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浔州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我靠厨艺征服殿下!
”我现在也没有其他去处了,与其一个人瞎走不如找个伴。若我猜的不错,你得了新身份也不会一直留在浔州的吧!霓裳,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几天相处下来她也相信陆霓裳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只是好像身上藏着很深的秘密,总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
破庙里有稻草,想来是前几日过夜的人留下的。陆霓裳将稻草在地上铺好,又展开包袱,铺了几件衣裳下去,算是一个简易的睡觉地了。
她让岁岁躺下,“你睡吧,我来守夜。你别跟我计较,你怀着孩子,本来就吃不好了,要是再休息不好那孩子也养不好。”
岁岁闻言就不说了,她摸摸小腹,陆霓裳靠在一边伸手往火堆里又添了一根粗木。那火星子炸开来,噼里啪啦的反而叫人觉得心安。
霓裳觉得这姑娘瞧着是非常羸弱的,像那枝头的花,轻轻一折也就损了。可偏偏瞧着弱,但骨子里总有一种不服输的韧劲。
“你为什么不舍了这孩子呢?”
岁岁一愣,旋即表情变得很温柔,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可不许当着它的面说,它会不开心的。”她顿了顿,又道:“孩子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若是所有的错误都由我们俩个才承担,未免有失公允了。”
寻常姑娘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不管真相如何周围人的唾沫首先能第一个淹死她,便就是为了家族荣耀也总归是一碗打胎药下去,若是姑娘面子再薄一下夜里吊死了也是常有的事情。
岁岁摇头,“我可不能死。我爹娘将我好好的养到这么大,我若是死了,他们该会有多难过。而且这桩事情并非我不检点,我也是受害者,我若是死了,在那些说闲话的人眼里我兴许还是羞愧而死的。我生前没做过的事情,为何死后要被人加注?”
时下的人把名声看的太过,丁点大的事情便要以死明志。岁岁不能苟同,“命是自己的,且只有一条,唯有自己心疼。同旁人有什么瓜葛?左右吃的喝的又不是他们的,他们长了嘴自管去说,只要我没做过,我就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这些话霓裳还是第一次听到,外头那些人听了只会说一句荒唐,可仔细品来是有道理的。
人固有一死,这没什么可怕的。
可以病死,老死,那是不能抵抗天命所去违背的。
但为了名声去死,那才真是不值得。
“我娘要是知道这个道理,兴许就不会死了。”霓裳叹叹气,搓手来取暖,她盯着眼前的火苗幽幽道:“我家里出了事,爹爹没了,我娘带着我回外祖家,受不了寄人篱下的苦楚,自己吊死了。“
火星子噼里啪啦的炸开,霓裳扭过头,不给她看自己眼里那点脆弱。
“再后来我外祖家为了不被牵连就将我供了出去,我成了奴籍,转手不知道被卖了几次。主家总有人觊觎我,想要对我图谋不轨,我抵死不从。我爹娘都是冤死的,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折在那暗无天日的后宅里。我活下来了,就要做些什么。”
岁岁支起身子,用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的,“没事的,我陪着你呢!我阿爷说了日子不会一直都这么糟糕的,坏到了一定的境界,总会好起来的。”
浔州的情况要比她们想的还要惨烈的多。岁岁只是听说过水灾之后百姓会流离失所。但听见的跟亲眼所见的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浔州的河堤已然溃坝,内城前些日子的大水都淹到了人腰部,外围城区的许多村庄小镇都被大水淹没了。
这些百姓不得不带着一家老小艰难的朝着其他地方去,所求不过一次活命的机会罢了。
“大家都往城外去,唯有咱俩往城内去。”陆霓裳解下包袱抱在怀中,又伸手将头发揉的乱糟糟的,还从地上抹了泥将脸颊也抹的脏兮兮的。
她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但岁岁却没有,陆霓裳顾及她怀有身孕,还是劝说她:“岁岁,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放心我一个人赶路。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浔州状况很不好,我尚且不能自保,更不可能……“
岁岁明白她要说什么,她及时截断霓裳的话头,“我自幼在乡间长大,什么活也都干过,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脆弱。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我怀有身孕不该劳累。可世上有什么事应该,又有什么是不应该的?我既然一路随你到了此处,如今就万万没有要打退堂鼓的理由了。“
陆霓裳有时候都奇怪,岁岁怎么看都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小娘子,可倔强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城门此时大开,放任这些难民往外走,因此她们两个要进城的反而显得很引人注目。守卫拦住她们,陆霓裳镇定道:“我是城外下游村子的,我爹娘都在城中做小本生意,我阿爷阿奶都被大水冲走了,我定然要进城找到我爹娘的。”
“你这小娘子真是奇怪,人家都往外头赶,你偏要进城。你怎知你爹娘不会出来寻你呢?你的照身帖呢?“
所谓照身帖就是良民都会有的一种身份证明,是一块被打磨过的竹块,上头刻着持有人的姓名、画像和当地县衙盖的公章,去往任何地方都需要这个照身帖,否则就会被视为流民。
她们之中只有岁岁有这个东西,但她不想叫人知道自己的来历。陆霓裳更是拿不出的,她是奴籍,如果没有主家给的卖身契她就是叛逃,捉住了也是要重罚的。
“我真的没有撒谎……我住下游桃花村的,您若是不信可以尽管派人去查。我阿爹腿脚不好,同我阿娘在城中经营了一点小生意。他们定然是想来找我的,可是我爹不良于行,我娘一个弱女子,只怕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啊!”陆霓裳眨眨眼,眼眶都红了,大颗的眼泪往下落,她苦苦哀求,“官爷,求求你,放我们进去吧!除了爹娘,我们再没别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