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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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奥薇换了原本的裙子,返回贵宾厅坐席,看见维文特还在原位坐着,她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没发现。
刚坐下,维文特就牵起奥薇的手,轻轻问:“盥洗室要排队吗,这么久?”
奥薇注意到了维文特眼睛里的红血丝,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她招招手,让维文特靠过来,她贴着维文特的耳朵说:“其实我去的是更衣室,鱼骨胸衣勒得太紧了,我难受,悄悄去更衣室脱了。”
刚才时间紧,鱼骨胸衣又太难穿了,她确实没穿。
维文特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伸手去摸奥薇的后背,确实没有鱼骨胸衣,布料下面是软软的肉,他摩挲了一会儿,眼神愈发深沉,有了别样的心思。
奥薇感觉维文特的手向上,贴到了她后颈裸露在外的皮肤,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大裙摆大领口的天鹅绒裙,在外面的时候,为了御寒,会穿一件皮毛斗篷,进到了剧院里面,冷风被隔绝在外,很暖和,她就脱了斗篷,现在维文特的手好像想从后背的领口伸到衣服里面去,她身体颤抖了一下,抗拒了维文特:“别这样。”
维文特的眼神晦暗了下去,原本因为奥薇回来而变得高兴的心情平复了下去,之前那些阴暗扭曲的想法又爬了回来,刚才他怎么想的?
如果奥薇跑了,他会把她抓回来,收走那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将她捆在地下的囚室里面,用鞭子抽打她,惩罚她,让她哭喊着求饶,以后再也不想逃跑。
可是奥薇没有跑,她就这样坐着,眼睛没有看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抗拒自己的亲密。
该怎么办?
把舞台关闭,让奥薇把头转过来,眼睛里只有自己,用锁链绑住她手脚,让她无法做出任何抗拒的举动。
“对,就是这样!”脑子当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维文特神经一缩,阿尔桀桀笑起来,“你害怕什么?这不就是你心里的想法吗?想了就去做啊,这样奥薇才会完全属于你的所有物。”
维文特深呼吸,他闭上眼睛,没有反驳阿尔。
“你看——”维文特忽然听到奥薇的声音。
“刚才绿度母向爱人剖白心迹的时候,花瓣忽然撒下来了,观众位置上也有。”奥薇手指上捻着一片粉色的花瓣,“好神奇,冬季还有这么新鲜的粉玫瑰。”
“确实很神奇。”维文特接过了奥薇递过来的花瓣,重新牵上她的手,嘴角露出了笑容,满脑子里面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斯蒂奇剧院哪里来的新鲜粉玫瑰,他得弄一些过来,送给奥薇。
刚才那些囚禁、锁链之类的想法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阿尔如果有嘴巴的话,此刻已经震惊得合不拢了。
一个人的思想怎么可以转变得这么快呢?
看完斯蒂奇剧院的表演后,奥薇又挽着维文特的胳膊,一边留心观察他的神色,一边说:“我想去教堂做一下祷告。”
奥薇还没有忘记地牢里韦瑟德在临终前留下的遗言,如果真的有恶鬼的话,去教堂请主教出手,或许可以解决,不过这个想法一出来,她就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因为这个办法她能想到,雇主韦瑟德也能想到,可是他到最后还是死在了地牢里。
维文特的反应也是毫无波澜,他只问:“要去哪个教堂?”
奥薇想了一下:“神圣光明大教堂。”
那可是教会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但维文特还是面不改色,所以教堂果然是没用的吗?
进入到了教堂里面,丹丝尼丝着名的石壁岩画出现在奥薇的面前,这是她第二次看,与第一次相比,已经没有那么震撼了。
在教堂祷告时,由于奥薇目的不纯,且她又是半个不信神者,所以她的祷告词在念的时候,并不通顺,她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用余光打量维文特,他的神情和动作虔诚无比,一点也看不出,他的身体里有一只来自黑暗的恶鬼。
祷告结束。
奥薇无所事事,维文特反而在教堂里和一些神职人员交谈起来,这让奥薇皱起了眉头,思考起恶鬼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那些距离维文特如此之近的神职人员没有一点反应,他们应该都是金字塔顶端的光明法师,对于来自黑暗的邪恶应该更加敏感才对,为什么表现得和自己这个普通人没两样?
在对付邪恶的选择上,请求教堂的帮助绝对是首选,但是奥薇该如何去做呢?
直接说明情况?
空口无凭就是污蔑,况且奥薇自己内心就是半信半疑,并且维文特目前身居高位,教堂未必会因为一个普通女人的三言两语,就将身为国会议员的维文特视为异端。
直接去说是一种鲁莽且不计后果的做法,奥薇将这个方案从脑海当中摒弃掉。
等维文特和神父交谈完后,奥薇挽着他的胳膊,从教堂离开,在走后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一位穿着黑色教士服的男人走进了神圣光明大教堂,奥薇如果能见到这个人,一定能喊出他的名字——莱昂,阿尼亚曾经的旧情人。
可惜奥薇错过了,如果她在教堂里多待一会儿,说不定就能借着阿尼亚的关系和莱昂搭上线,莱昂作为一方教区的大主教,他能够提供的助力,绝对是奥薇目前最想要的。
接着,维文特又带着奥薇去了赛马场,不过最近并没有热闹的盛会,马场里面基本没有其他人,维文特给她挑了一匹矫健的白马。
奥薇翻身上马,看着空旷的马场,还有远处茂密的丛林,一群南飞的大雁从空中经过,她驾马扬鞭,一瞬间她真的想冲过马场的栅栏,直接奔向远处茂密的丛林,头也不回地跑走。
听风在耳边呼啸过的声音,呼吸着冬天特有的寒冷空气,肺里的那种冰冷草木气息,让奥薇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一瞬间奥薇激动得几乎都要流下眼泪来,她想起了自己的伙伴,想起了还有正式告白的尤金,想起了父亲,还有工会,她无比想要回到坦尼亚。
可是当奥薇距离栅栏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勒紧了缰绳折返,骑着马向维文特奔来,冬日的暖阳落在她金色的发丝上,明媚的笑脸上溢满了阳光,她一只手松开缰绳,在马背上弯腰俯身。
“维文特——”
两只手握到了一起,维文特借力来到了马背上,共骑一匹白马。
奥薇侧头,听到他发出愉悦爽朗的笑声,知道自己有心的取悦应该是非常成功的,即便之后劳德把自己曾经试图逃跑的举动告诉给维文特,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事实上,奥薇的取悦不仅非常成功,并且成效巨大,因为维文特平静的表面下,喜悦和兴奋如同岩浆般翻涌。
“她爱我!她爱我!”
“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
“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她没有走,她没有离开!她在我怀里!”
“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可怜家伙!”
维文特荡漾着欢喜的心声在恶鬼阿尔的耳边一遍一遍地回响,他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并且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选中维文特作为宿主,明明黎恩家族还有很多优秀的后代,他会不会选错了?
维文特的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结束后,他们才在深夜回到了庄园。
安静的深夜连虫鸣都没有。
他们进入庄园大门口后,大厅房间里面的烛光一直亮着,可能是卢斯文在大厅等待自己深夜未归的丈夫。
奥薇在门外停住了脚,去挣开维文特牵着的手,她不敢进,不敢去面对卢斯文这个好友,尤其是今天她为了掩盖自己逃跑的举动,做了很多取悦维文特的事情,这让她有种深深的背德感。
“不是卢斯文。”维文特坚定地握着,他知道奥薇在抵触什么,这也是他尴尬的根源。
大门出现一个人,是戴着眼镜的劳德,他举着一方烛台,眼镜下的视线冷冷的:“等你们很久了,快点吧,时间是很宝贵的东西,我不想浪费在这里。”
奥薇怔住,她看着维文特,眼中了然,脸上失去了笑容,变得难过:“是在这里?还是回那个房间?”
“回房间。”劳德说,他握着烛台,转身就进去了。
维文特想说点什么,可是奥薇没给机会,他们一前一后上了楼梯。
劳德一直在庄园里面等着,就是为了恢复庄园里的魔法,将奥薇再度禁锢在这座庄园里面,限制她的自由,让她不能离开。
这也是维文特的意思。
原本就是这样,奥薇从没想过,只这一天的欢愉时光,就可以让维文特卸下所有的防备,但是该伤心伤心,该难过难过,该有的小脾气小性格都要表现出来,太平静,会假得像一个木偶。
到了房间的门口,女佣温妮等在一边,她刚才在椅子上趴着睡了一会儿,脸上的椅子把的红印还没有消,就被管家的摇铃声惊醒,这个摇铃声代表主人回来了,她必须马上来到主人身边服侍。
温妮看见了上楼的一行三人,她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边,劳德如同进自己家门一样,直接推开门,他早就已经不知道来过这个房间多少次了,奥薇都没有他熟悉这个房间的布局。
第二个进去的是奥薇,她进去之后,反手就把门关了,那“砰”的一声,把温妮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最尊贵的男主人居然被关在了门外。
温妮低着头去看自己的脚尖,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尴尬的一幕让温妮的心不停地狂跳,虽然她低着头看不见主人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看见主人逐渐握紧的拳头,那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让温妮产生了惧怕,她知道此时男主人一定在生气,所有的仆人都害怕主人生气,因为他们惧怕自己会成为一个出气筒,承受那无妄之灾。
温妮年纪尚轻,成为女仆的时间也不长,虽然她没有过那样的经历,但是她听过其他年长的女仆讲述类似的事情,有一个可怜的家伙在主人生气的时候,仅仅是因为收茶杯的时候,银匙和瓷杯发出了碰撞的声音,就被辞退了。
温妮可不想做这样的倒霉鬼,她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会因为呼吸声过重,而导致自己被辞退。
“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主人的声音在温妮的头顶响起,她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走开,下楼梯的时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房门外又只剩下维文特一个人,他这是第二次,不,应该是第三次这样被拒之门外了,他苦笑着,就这样站着,也没有离开。
阿尔又开始在脑子里面嘲笑维文特了:“看吧,这就是女人,你今天所做的所有事情都白费了,你还是站在门外,有什么用?”
然而出奇的是,维文特居然保持着平静,说了一句:“你不懂。”
——竟然把阿尔给噎住了。
什么叫他不懂,他可是恶鬼,最擅长洞悉捕捉人类的情绪和心思,他会不懂?
开什么玩笑?
阿尔正准备反驳,忽然从维文特烦躁愤怒的情绪当中,察觉到了一点甘之如饴,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无知的蠢货,你居然这样就被征服了,真是丢脸!”
维文特不太喜欢“征服”征服这个词汇,他更加喜欢你情我愿或者两情相悦这样的词汇,不过他没有必要和阿尔在自己的脑子里做这种无谓的争辩,这只会让他脑子疼。
在门外守了一会儿后,房门被打开,魔法师劳德从里面走出来,他看着自己的雇主,微微一点头:“完成了,已经恢复原状。”
奥薇礼节性地送到门口:“再见,相信我们应该能够很快再见。”
劳德回头,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维文特则被奥薇的余光扫到,听到了奥薇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嘴角上扬,心有些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