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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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浅即刻出院。
她坐进周墨的车里,挡风玻璃外,大雨丝毫不见止歇,自天际倾洒而下,模糊了视线。
周墨不由担忧地看向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梁浅,她脸上不见半分血色,一副下一秒就将倒下的样子。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发动车子。
周墨驾车急驶,雨刷持续不断的工作。梁浅系好安全带后一直沉默地闭着眼,头晕目眩地坐在那儿,脑袋被各种问题塞满:谁在暗处助了她一臂之力?见了庄林锐之后她能说些什么?怎样促使裴一白破坏协议?除了两年前婚礼当夜,梁浅再没见过他生气,激怒他何其难?怎样诱使陆明源踏进陷阱?
越想越头疼。
感觉到车子终于停了,梁浅吃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周边景色甚是熟悉。
这哪是庄林锐下榻的酒店?分明是梁宅。
她的耳中还有些事故造成的轰鸣,周墨的声音像是覆着一层膜,听起来恍若从远山传来,那样辗转柔肠却又不容反驳:"听我的,好好休息。庄林锐那边我已经约了别的时间,你现在冒然过去,只会让庄林锐觉得我们两个在事件处理上出现了分歧,得不偿失。"
周墨说完,不等梁浅开口,已撑伞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我送你到主楼。"
"你不带我去见庄林锐,那我自己去。"
她还要逞强,握住方向盘就打算挪到驾驶座上,可就是这么一挪,她顿时眼前一黑,不得不趴低。这是身体对她的任性的惩罚。周墨半个身子探进车厢,将梁浅搀出来,她终于认命。
周墨将她送到家门外,就此告别,梁浅一人开门进屋,已经是傍晚,雨未停,天幕已黑。
她径直上楼,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扶着楼梯把手缓慢挪了一霍,终于把自己颤巍巍地送回了卧室。
可刚走进门里,梁浅就已没了力气,只好手扶着额头靠在墙上歇一歇。
她因耳鸣没听见屋里的动静,眼皮却感受到侧边突然透过一抹亮光。
她循光看去,原来是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浴室内的灯光向梁浅投影过来,她缓缓看清了光圈中晕着的那个身影......
裴一白?
浴室里透出的热度,和这个明明洗了热水澡、却诡异的一脸惨白的男人。
水气氤氲之中的裴一白看见她便是一愣。
浴室里的光自裴一白身后投射而来,脸上丝毫不见血色的两人,各自站在昏暗与明亮的两端。
梁浅只觉头晕目眩,因背光的缘故,她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但他双眸中闪着的暗光令她本能的想要回避。梁浅强撑起精神,勉强站直
来朝里间走去。
以她现在的状态,基本上沾着床就能倒头就睡,可就在梁浅走到床边的那一刻,脚下似乎踩到了些什么,她正要低头看看,却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在靠近,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阴影自她身后投射到她面前的床铺上,将她原本的背影笼罩于无形。
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言不语,存在感却那么分明,以至于逼得梁浅一咬牙,直接就掀开薄被就窝了进去,闭上眼不闻不问。
梁浅翻个身背对他侧卧着,就算他问她缘何脸色这么差,她也已打定主意缄口不语。只要她与他毫无交流,就不会露出破绽,以免他察觉出不对劲。
她这么想着,就这样闭着眼等待,等着他的质问,或他离去的脚步声。然而裴一白自始至终都沉默地站在床边,既不离开也不吭声,只是站在那儿,看着面前这个蜷着睡去的纤瘦身影。
伸手,似要将她露在薄被外的胳膊收进被中,却在即将碰触她的那一刻硬生生收了动作,改而蹲下,捡起地毯上那两粒方才被人在无意中踩碎的白色药片......
直到关门声响起,梁浅睁开眼睛,窗外的天不知何时已黑成一片无底洞,直到最后昏昏睡去,梁浅脑中仍是烦绪千千。庄林锐......她该不该把赌注全部押上?
梦魇。
窒息。
绵延的睡意将梁浅重新带回大水之中、密闭的车厢里,她胡乱的扳着把手,车门却始终纹丝不动。睁不开眼睛,无法呼吸,死亡的恐惧死死卡住喉咙,绝望之下她最后一次伸手,车门却在那一刻奇迹般地被她拉开了,欣喜万分地游出车厢,眼看就要冲出水面重获空气,突然有股力道死死抓住她的脚踝,将她重新往水中拉,她惊恐地低头看,那个死死拉住她要与她同归于尽的人,顶着张裴一白的脸......
梁浅被吓得醒过来。
耳朵的阵阵轰鸣声将她从梦境带回现实,口腔、鼻腔里却仍像堵着些什么,梁浅只能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天花板,努力将梦中那张脸驱逐出脑海。
窗外,大雨终于收了强猛的攻势,淅淅沥沥的织成漫无边际的雨帘。
原来她耳边持续不断响着的嗡声并非因为她的耳鸣,而是她手机震动的声音。
盛夏时节又是雨季,卧室潮湿而闷热,不知谁把空调关了,梁浅早已满头大汗,出汗虽热但也令身体舒畅许多,脑子也没那么晕了,对方孜孜不倦地拨打,震动声停了又起,梁浅循着震动声下了床来到浴室门外,收纳篮中放着湿透的衬衫和西裤,她从中翻出手机。
手机也是湿的,但还能使用,梁浅刚接听还来不及开口
,对方已语气急切地抢话道:"裴总,你总算接了......"
张秘书......此人和他主子一样道貌岸然,梁浅语气里装不出半点热情:"是我。"
手机那端陷入短暂的沉默,但张秘书很快就消化了惊讶,语气一贯的恭敬:"裴太太,我联系不上裴总,你们在一块?能让他接个电话么?"
"找他什么事?"
"这......."
张秘书欲言又止,梁浅也没打算从他口中套话,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向楼下张望了一轮也不见裴一白的身影,她刚要下楼,正碰上佣人迎面走上楼来,梁浅叫住她:"有没有看见先生?"
佣人一脸诧异,这家的男女主人一年都说不上三句话,所有人都习惯了这旷日持久的冷战,这位女主人竟破天荒地关心起自己丈夫的行踪来,怎能叫人不惊讶?
"好像是在......客房。"
梁浅闻言当即调头朝客房走去,门反锁,敲门没人应,她只得差使佣人在门外唤:"先生,张秘书来电找您。"
门内依旧空无一声。梁浅想了想,只得对佣人说:"去把备用钥匙拿来。"
佣人很快取来备用钥匙,替梁浅把门打开,梁浅刚走进客房就定住了......
她的正对面,裴一白倒在地上。
梁浅脑子刹地一嗡,反应过来时已经冲了过去,跪在地上扳过他的肩:"裴一白!"
触手处是他滚烫的额头,即使梁浅这样锐呼他的名字,也换不来这个没了知觉的男人的半点反应。
佣人听见她如此紧绷的声线,当即也冲了过来,梁浅指挥着:"架住他那边的胳膊,帮我扶他起来。"
佣人连连点头,依言绕到裴一白的另一侧,两个女人试着搀扶起他,可他的身体沉重如铁,梁浅又病得失了力气,以至于还没成功起他,自己就跌坐了回去。
经过这样一番颠簸,裴一白的睫毛微微一颤,又一颤,幽然间就这样皱着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佣人率先察觉,立即欣喜地提醒梁浅:"太太,先生他醒了!"
梁浅条件反射地偏头看去,那一瞬间仿佛跌进了比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沉难测的无底洞。
两两相视间,目光虚弱的裴一白瞳仁微微一闪,他仿佛沉湎进了某段回忆之中,就这样看着她,悠悠的抬起手来抚着她的脸颊,微微一笑。
他的动作那样梁柔,仿佛稍一用力这个梦境就会破碎,再也拼凑不回;他的笑容包含了太多,不可言说;他的目光过于沉重,只是这样沉默地对视着就已令梁浅不堪重负,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梁浅本能地抽回搀着他的手,站起来退后一步。
这样迅速的逃离,落在这个昏沉的男人眼中,却仿佛被按下了慢进键,裴一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退后,直到最后彻底地调头离去——
这无异于将整个折磨他的过程拉成一个世纪那么长......
梁浅调头走出客房,回房间拿自己的手机,调出私人医生的电话,请医生立即过来一趟。再回到客房时,裴一白早已重新阖上了眼,佣人已将他搀上了床,梁浅看着那张比墙壁还惨白的脸,后知后觉地想,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笑?笑得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梁浅请来的是梁家曾经的私人医生,梁晋夫在世时的病情一直是由该医生负责,至今他与梁家各方人士的关系都还不错,梁浅也就不意外裴一白生病的消息这么快就会传到周墨那里了。
和庄林锐的第一次会面算不上很有成效,但起码还算愉快,庄林锐一向不亲自打理投资项目,但只要他对她提出的构想感兴趣,她还是成功在望的,庄林锐的秘书送梁浅和周墨离开,离去的车上,周墨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当他第三次透过后视镜瞄向梁浅时,梁浅偏过头去直接目视:“你想说什么?”
“听说前几天裴一白病了?”
“发烧而已,小病死不了。”
她语调微冷,周墨点了点头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他重新目视前方霍况,就这样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没忍住,带点不明意味地提点她:“看得出来你还是很紧张他。”
“那是当然,他如果现在就死了,我整个计划都要泡汤。不仅梁氏夺不回来,陆明源更不会放过我。”
“你真是这么想的,还是嘴硬而已?”
“你觉得呢?”梁浅扯了扯嘴角,像是微笑,可目光中的凌厉等于已经回答了周墨的问题。
周墨细细地观察她,想要剥除这个女人目光中的凌厉,去透析她真正的想法,但最终不得不放弃,他已全然猜不透她。
如今他能做的只剩下提醒:“如果我们和庄林锐合作成功,你和裴一白那就是一辈子的势不两立。你得考虑清楚。”
“你以为我坚持不跟他离婚是为了什么?”梁浅已经有些生气了,语气却只是更沉更冷了而已,“我不是你,别把你感情用事的那一套用在我的身上。”
“……”
“放心,我考虑的很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