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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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岁岁，倒也不稀奇了。
周月沉面色苍白，浑身软弱无力，他勉强微笑，“如果我死了，他们可能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害怕吗？”
岁岁诚实的点头，“人都是怕死的，民女也不例外。”她的人生确实是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确实过得要比从前艰难许多，可她也还是想活着。
她比谁都惧怕死亡。这孩子在她腹中一天天长大，她是能够感觉到了，这种血脉相连的奇特感觉时时刻刻都在告诉她，她即将为人母了。
周月沉的目光落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她很瘦，所以看上去并不明显。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柔弱纤细的少女竟然有了一个孩子，他又想到了自己那个无缘的骨肉，心一下子就软了。
“宋岁岁，孤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知道，殿下很厉害的，殿下无所不能。”她将周月沉扶起来，用帕子给他拭汗，端来热水给他喝。周月沉缓了缓，岁岁道：“朝堂上的事情民女不懂，不过霓裳聪明，她不会撒谎的。城中的时疫是真的，但此处的确实人为的。只是病情相似罢了！殿下好好回忆一番，这几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
这几日他的吃食都是岁岁做的，岁岁给他们都开了小灶，他每次都吃的撑了。但是一直没什么不舒服，就刚才回来坐了片刻后他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先是心悸，然后四肢无力，浑身冒冷汗。
他便知道自己是中招了，但他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岁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索性自己在他帐子里大胆摸索起来，她仔细检查了每一处地方，连香炉都没放过。
“没什么不妥。”岁岁冲他摇头，“殿下，会不会是水的缘故？”
周月沉否认，“水都是统一打来的，大家都喝了，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发病了。”
这样说好像也对，岁岁挠挠头，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既然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军医定然是不能请的。可是霓裳没回来，这病也没法子治好呀！
“硬捱过去，捱到他们回来。”周月沉现在浑身都没力气，若是背后的人要出手肯定拖的太久。他盯着岁岁，“孤可以相信你吗？”
夜里风声猎猎，周月沉的帐子早就灭了灯。有一个身影猫着腰，鬼鬼祟祟的靠近，他先是在帐子门口听了一会儿。确保里头没有动静之后才用刀尖挑开了帐子，里头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情况。
此人蹑手蹑脚的进去，太子的营帐要比普通人的大一些，分了内外室，中间用一道山水屏风隔开。他绕过屏风，举起刀朝着床上方向刺过去。
然后刀下软绵绵的，他伸手一摸只摸到一床被子。
身后有微弱的脚步声，此人迅速回头，岁岁手一扬，大把药粉全部洒进了这人的眼口鼻中。这不是普通的药粉，这是陆霓裳做来防身的，她给了岁岁好些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的。
那人此刻还要反抗，朝着岁岁举起了刀，岁岁吓得往后躲，结果那人实在不顶用两眼一番竟然直接晕死过去了。
“殿下，他昏过去了。”岁岁在原地等了片刻，那人没有苏醒的印象，她直感叹：“霓裳这药粉果真很了得。“
陆霓裳的医术了得，尤其是在制药这一方面，普通的迷药并不能在段时间内使人迅速昏迷。而且就算能使人昏迷，这个时间也持续不了很久。如果碰上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这是很吃亏的一件事。
“霓裳往里头添了几味药，说药性能被完全挥发出来，不出三步中招的人就会昏迷。而且这个人至少要昏迷半个时辰，我原先只以为是夸大其词了，没想到还真的挺好用的。”她那儿还有两瓶，可得省着些用了。
霓裳可说了，这里头有两味药材不太寻常，找起来不怎么容易。
周月沉靠在另一处的角落里，岁岁上前扶住他，他掐住岁岁的手腕，“去你帐子里！”
他的暗卫不会离开太久，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只要熬过了今晚他就有信心能躲过后面的暗害，不管背后是谁，他都法子把人揪出来的。
“那这人怎么办？”如果就这么放在这儿不管不顾，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的。
“陆霓裳还给你留了什么？”周月沉撑着她的臂膀慢慢站起来，就这么点动作他都动的十分吃力。
岁岁沉默了片刻，周月沉倒是给她出了个法子，“用绳子把他捆起来，捆结实些，嘴也堵住，然后塞进床榻底下。”他现在不便动手，等流霆回来之后自然有人来做这件事。
岁岁照做，然后累的满头大汗了还要把周月沉带到自己帐子里去。她帐子里没生火，床铺也冷冰冰的。岁岁给他铺好了床，“殿下就将就一晚吧！”
“你不睡？”那被子上有一股极淡的香气，染着一层浅浅的栀子气息，是岁岁身上的味道。他心彻底乱了，“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栀子的香气？”
“这有什么奇怪的。胭脂水粉又贵，做的也粗糙，我阿娘便摘了新鲜的花瓣来给我泡澡，还会用来制胭脂一类的。我惯来喜欢栀子，也有其他小娘子欢喜梅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就是比较麻烦，不过她阿娘觉得小娘子身上就该香喷喷的，所以她家院子里还种了一丛栀子。
那些花瓣都被她阿娘收集起来了，从小便是这么泡澡长大的，久而久之了那栀子的香气都渗透进了肌肤。
栀子香很寻常，便是昭都贵女也有几个是爱这种的。周月沉觉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才会把岁岁认成是那个姑娘。
他忽然间的沉默让岁岁很不安，这空间也太过狭窄了，她想出去却被周月沉阻拦了。
“外头不安全，你留在这儿。左右今夜也是睡不着的，孤允许你上来同孤躺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