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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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昭刚刚料理完伯府里的糟心事,曹家兄弟俩便来了,她小声吩咐文莲,让她提醒内院的人都警醒些,把嘴巴闭严,莫让小公子们见着了那些乌糟事。
文莲出去后,文兰奉了茶和瓜果进来,便也退了出去。
兄弟二人才把食盒搁在贺云昭面前,道:“夫人,看看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
曹正允把食盒里的一袋子新鲜绿色莲子放到贺云昭面前,自豪道:“都是我亲手剥的呢,夫人放心吃,我洗过手的了。”
嫩绿的莲子,个个饱满,大小均匀,想来还是挑选过后的。贺云昭牵起曹正允的手,果然小指头都被染成了绿色。
贺云昭一面拿手帕给他仔细擦洗,一面道:“叫下人剥不就好了?干嘛亲自动手?”
曹正允摇摇头道:“不要,我要自己剥。”
曹正麾也把食盒的一个盘子拿出来,递给贺云昭道:“夫人,这是我的剥的。”
曹正麾更细心,把莲子剥了皮,一盘子白色的胖莲米,看着就想吃。
曹正允哇哇大叫道:“哥,不是说好了一起送莲子吗?你怎么赖皮?”
曹正麾不以为意道:“明明说的是送数量一样的,这样才显得公平,又没说只能送莲子!”
哥俩大清早就让下人去荷塘里采摘莲蓬,那时候露水还很重,兄弟俩跟着去也沾了一身的水,上午是沐浴过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然后一起剥了莲蓬,数了一样的数目,才提着食盒来了伯府。
贺云昭没想到哥俩这般细心,尤其曹正麾,这小子瞧着老不说话,心思比谁都细腻,将来若娶了媳妇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呢。
曹正允感觉自己在夫人心里肯定地位低了一些,不依不饶道:“夫人,我下回肯定给您剥好了送来。哼哼哼,哥哥坏,我这回是被哥哥欺负了,下回绝不会了。”
曹正麾暗想道:下回还会这样。
弯了弯唇角,曹正麾把手指头伸到贺云昭面前,道:“夫人给我也擦擦,行不行?”
曹正允重重地拍在曹正麾手背上,噘嘴道:“你个厚皮黑皮,用不着费夫人的帕子。”
贺云昭戳了下曹正允的脑门儿,道:“小气,真像你爹。”说着,也拿温热的茶水把帕子打湿了,抵在食指上,仔细地给曹正麾擦着手指头。
哥俩的大拇指几乎都是绿色的,还有些泛红,贺云昭道:“下回再不要剥好的了,吃东西也讲究趣味,你们剥的我喜欢,要是能自己剥了吃,也很好。”
曹正麾知道夫人是心疼他俩的手指头,大方道:“夫人,我不疼的。”
曹正允扑到贺云昭怀里假哭道:“夫人,我疼,要吹吹。”便把小指头送到贺云嘴边,让她吹吹。
贺云昭给他吹了两下,便笑道:“还痛不痛?”
曹正允笑嘻嘻道:“不痛了,夫人是神仙药。”还冲曹正麾眨了眨眼,颇有挑衅的意味。
曹正麾却没法子像曹正允那般亲近贺云昭,毕竟他年纪大了,不过傻弟弟也得瑟不了多久了,等他过了七岁,父亲自然会教他“七岁不同席”的规矩。
反正谁也别想一个人霸占夫人!
哥俩好心带来了莲子,贺云昭总没有不吃的道理,便和哥俩一起吃了莲子。两人坐在她左右两边,两手都拿着莲子,自己吃一个,喂贺云昭一个。他们自己吃的都是带皮儿的,喂贺云昭的都是剥好了的。
又白又圆的莲子咬碎在口里,清甜鲜嫩,贺云昭心情都变好了。
吃完了莲子,贺云昭便去内间里把两双做的靴子给哥俩穿。
两双黑色的皂靴,厚底薄面儿,蝙蝠云纹顾绣精美。两人如获至宝,当下就试穿,十分合脚。
哥俩在地上踩来踩去,觉着十分舒服,曹正允夸赞道:“比我家针线房上的人还做的好。”
贺云昭母亲贤惠,她以前也常常和母亲一起给父兄做鞋穿,自然有经验,知道怎么做出最合脚的鞋。
“脱下来拿回去再穿吧。”
曹正允不肯,“我现在就穿,我舍不得脱呢!”
曹正麾也不肯脱。
贺云昭随了他们俩。
曹正允还特别要求着,如果下次贺云昭要帮他们哥俩做东西,他想要和哥哥一般大小的。
贺云昭纳闷道:“你哥能穿的你又不能穿。”
曹正允得意道:“等我能穿的时候再穿,他那时候肯定穿坏了,也就是说,这世上只有我有夫人做的那样物件了。”
曹正麾翻了个白眼道:“可是我穿的时候,你也没得穿,这世上也只有我一个人穿着夫人做的物件了。”
曹正允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所以好想找让夫人给他做双份的东西啊!
闲坐了一会儿贺云昭又问了两人的功课,问他俩有没有懈怠。这兄弟俩进学还是很勤奋用心,虽然放了假,在家中也会常常看书温故知新。曹正允记性不错,先生吩咐背的都能背下来,不光如此,知其一还知其二,偶尔还能有些自己的看法。曹正麾也不差,骑射自
不必说,兵法布阵也略通一二,能与贺云昭聊得上几句。
曹正麾有种喜遇知音的感觉,惊喜道:“夫人也懂这些?”“闲事喜欢随便看看,不算精通。”贺云昭以前跟父兄学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若真要行兵打仗恐怕不行,只是聊几句没有什么大问题,也不会误人子弟。毕竟贺镇东传授给他们兄妹俩的,都是在抵御倭寇
时最最有用的经验和战术。
曹正允不大听得懂,只觉着贺云昭很厉害,女红做的好,又博学广智,只在一旁狠狠地夸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很可爱。
三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曹宗渭身上了,贺云昭顺口问了一句:“侯爷最近忙不忙?”
曹正麾答道:“忙,不然也该和我们一起来伯府见见……伯爷。”他爹对夫人的心意,他心里清楚,不过不便明说。
曹正允这回没有给曹宗渭找麻烦,也附和道:“爹有两日都没回家睡了,都是睡在都督府。”贺云昭眉头皱起,她隐约记得,夺位之争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了动静,那时候她父亲也常常不归家,不过后来又平静了一阵子,直到明年,才有了大动静,至于其中细节,她一个闺阁女子,却是不大清
楚的。
中午贺云昭陪哥俩用过饭,留他们在这儿歇了会儿,下午的时候他们俩便回去了,脚上还穿着她做的鞋。
哥俩回家之后,曹宗渭正好也回家了,遇着俩儿子一起进门,他便晓得是干什么去了,便把两人喊进了书房,问了下和贺云昭一起干了什么。
两孩子喜欢贺云昭,曹宗渭是很高兴的,以后夫人过门也会舒心一些。不过贺云昭太喜欢俩小崽子,他是不高兴的!!
尤其是听到贺云昭左拥右抱两人,还被俩儿子喂食,曹宗渭心里很不愉快,直接下死命令道:“以后给夫人送吃食就行了,不要喂夫人,不干净。”
曹正允不乐意道:“我净了手的!”
曹宗渭抱臂道:“反正就是不许。”
“为什么啊?”曹正允不服!
曹宗渭撇嘴道:“等你长大了,喂你自己的夫人去。”
曹正允憋嘴道:“等我长大我不要娶媳妇,凭什么要喂她,我就要喂夫人。”
曹正麾拧了下曹正允的耳朵,低声道:“傻子,爹是吃醋了。”
曹正允都要哭了,道:“那我也吃了……行不行?”
曹宗渭笑道:“行,但是下回还是不准喂了。”
曹正允表面上是听了,等到下回的时候,让夫人喂他不就行了?反正那种感觉都是一样的美好!
不过哪有儿子斗的过老子的,曹宗渭立即就去找了贺云昭,告诉她,不能太纵容两个小崽子,以后不吃他们两个喂的东西,也不喂他们俩吃东西。
贺云昭好笑道:“你说麾哥儿大了,我不喂是人之常情,怎么允哥儿也不让喂了?”
曹宗渭一本正经道:“那小子花花心思比他哥还多,夫人更该防着些!”
贺云昭灿然笑道:“是我该防着,还是你该防着?”
当然是曹宗渭了!
曹宗渭摸了摸鼻子,道:“反正他们俩要娶媳妇,娶了媳妇就会忘了娘,将来陪伴夫人一生的是我,就不用对他们那么好了。”
“这还没当上娘呢,哪儿就想着他们要忘了我?”
“那夫人当不当?”曹宗渭贴近了贺云昭轻声地问。
贺云脸红道:“你明知道还要问我。”
曹宗渭搂着贺云昭的纤纤细腰道:“我就爱听你说。”
贺云昭环着他窄腰,身子微微往后仰着,歪着脑袋绽笑道:“那我偏偏不说。”
曹宗渭贴上她的唇,先是轻轻啄了几下,越亲越上瘾,愈觉着尝不够。
交缠片刻,曹宗渭才满足地把贺云昭抱在怀里,闭着眼轻嗅道:“夫人真香。”哪里都香,唇齿都是香的。
亲热一番后,曹宗渭才想起正事,把地契给了贺云昭,叫她收好。
贺云昭也不忸怩,将来这些总是要带到武定侯去的,她总会多补贴在两个孩子身上。
随后贺云昭又同曹宗渭说了程怀仁读书的事情,说准备给他重新请个先生,不再去族学里了。
曹宗渭也无所谓,只要贺云昭不为难就好,他还答应明儿下了衙门就在家里等着他们上门。
……
第二日贺云昭便把沈兰芝院子里的人处理了大半,除了合春合菊两个还留着,其余的基本都换了新的丫鬟,三四等居多。原来的旧人都被她打到了浣洗院去做粗活儿。
程怀仁也去当铺里把店面当了一间,换了三千两银子拿回来给贺云昭。
贺云昭先把丫鬟们的月钱都了,然后把几处在外赊的账都结清了,余下的银子交了五百两给程怀仁,让他存放着,等同曹宗渭说清楚进学的事,再去请先生。
程怀仁是一时半刻都不想再在曹家族学待了,这件事一会儿工夫都没放,约莫到了曹宗渭下衙门的时间,他便和贺云昭一起去了武定侯府。
曹宗渭早在屋里等着他们,便在明间里见了二人。
开场话是贺云昭说的,她委婉说了这事之后程怀仁便起身冲曹宗渭道了个歉,聊表谢意,说了些客套话。
曹宗渭亦没有挽留,只道:“你能学好便是,不拘在哪里。族学里我会使人去同先生知会一声,你再去拜别先生就是了。”
说完正事,曹宗渭便留了二人吃晚膳。贺云昭想着两个小家伙肯定要来,便没有拒绝。
离晚膳时间还早,曹宗渭便带了贺云昭和程怀仁去见了老夫人孟氏。
近日天热,孟氏身子乏乏的,只见了他们一刻钟,便把人打了。
曹宗渭领他们出了孟氏的院子,贺云昭在半路上被曹家兄弟拦截了,拉着她要去园子里玩。
这会子天色还未黑,热意正在消退,正是玩耍的好时候,曹宗渭自然不忍拂了两个儿子的意,又怕他们出言不当叫程怀仁看出端倪,便让程怀仁同他一起回正院,让贺云昭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园子里。
曹家兄弟俩很乐意当主家,走到园子里,每到一处都要把风景好处说一遍,曹正允嘴皮子利索,全程都由他来说,曹正麾只偶尔插两句。
兄弟俩过了会儿便把贺云昭带到荷塘旁边,问她要不要摘几个莲蓬回去。
莲蓬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伯府里没种荷花,贺云昭也难得吃上新鲜的。
贺云昭不是个多贪嘴的人,但是莲蓬根茎长长,犹如一管碧玉,她瞧着好看,便伸手折了一枝,手臂长的根茎上长着一个巴掌大的莲蓬,碧绿的颜色鲜嫩美丽,远远看起来,就像一柄玉如意。
拿着莲蓬在手上把玩,靠放在臂弯里,贺云昭边走边听两个小孩子说武定侯府的事儿。
曹正允蹦到贺云昭前面,面对她道:“夫人,您像一个拿着宝物的仙子……我想不起来是谁了。”
曹正麾道:“像的是何仙姑!”
贺云昭垂笑道:“何仙姑容貌非凡,我一个凡人如何比得?”
“比得比得!”在曹正允心里,反正夫人最美。
三人往园子外边走的时候,迎面撞上了陆秀梨。
陆秀梨穿着香妃色缠枝莲褙子,黄色八幅综裙,圆髻上金银簪子排插,端的稳重大气,身后只跟了一个丫鬟。她冲贺云昭淡笑道:“夫人好巧,不知夫人什么时候来的侯府,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侯府内宅到底是陆秀梨在管束,来了客人居然不去见她,要不是门房来通报一声,她都不晓得忠信伯府的人来了。
贺云昭岂会听不懂陆秀梨话里有话,也笑道:“只是为着仁哥儿的事来找侯爷,用不着叨扰夫人。”他们是来找武定侯的,与你个庶长房的媳妇有什么干系。
陆秀梨捏着帕子微笑道:“听说夫人是个妙人,我也想与夫人闲话几句。两个哥儿先回去吧,我让丫鬟领你们去。”
曹正允紧紧地牵着贺云昭的手,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丝毫不畏惧道:“我和夫人一起走,夫人不走我也不走。”
陆氏转而冲灿曹正麾然笑道:“麾哥儿,你把弟弟先带回去吧。”曹正麾以前最听她的话了。
但那是以前了,曹正麾现在分得清好歹,他知道谁是真好,谁是假好。
摇了摇头,曹正麾走到贺云昭另一边牵起她的手道:“我跟夫人一起走,是我带夫人来的,不能把夫人一个人扔在这儿。”
陆秀梨看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站在贺云昭的身边,颇觉刺目。以前她也尝试过对两个孩子好,偏生小的那个总是不理人,久而久之她也没了耐心,便只亲近大的那个,现在大的那个也不理她了。
陆秀梨皮笑肉不笑道:“夫人果然是个妙人,两个哥儿都这般缠着你,喜爱你。”
贺云昭摸了摸两人的头,温声道:“你们先去吧,我过会子自己去。”
曹正麾担忧地看了贺云昭一眼,犹豫道:“夫人……”
冲着两个孩子微微点头,贺云昭轻声道:“去吧。”
曹家兄弟这才肯跟着陆氏的丫鬟走了。
陆氏将贺云昭领上凉亭,脸色便不大好看了,敛了笑容道:“夫人好手段,两个孩子都离不开你的模样。”
“以心换心,他们自然亲近我。倘或你少些心机,好歹也是他们他伯母,他俩不至于疏远你。”
陆氏冷笑道:“夫人好气度,待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这样真心的人,世上罕见。”哪里来的真心,贺云昭图的不就是曹宗渭的身份地位么?!
贺云昭语气平静道:“两个孩子可爱,我为何不能真心喜欢他们?”
陆氏对上贺云昭的视线道:“他们长大了自然会分得清亲疏。也就是小孩子好哄罢了。”
贺云昭笑道:“夫人错了,小孩子最难哄。”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碧玺珠子。
陆秀梨眼睛的都直了,那串珠子原是孟氏手中的,原先曹宗渭的原配魏宝沅死了,她以为自己能得到的,没想到居然到了贺云昭手里!
这些年当家主母的心胸不是白练出来的,陆秀梨忍住脾气道:“你可是忠信伯夫人!”
贺云昭道:“我是谁,都不妨碍我真心喜欢小孩子。”
陆氏咬牙道:“你已经嫁了人了,何必自掘坟墓。”她得阻止曹宗渭娶妇,不然大房就完了!
贺云昭勾唇笑道:“夫人言重了,我身为人妻怎会有逾越之举。”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出嫁的妇人了,自然另当别论。
陆氏见她油盐不进,撂下最后一句话道:“侯爷可没你想的那么好,世间男子最是薄情寡义,受伤的都是女子,望你好自为之。”
贺云昭忽然想起来,谢氏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据她对曹宗渭这么些年的了解,他是极重情义的人,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别人觉得他那么薄情寡义呢。
陆氏走后,贺云昭便也出了园子。
贺云昭一回到正院,曹宗渭便晓得她见了陆氏的事。
曹宗渭不觉着陆氏能欺负的了贺云昭,但他不喜欢陆氏背着他,动他的人。
他们在长松院里用完了晚膳,曹宗渭送贺云昭和程怀仁出侯府的时候,他在路上轻声地问她,陆氏有没有为难她。
纵使陆氏欺负不了贺云昭,若是说了难听的话,曹宗渭也要找她算账,不,不管陆氏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放过她!
贺云昭摇摇头道:“没什么大事,侯爷请留步。”眼下已经到了影壁,仆从也多,她不便细说。
而曹宗渭则误以为,贺云昭大概是生气了,遂目送了她和程怀仁离去之后,黑着脸去了秋菊院。
曹宗武这时候还未回家,秋菊院里只有陆秀梨一个。
曹宗渭直接大步走进了次间里,冷着脸对屋里的丫鬟道:“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侯爷,个个都大气不喘,低着头鱼贯而出,最后还把门给关上了。
陆氏坐在罗汉床上,走下来愣愣地看着曹宗渭道:“侯爷这是……”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掐在陆氏的脖子上,将她抵在墙上,曹宗渭手上筋脉凸起,他几乎将陆秀梨提了起来,声若寒霜道:“如果你再敢找她麻烦,我会给你丈夫续弦,明白吗?”
陆氏憋红了脸,眼角流泪,挠着曹宗渭的手,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眼看着陆氏都快晕过去了,曹宗渭才松手,看着她摔在地上咳嗽不止。
就在曹宗渭转身之际,梢间里的曹正健赶紧收回了脑袋,紧贴着墙壁,屏息凝神。
曹宗渭走后,曹正健才敢跑出去哭着看陆氏如何。
陆氏抹了抹眼泪,颤着手臂扶着曹正健,忍着抽泣道:“扶娘起来,莫叫丫鬟进来看见了。”
曹正健边哭边把腿软的陆氏扶到了罗汉床上。
母子俩痴痴呆呆地坐了好久,陆氏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屋里的冰块早就消融了,热意渐渐升了起来,她却手脚冰凉,根本感觉不到热。
陆氏从来没见过这样骇人的曹宗渭,便是她算计他两个儿子,都未曾见他这般生气过。死里逃生的陆氏,已经对贺云昭产生了恐惧感,从此以后,她都不敢再去招惹那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