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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解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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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大晴天,阳光穿过玻璃,火辣辣的直射在陈风身上。昨晚发生的事情把他搞得精疲力竭,再次睡着后甚至没有了做梦的力气。

就像是每一个清晨,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他自小就喜欢太阳晒在身上的感觉,小的时候,经常大中午跑到晾晒粮食的空地上,脱光衣服把身上晒得通红。后来长大了,再不敢做的那么过分。但一有机会与阳光接触,那还是难以割舍的享受。

“大胖熊,起来。”

陈风没有睁眼,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才几点,别闹。”

“起来,十点了。”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陈风背上。

这一下他是真的醒了,扭过头趴在床上,看见洪亮仰着头看着他。右手扶着床栏杆,左手又抬了起来。看见陈风睁开了眼,把手收了回去。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白天,也许是真的没有了。夜晚的疯狂似乎只是梦里的场景,陈风身上也没有再出现奇异的现象。

两个人坐在各自的电脑桌前,洪亮看着陈风的背影,而陈风则打开笔记本浏览当日的新闻。

鬼都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读懂网页上到底写了些啥。只是机械的滑动鼠标,左点一下,右点一下。反正暑假最初的几天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老师不会找你,同学们也都回家了。就剩下几个留在学校里做课题的在这里“用功”。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个幌子,无非是想过几天懒散的生活,抓住青春的尾巴最后疯狂一下罢了。

可是,对于这两个人,这也太疯狂了吧。

“我想回青岛呆几天。”陈风开口了,“我姐姐叫我回家看看。”

洪亮愣了一下,随即轻松的附和着说:“回去吧,看看老爹老妈。我去看看我前女友……”

他笑了笑,知道陈风是在说谎。同窗两年,他那点说瞎话的本事实在骗不了任何人。自从暑假开始,他们两个转了大半个×京城,几乎是形影不离。陈风早就和家里说不回去了,从昨晚到现在也没有和任何人打过电话,现在却……

是啊,回去吧。如果换成是他,也会走的。

好在学生返乡潮已经过去了,高铁票很好买。陈风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头倚着窗户往外看,满脑子的疑问。

是不是河北人都已经不种地了?列车开出×京后看到成片的耕地荒着,偶尔有两片庄稼的绿色,和周边大片的灰白交相辉映,像是得了白癜风的老人。

或许是自己错了,火车路过了沧州,庄稼茂密了起来。这里竟然有河。碧绿的河水由远及近,一瞬间从眼前闪过。他不由得笑了,看到有两个少年正从水里爬上来,而另外两个正向着河里撒尿……

小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在河里游泳,把池塘的水搅浑,一上午能抓好大一堆鱼。然后会被爸爸一顿胖揍。每一次被打,他都会跑到爷爷住的院子。有爷爷在,没人敢动他,即便爸爸也不行。

他不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却也是爷爷最疼的孙子。

那时候家里好穷啊!印象里他好像几乎没有过新衣服。爸爸为了养活一家人想尽了办法,却终究毫无起色。能有什么起色呢?为了给从未见过面的大爷治病,也为了救活从小多病的哥哥,他只能四处举债。借下的钱二十年都没有还清,陈年旧账,可能也还不清了。

但那时他还小,记忆里的困难也没有多么的清楚。何况作为最小的儿子,全家的宠爱从没有离开过他。

可能是因为哥哥小时候的那场大病,爷爷十分珍惜这两个孙子。

哥哥不满周岁的时候得了急性胸膜炎,病中的爷爷为了给他治病,竟然拒绝治疗等死。呵呵,什么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种事情不是人能掌控的。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大爷却查出了血癌。

那是个什么情景,他不敢想。只听说,哥哥接连误诊,命悬一线。妈妈只会抱着孩子整日落泪。而大爷,经过两次手术锯掉了一条腿,却终究没有活下来。好在老天爷还是有点良心,爷爷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哥哥虽然少了两根肋骨,可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大爷没有娶亲,入不了陈家祖坟,末了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草草的用一口水泥棺材下葬,里面还有一截木头,权当是那条锯掉的腿。

那日子应该是很苦吧?借了那么多钱。

五年后他出生了,一个黑黑胖胖的小子。

只要有机会,爷爷就会把他抱在怀里,谁都抱不走。经过了那么大的劫难,没有人有十足的把握说哥哥能够长大。整个陈家的骨血就寄托在他怀里这个胖小子身上了。

地势似乎变得高了,铁路两边的杨树飞快地向后冲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到山东了吧?好像与河北并没有什么区别。这列车会路过德州老家吗?忘记了,也没必要记得。

他是在爷爷的被窝里长大的。每天晚上,每当他光着屁股在火炕上跑来跑去,爷爷都会笑的合不拢嘴。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揽在怀里,摸摸脑袋,拍拍屁股,捏捏小×鸡,怎么亲也亲不够。

他是太害怕失去哥哥了,也是真的珍惜眼前的这一点骨血。

上大学走的那一天,家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爸爸和哥哥早早出去打理生意,妈妈像往常一样准备四个人的午饭,只是时间上早了一些。姐姐那天不用去上班,回来给他收拾行李。嘴里唠唠叨叨,比妈妈还要烦人。

陈风自己倒是逍遥的很,反正也不用带什么书本,光着膀子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任凭姐姐把一堆衣服塞进了行李箱。

爷爷拄着拐棍坐在旁边,看着行李箱一点点满起来。时不时的碰他一下,嘴里嘟嘟囔囔的嘱咐。那声音好沙哑,一个字都没听懂。说到动情处还要拍拍孙子的大腿,划拉一下胖胖的肚子。都说是隔辈亲,还真是舍不得。

太阳向西沉了,高铁还在向前冲。

“再有半个小时,该到家了吧?”他自言自语。

“二十五分钟。”邻座的老兄以为是在和他说话,纠正了陈风的估计。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地道的青岛人。“小哥还上学呢吧?放假了?”

“你咋知道?”

“年岁不大,能看出来。”老兄自信的说,“不是青岛人。”

“老家德州,后来上的青岛。”“爸妈在青岛?”“爹、妈,姐姐和哥,还有爷。”

……

好久不说家乡话,突然用起来还有些陌生。虽然洪亮也是山东人,但在学校里还是不大说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从初春到夏天只是刹那间的事情。这些年习惯了漂在×京,对于山东,已经说不上熟悉。记得有一次回德州,傍晚在出生的村子散步,一辆白色轿车突然停了下来。车窗落下,一个女人在副驾驶座位上向他打听:“兄弟,×××家住在哪?”而陈风却操着一口地道的当地口音说:“俺不知道,俺不是本地人。”

直到今天,他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女人不可名状的表情,好像在说:这小子憨吧?!

坐了三个半小时的火车,脑袋昏沉沉的。他是最不喜欢挤公交了,受不了公交车上劣质塑料的味道,也不喜欢那令人汗流浃背的拥挤。算了,打个黑车回家吧。

“去哪?”

“延安路。”

走进家门的时候妈妈正在做晚饭,屋里只有她和爷爷两个人。对于陈风的突然出现她并没有表现的很吃惊,随便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提前打招呼,就忙不迭的从冰箱里拿出一堆吃的。全是肉!!!

刚刚煮好的面条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案板上的猪蹄子就已经拆开了一大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妈妈瞪了他一眼,却还是笑了。

“这么大了还抢东西吃。”

他嘿嘿一笑,转回身想回客厅,顺手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

回过身来差点撞在爷爷怀里。老头颤巍巍的拄着拐棍,一只手递出一根冰棍。张着嘴笑,眼里却模模糊糊的有些眼泪。一口洁白的假牙几乎要掉到地上。

“铁牛回来咋也没跟你妈说一声?”

铁牛,是他的乳名。

“别吃零食了,留着肚子吃饭。”厨房里传出了妈妈的训斥。“去洗澡,一身的汗。”

看着水从头流到脚,一肚子的疑惑在心里翻滚。今夜,还会和昨天一样吗?

从浴室出来,爸爸已经回来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拨弄着电视。看见陈风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儿子毫无征兆的回家。只是在开饭前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平时不舍得喝的酒。

“小风要不要喝点?”爸爸漫不经心的问。

“我不喝酒。”陈风说,接过酒瓶给爸爸斟满。

老规矩,爷爷永远是第一个吃完的。年纪大了,饭量小了。一小碗面条吃下去便放下了筷子。但今天并没有立刻离开饭桌,半闭着眼睛,好像要说什么。

“听老辈说,”又开始了,不知道哪辈子的忆苦思甜。“咱们陈家祖上不是凡人……”

“是!”妈妈接过了话茬,“你们陈家老辈子出过神仙。”

听到这句话,陈风的手抖了一下,一块午餐肉从筷子掉到了桌子上。爸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倒也去求求老祖宗,保佑你孙子给你带回个孙媳妇回来。”妈妈打趣道。

是巧合吗?爷爷的故事。

这故事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从小听到大。从最初时候的惊奇,到长大后的索然无味。老头哄孩子的传奇如今却多了一层神秘。是真的吗?他身上的光是陈家先人的遗留?可为什么只是在他身上,其他人却只是凡人。谁知道呢?

青岛的夜风总是满满的水汽,吹在身上阵阵清凉。爸爸很少带着他出门散步,从小到大都是哥哥陪在他身边。家的感觉就是那么微妙,很多时候,尽管明知是最亲最近的人,在无形中却总是有几分疏离。

这一对父子之间的话一直很少,并肩走在一起安静的不可思议。儿子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每一个话题都显得突兀。爸爸有时会回头看看儿子,又总是迅速的移开目光。

“你哥的店买卖还行。”一如既往,哥哥的店几乎成了他的整个世界。“过几年你哥和你姐的孩子也长大了,家里这两套房子给他们俩,娶媳妇用。”说到这,他笑得很开心。好像已经看到了孙子和外孙站在礼堂上。

陈风没有多说什么,两只手插在短裤的口袋里面。路边的龙爪槐垂下的枝叶硬硬的扫了一下他的头,短的可怜的头发几乎没有任何阻挡,树枝在他头上恶狠狠地穿过。

“这俩小子长得真快,”他继续说,“用不了几年就该开始长胡子了。你姐姐还想再生一个……”

对于未来,爸爸的心里非常光明。哥哥的小店足够养活一家人,再加上家里的房子,根本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姐姐一家也是衣食无忧的,小外甥转眼间也成了小伙子。

幸福这种东西在他的眼里就是这一群人。一群人的未来,一群人的欢乐。他的一生,就在于亲眼看着他们长大、结婚、有孩子。然后孩子长大、结婚……

“明年毕业,我不会回来了。”陈风说。

“留在×京?”

“是。”

“你在那什么都没有。”

“我在青岛也什么都没有。”

心结,有时候是解不开的。尤其是不能恨的时候。

两个人并排着坐在路旁的长椅上,陈风用双肘拄着膝盖,两只手习惯性地握在一起。很奇怪,他从来没有出现在爸爸的谈话里面。爸爸描绘的画面太完美,没有他立足的空间。

那一年他高考结束,从海边回来,父母劈头盖脸的就问:你知道你毕业后去哪吗。他回答知道。

他没有选择,也习惯了顺从。有人为你安排后半生,你会拒绝吗?他拒绝过。只是那一次,他搅翻了整个家的平静。一瞬间便成了不可原谅的畜生。

这一次,他没有。因为姐夫能够给他安排一个光明的未来。不管他是不是喜欢。

那就是一场赌注,一赌就是四年。四年后的暮春,赌局败露。曾经许诺的未来成了泡影,而他苦苦的等待也终究变成了笑话。

爸爸尴尬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年我哥买房子,正赶上我毕业。”他说,“姐夫说,他安排的工作需要几万块钱……”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爸爸显得很局促。

“我给你打电话,你说都给我哥了。剩下的钱要留着装修……”

“我知道你委屈,恨我……”

“这么多年,有谁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陈风扭头看了爸爸一眼,接着说:“这些年你和我说过几句话?”

“我知道你委屈,恨我……”

“我犯不上恨谁。”他又一次打断了父亲,“也没地方卖后悔药。”

呵,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这么不懂事吧。也许是故意不懂事。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直接插到爸爸心里。这愤怒不知从何而来,却来得那么理直气壮。

在乎吗?不是。

他知道父母对哥哥的愧疚,也知道是因为那场病。他们实在是太害怕失去这个儿子,甘愿用自己的所有来弥补过往的灾祸带来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在所有朋友面前成了笑话。一个优等生,接连几份好工作从身边溜走。每一次都是因为这群人的一句“有这个必要吗?”

当赌局败露,没有必要成了必要,只剩下他自己站在赌局的中央,所有人都藏得远远的。

四年了,他成了家里的客人。

能怪谁呢?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任何人都有一万个理由让过往不曾发生。然而没有人会承认,今天的一切皆是源自自己的选择。只是谴责他人永远比反省自己来的容易罢了。

可是,四年了,他一直等有一个人问他一句过得好不好。从狼狈的赶往×京工作,苦力一样的成了操作工。到后来辞职失业,住在满是蟑螂的屋子里复读,终于考到了研究生。有没有人问过他过得好不好?

平时打电话,总是听到家里热热闹闹。可每次他回家,却总是冷冷清清。

心结,有时候是解不开的。尤其是不能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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