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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凤华 第2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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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砚之笑了笑,习惯了便不觉得难过了。

两人正说着话儿,就见几个开封府的衙役急冲冲的走了进来,“三大王,出事了出事了。您大理寺的案子断完了么?咱们开封府有人来告状了!乃是元相公的两个儿子,要告他们的后娘携了巨额家产改嫁张相公。”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一女嫁三夫(一)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够被称为相公的。

只有那几个站在人臣顶端的老头子,才会被人尊称为相公。

而武国公厌恶每一个相公,连带着闵惟秀,对每个带有这种称号的人,都如数家珍。

“元相公死了才多久啊?我记得我爹当时还高兴的多喝了一碗酒!张相公居然要娶元相公夫人!啧啧……”

闵惟秀有些咋舌,眼睛中泛着光,这元相公夫人,乃是一等一的牛人啊!

毕竟这世间没有几个女子,能够嫁给两个宰相的。

虽然这两个相公,都只是短暂上位,如今在相公前头得加上一个前字,不过也不影响他们位高权重的事实。

大陈的宰府,并非是一成不变的,除了吕相公经常霸占着正相的位置外,那副相乃是经常轮换的,譬如如今的便是一位西门相公。

开封府来人,听了闵惟秀的话,眼睛中冒出了惺惺相惜的光芒,“闵五娘子有所不知,那元相公夫人曹氏,可是有十万贯嫁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就差上樊楼抛绣球招亲了。没有想到,让远在西安的张相公夺了头魁!”

十万贯啊!姜砚之听得有些忧伤,他若是死了,是绝对留不了十万贯,给惟秀改嫁的!

“本大王向来都只做推司缉凶之事,这种经济事务应该是……”姜砚之刚说了一半,就想明白了,敢情是涉及的人来头太大,二皇子又要去扬州了,他们自己不敢处理,方才塞给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打二皇子做了那开封府尹,不少位置都已经换了人,他也不知道这事儿归谁管了。

来人讪讪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元家的两位郎君,说若是开封府不接,便要闹到御前去呢……二皇子殿下着急出城,是以让我等来寻三大王。”

姜砚之一愣,“是我二哥要你来的?”

来人点了点头。

姜砚之叹了口气,“走罢,本大王最近穷得很,一人打两份工,两头审案子,也该有两份俸禄才对。”

来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从兜里掏银子,表情扭曲的说道,“三大王说笑了。”

如今开封府谁不知道,三大王开了一个鬼屋,把一众老大臣吓得屁滚尿流的,不少围观群众可都瞧见了,那人都是直着进去,横着抬出来的。

是以虽然心里怕得要死,但是还是有不少人,都又胆怯又兴奋的去逛鬼屋了。

嘿!我倒是要去瞧瞧,到底是哪个鬼兄为我报仇了!把那个见人就参的老王八犊子苏中丞给吓尿了!

嘿!听说了吗?听闻那樊楼的东家,去了一趟鬼屋,那都要大婚了!听说里面免费送媳妇儿!不要钱的!

嘿!听说那鬼屋里有一种点心,日后孩子不听话,就掏出一个大眼珠子,我在这里插了个眼,你若是不好好念书,我在外头可是瞧见得一清二楚的!

……

再说了,就算那鬼屋没有收回本来,他要娶的是谁?

那可是武国公府的闵五娘子啊!那嫁妆,光是想想,都几辈子花不完了。

这样的三大王还哭穷,让他们这种真贫穷的人,该如何活啊!

开封府同大理寺离得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

众人一进公堂,三双眼睛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元大郎同元二郎,都生得爱矮墩墩的,瞧着像是两个憨态可掬的胖葫芦。

闵惟秀瞧着,又看向了一旁的元相公夫人曹氏,这位一双丹凤眼挑入眉鬓,薄薄的唇上泛着口脂的光泽,周身穿金戴银的十分华贵。

曹氏一瞧见姜砚之,原本怒意横生的眼睛,立马泛了红,眼中有那光泽波动,“三大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已经为夫君守孝三年,身上又没有他们元家的诰命,为何不能够带着妆奁改嫁?大陈律可是有规定的,阻止妇人改嫁,那是要被雷劈的!”

姜砚之抽了抽嘴角,你当大陈律是什么法术书吗?不遵守的就降下神罚,轰隆隆灰飞烟灭!

若是有那等法之意志!那还要他姜砚之干嘛?

不过大陈律的确是有明文规定,不得无故阻挠夫人改嫁。女子出嫁之时所带的嫁妆,也是女子的私产,她爱传给子女,传给子女,爱抛进水中听响,那也是她的自由!

“元大郎元二郎,正如曹氏所言,你们作为继子,无权阻挠她带着嫁妆改嫁,也不得强分继母的私产。”

元大郎点了点自己的宝葫芦头,“她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哪里来的十万贯私产?那都是我父亲在世时,借着妻名,置办的产业,乃是我父亲的遗产,理应由我们兄弟继承。不信的话,拿她的嫁妆单子来对照!”

闵惟秀点了点头,这元大郎倒是思路清晰,这私产不私产,把嫁妆单子拿出来对照一番就知道了。

总不能你出嫁的时候,嫁妆只有一百贯钱,等死了夫君就变成十万贯了吧?那实在是夸张得厉害!

不过曹氏倒是不慌张,“你们说得倒是没有错,这些并非完全是我的嫁妆里的,有一小部分,是夫君疼爱我,一笔一笔慢慢的为我添置的,他就是想着,你们这两个不孝子,在他死了之后,便会苛待于我,是以这才给了我这些银钱傍身。”

“他既然给了我,写了我的名字,那便是我的私产,你们有何权力,来分我的钱?”

曹氏说着,拿出了一本账册子,“三大王请看,这里可是记载得一清二楚的,何年何月,我夫君给我置办了什么产业,同那房契地契田契上的日子,可都是对着着的!”

元家兄弟面面相觑,显然他们之前并不知道曹氏手中有这个玩意儿。

姜砚之接过账册,闵惟秀凑过去一瞧,那嫁妆单子已经有些发黄了,上头一笔一笔的,写了好些页。

闵惟秀自己个出嫁在即,最近也是瞧账册子瞧得头疼,她的嫁妆,那是绝对不输给这个曹氏的。

她瞧了几行,顿时就乐了,“哈哈,姜砚之,你还记得前几日咱们去过的那家烤肉馆吗?”

姜砚之抽了抽嘴角,看向了胸有成竹的曹氏,“请问,五年前嫁给元相公的你,嫁妆单子上为何会有才开了三年多的烤肉馆的名字呢?曹氏,你竟然敢在本大王面前作假!”

曹氏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记得一个不起眼的烤肉馆开了多少年……天杀的,她都不记得这玩意是啥时候开的了,都是手底下的掌柜的,自由发展的……

“这嫁妆单子可是官府登记造册的,还有那些田庄地契亦是如此。我瞧着除了这些细微的破绽,大印都是真的。你一个妇道人家,是谁帮你弄的这些?”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一女嫁三夫(二)

曹氏慌了神。

元大郎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顿时得意起来,一跳三尺高,闵惟秀只感觉,一个葫芦飞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还能有谁,肯定是她那个姓张的姘头!”

姜砚之的眼神锐利起来。

元家兄弟状告曹氏分产案,原本是一个十分简单的案子,若是普通的百姓来此告状,他敢说开封府里随便一个官员,都能够断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可这些人,看得都先是身份。

姜砚之想着,有些失望起来。权贵家中瓜分十万贯,同百姓家中分十个大字儿,本质并无不同,可在某些人,却看不到这个。

曹氏如今尚未改嫁,从身份上来说,乃是元家兄弟的母亲,以儿子状告母亲,论律当杖责。

曹氏私产作伪,理应由府衙派人清点清楚,重新分配。元家兄弟有权力分配属于他们父亲的那一部分财产。

但是现在曹氏能够随便改嫁妆单子,改各种契约的时间,所有人的姓名,那就是大大的问题所在!

姜砚之想着,愤怒起来,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了,那些富商们对这个朝廷还能够有信心?

赚了多少银钱,那都不踏实啊,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就有人把你的房契地契的名字给改掉了!

“曹氏,你还不从实招来。这贼子委实嚣张,他有这本事,若是哪日心血来潮,岂不是要把本大王的寿王府,都改到你名下去!”

曹氏一听,吓的一个激灵,“大王饶命,民妇是绝对不敢觊觎您的宅院啊!”

开玩笑,那是传说的黄泉路的起始之地!

她可是听人说过,在寿王府深处,有一条铺满了小石子的路,两旁种着的都是用鲜血浇灌的地狱之花,在那路的尽头,便是一座屎黄色的大门,推开之后,便是通往地府的黄泉之路……

这等凶宅,便是掉在她的脚边,她都不敢捡啊!

曹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姜砚之皱了皱眉头,“将曹氏先关押起来,那张相公现在何处?”

元家兄弟立马跳了出来,“那张相公在长安做官,他儿子张中就在这开封府任职!”

姜砚之询问的看向了引他而来的那人。

开封府的官员,如今他不认识的居多,倒是不知道有张中这么一个人。

那人一听,跺了跺脚,“大王,这张中今日出了城,去附近的村子查看农事去了,怕是明日才回来。小的城门上留意了,若是他回来了,再叫他来问话。”

姜砚之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翌日一大早儿,姜砚之同闵惟秀便被临安长公主毫不客气的打发出了门。

这才一进开封府,就感觉到异样的气氛,闵惟秀伸手一抓,捞了一个人,定眼一瞧,只见正是打着呵欠的张仵作。

“张仵作,发生了何事?你今儿个怎么来这么早,谁死了?”

张仵作拍了拍嘴,“曹金莲死了。就是那个元夫人。昨儿个夜里,留下了一封遗书,然后死了。我家孩儿,夜里总是要我抱着摇晃,一边走一边说鬼故事方才睡得着。我这还没有歇下一个时辰呢,就被人叫醒来了,这不,还没有来得及瞧现场呢!”

“今儿个武国公府不是嫁女儿么,怎么闵五娘子同三大王也来这么早……”

闵惟秀有些欲哭无泪,如果你不明知故问,那我们还是好朋友!

那韩小郎可是被当成杀人犯那么些年,又是因为男女之死落的狱,临安长公主担心再出什么岔子,导致这瓜娃子受刺激了逃婚。

再说那她四姐神经脆弱得跟头发丝儿似的,万一闹出个什么事儿来,那……

是以她同姜砚之毫不犹豫的被扫地出门了。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他们连大树叉子都不让蹲了,简直就是悲剧!

“曹氏死了?”姜砚之惊讶地看了过来,皱了皱眉头。

他不是一个喜欢滥用刑罚的人,因为张中没有回京,他昨儿个也就没有提审曹氏,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死掉了!

闵惟秀倒是不觉得异样,姜砚之审理的哪个案子不死人……

当然,以前找牛的那些不算!

开封府的大狱在地下,虽然是白昼,但也需要点着灯。

闵惟秀同姜砚之往里头一走,一股凉飕飕的风,就吹得人气了鸡皮疙瘩。

闵惟秀一瞧,惊讶的对着张仵作喊道,“你可没有说,这地牢里起了火!”

张仵作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来的人,也没有同我说!只说那曹金莲自杀了,这狱中自杀的,不是头一遭了。要不就是上吊而死,要不是就是撞墙而亡,这放火烧自己的,倒是少见。可惜了,可惜了,好端端一个美人!”

许是因为地牢常年阴暗潮湿,那火并没有蔓延开来。

曹氏待着的那间牢房,门还用铁链锁着,并没有打开,狱卒瞧见姜砚之同张仵作来了,这才从腰间取了钥匙,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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