姑娘，您看看还缺什么，若是有我这叫人去准备。”他们自然不是看岁岁的面子，周月沉是储君在他们的地盘受了伤，若是流言乱飞，那对谁都不好。
她要做的先是一道猪血豆腐菠菜汤。
先将猪血和豆腐切成小块备用，那菠菜也洗干净了放在一边沥干水分。因为猪血会有腥气，所以要用重口味的调料先爆炒出香气来，岁岁准备的是花椒粒、豆豉、生姜和小米椒。
这几样东西一下锅立即窜出呛人的香味来，岁岁一手捂着口鼻一手翻动锅铲，等香味再浓烈一些后就把里面的东西都捞出来。然后倒入两大碗水直至煮沸加入切好的猪血豆腐和菠菜，大火煮到豆腐和血块都漂浮起来，汤汁变少冒出泡泡就行了。
她依次加入盐、酱油，再把刚才爆炒好的香料加进去搅拌煮上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出锅了。
这汤的颜色确实不大好看，乌糟糟的叫人没有食欲。但确实补血的好东西，再加上岁岁的手艺是怎么也不会太难吃的，岁岁打定主意一会要让两个伤患多喝些。
伤者总要用一些好克化的。所以主食岁岁打算做猪肝瘦肉粥，她将猪肝切片后泡进冷水中，这样可以更好的取出血水。
而后开始淘米熬粥，等粥熬到有些米占稠后就能把猪肉、姜片、香菇放进去一起熬煮了。待粥熬好后就能把泡干净的猪肝放到锅内一起煮至沸腾，最后撒上葱花、胡椒和盐。
方涟的那份她准备好了之后让流霆送过去，但流霆不肯，“我是殿下的暗卫，我应该守着殿下才是。”
这话总归也是道理的，岁岁觉得也没说错，“那我去给方涟送，你侍候殿下好好用膳。”她端着盘子去了沈承营帐，方涟还在昏睡，沈承拿了一本兵书在另外的榻上横躺着。
“这种粗活你让流霆来就成了，何须你亲自跑一趟？”他招呼岁岁坐下，目光落到她凸起的小腹上。他从前听过人家说怀孕初期是看不出肚子的，但慢慢的就会鼓胀起来，跟个小皮球似的，那是孩子在长。
对于岁岁，沈承也有几分心疼的。他家中也有几个妹妹，可都被长辈宠坏了，哪里会像岁岁这般懂事体贴了。他又想到周月沉，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那颗老铁树开了花他也替人开心。
可惜事与愿违，周月沉偏偏对岁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堂堂储君，是应该应有尽有，可事实上最做不得主的人也是他。
可惜了，这两人其实还挺般配。
岁岁不知道他心里七七八八已经写完了一出缠绵悱恻的悲惨爱情故事。她放下托盘先去观察了方涟的情况，发现他面色已经没有来时那么难看了，而且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挺匀称。
想来是霓裳本事了得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她确实很厉害。小小年纪医术却堪比许多老者，也不知道师承何处。”流霆查到的事情回来只告诉了周月沉，其他人到现在也不知道陆霓裳的身世。
岁岁赞同的很，她第一次在山上见到陆霓裳就觉得她不同凡响。
心思缜密，医术了得，奈何总是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但岁岁知道她其实也是个心善的姑娘，她道：”霓裳只是嘴巴厉害了些，但是人很好的。沈公子你大人有大量，若是她得罪了您，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得罪他什么，是他得罪我才是！”陆霓裳一瘸一跛的走进来，她瞪了一眼沈承，有心想为着之前他唐突自己的事情同他争论一番，但是岁岁还在这儿，她豁不出去这张脸。
岁岁拉着陆霓裳的胳膊让她先坐下来，“你腿脚不好就不要到处走了，万一再磕着碰着怎么办？有什么事你喊人跑一趟就成了呀！”
陆霓裳语气放柔了些，她朝方涟那儿努嘴。方涟是赈灾银被窃一案的重要线索，他只有保住了这条命这个案子才有可能早点被破。
她也想早日回到昭都去。
“方涟是不是没什么大碍了？”岁岁问。
陆霓裳点点头，“算是吧！我用银针给他止血了，不过他伤的太重了，未来三个月定然都是要躺在床上了。外伤先不说，他脏腑都受了伤。”
“诶……”岁岁叹气把在山神庙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她想到了一点，“沈公子你能不能派人去那个山神庙再看一眼啊，我总觉得那山神像有问题。
“你都能想到的殿下肯定也早就想到了。放心吧！这些他自会去操心的，你们小娘子何必要有那么多压力。”他揉揉岁岁的脑袋，就像一个哥哥对妹妹那样，都是出自真心的疼爱。
流霆再一次跑进来，面色也不太好，甚至还有点委屈。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流霆只好道：“殿下醒了，但是发了一通脾气，说什么都不肯用膳。”
岁岁错愕，周月沉并不是这样任性的人啊！难道说她今日的做的菜真的很难吃？沈承在后头推了她一把，“殿下不会对你发火，你快去瞅一眼吧！”
她只能去了。周月沉不许人进来，岁岁刚一踏进去里头就传来他冷冰冰的话，“孤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都不许进来……”
“殿下，是民女。”她举起爪子小声的打断他，周月沉没有说了，但她也吃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缩在门口。
过了一会后周月沉更生气了，“你不进来难道是等着孤去请你进来吗？”
那倒也不必了。岁岁轻巧的跑进去，内室点了两盏灯，因为地方小所以也足够明亮了。周月沉身上松松垮垮的披着衣服靠在榻上看书，见岁岁进来后就瞧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殿下为何不用膳，可是觉得菜不合胃口？”岁岁小心的询问，这位祖宗脾气喜怒不定的，她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的他不高兴了。
他还是不说话，但冲着岁岁微微抬起了受伤的手，表情还有点可怜兮兮的。岁岁一拍脑袋，“是民女的不是，忘了殿下还受着伤需要有人侍候。”
原来他就是要有人喂给他吃。那流霆确实不适合做这个，两个大男人喂饭？岁岁想想就起鸡皮疙瘩了，她上前摸了摸粥碗，还是温热的，于是端起来舀了一小口喂到周月沉嘴边，“啊——”
周月沉黑了脸，“你这动作过于娴熟了。”他心中有怒气，莫非她从前也是这样喂过其他男人吃饭的，是了，她成过亲，自然会同其他男人举止亲密。
“我喂过我小弟啊！”这人怎么这样，动不动就生气，岁岁安慰自己不要跟一个病人计较。她让周月沉张嘴，“我辛辛苦苦做的菜，殿下好歹尝一口，给我个面子。”
也不知道她这面子究竟值几个钱，周月沉原先是不碰内脏这些玩意的，但岁岁喂过来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吃了。想象中腥气作呕的口味并没有，那猪肝口感很嫩，但吃进嘴里一点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粥也煮的软糯，那米花都崩开了，里头参着的瘦肉正好给原本淡而无味的白粥提了一点鲜味。
周月沉喝了第二口，更加觉得宫里那些厨子手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