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繁星映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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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群星闪耀的高空。令人如痴如醉的景色称得上是“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提到星河,就不得不说我曾经在七月初七的时候梦到自己化身为喜鹊,展翅高飞地去星河上搭桥,然后碰上了牛郎和织女在上面桥震。
清风拂过,凉爽的夏季海风沁人心脾。不过今晚海边的人屈指可数,目光可见的只有一个耍花枪的口中振振有词的老头。
老头聊发少年狂,左耍枪、右牵黄。看上去这个虎背熊腰的老头很是孔武有力,跨栏背心下那膨胀的像是打了蛋白激素的肌肉一览无遗。
老夫子的枪法着实一绝,挑、扫、捅、刺,估计可以去武术表演大赛上拿个重在参与奖。
“好!我对你敬仰犹如黄河决堤、长江泛滥,滚滚东流、滔滔不绝呀。”试图吸引老头注意力的我高声喝道。
视力不济的老头箭步走上前来,捋了捋标志性的山羊胡须,对我上下打量一番:“你也懂武术?”
我一蹬腿一摆手,露出了行家人的架势:“是啊,鄙人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太平间里吼一声,没一个敢喘气的。”
“道兄,佩服佩服。”拳怕少壮的老头拱了拱手。
经过一番交流,得知身强体壮的老爷子为了补充营养,每天必须要喝新鲜的纯牛奶。怎么个新鲜法呢,就是直接钻到奶牛屁股下面,用嘴直接唆着喝。
有的时候,蹲在下面的老爷子时间长了能一直喝一天。这么说吧,老爷子什么时候停,主要取决于奶牛什么时候坐下来。
意气风发的老头脸色通红、越说越带劲儿:“当年的我内练一股气、外练筋骨皮,一个打一百多个都丝毫不怂,从幼儿马路一路打到成人大街,奋战一天一夜的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可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一百多个怕是一人一口酥都把你砸死了吧?”自讨没趣儿的我质疑道。
“大人说话,小孩别捣乱。我看你这是心中不服,那我们来比划比划。”下不来台阶的老头说罢就要强行比试一番。
刀枪无眼,赶鸭子上架的我索性只好赤手空拳地与他斗武了。
老头的拳法可是失传多年的虎猴双形,左手猴子偷桃、右手黑虎掏心,这阴险的一偷一掏,弄得我叫苦连连。
不一会儿,外强中干的我就被老头放倒在沙滩上,一个浪头打在了我的圆饼脸上。
心满意足的老头见好就收,扬长而去。
一旁嗑瓜子看戏的嘉宝连忙把我扶起来,抖了下我衣服上的沙子:“你丫没事吧?”
“莫的事,”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口干舌燥的出神地望着嘉宝,“我突然也想喝牛奶。”
嘉宝扣紧了衣服,轻轻地扇了我一巴掌:“你这是想喝么,你分明是馋人家的,你下贱!”
出于海风的吹拂,娇小玲珑的嘉宝的空气刘海被吹得七零八乱,头帘在她的细叶弯眉前不规律地晃动着。
嘉宝今天涂了暗红色的口红,点绛唇在灿烂的星光下闪闪发亮。
身姿柔弱的她在唐朝肯定不算个美人,但此时此刻在我眼中却是如同天上掉下来的不是脸先着地的林妹妹。
“你想不想……就是……”
“我想去游泳。”嘉宝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说时迟那时快,不由分说的嘉宝跳进了卷起千堆雪花的大海里。
本着妇唱夫随的精神,扔下衣服、鞋子、手机的我亦跳进了有些凉凉的海水里。
“你说我们一起泳到对岸去如何?”狗刨划水的嘉宝在浪花一朵朵里喊道。
“大姐,这个是太平洋!”
“只是个不成熟的建议罢了。”
远方传来剧烈的爆竹声,我和嘉宝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根据见多识广的大脑判断,是有夜间扰民的家伙在放烟花。
远远望去,烟花像一朵盛开的红色玫瑰,有的烟花放上天先是一个小圆圈,接着像水波一样一圈一圈地放大,然后像喷泉的水珠一样散落下来……
此起彼伏的烟花交织在一起,把夜空妆扮得如同灯火辉煌的大唐宫殿一样,耀眼夺目。
“好漂亮啊,不过我不是指烟花。”我盯着眼睛如水的嘉宝说。
泡在海水里的嘉宝调皮地向我扬了些水花,她被浸湿的头发也成了一缕缕的黑色麻花。
深呼了一口气的我又说道:“其实我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只是平日里喜欢看蝶泳项目,学了些皮毛。我们该回去了,否则一会我要殒命于此了。”
心疼准相公的嘉宝点了点头,奋力地拖着我向岸边游去。
这是我第二次下水,上回是刚下去就腿抽筋了,差点在泳池里翘了辫子。我想起那天在泳池里的扑腾,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而此次旅途,又感触颇深。我愈发觉得结婚和度蜜月是次序颠倒的,该先是舟车劳顿地旅行,若是旅行归来,双方还没有彼此厌恶、吵嘴翻脸,那么再结婚亦不迟。
毕竟旅行所带来的一系列的芝麻绿豆的事情都是非常繁琐的,事实上爱情这东西没个准数,这会儿甜腻得要死,非要嚷嚷着结婚;改明儿说不定两人就互相往死里贬,又跑到民政所里退货退婚。
上岸的嘉宝侧着头拧了拧湿漉漉的头发:“只有这冰凉的海水才能拂走我此刻内心脆弱不堪的阴霾。”
“何阴霾之有?”哆哆嗦嗦的我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我其实一直想对你说件讳莫如深的事情。”嘉宝边说边把之前放在沙滩上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我掏了下耳朵里的水:“除非是你像变戏法那样突然单膝跪下,然后像老套求婚剧情似的从背后摸出一只钻石戒指来。否则,其他的事情恐怕难以打动我的心。”
“那就不告诉你了。”嘉宝又耍起了小性子。
我正想穷问不舍、一问究竟,但是沙滩上的手机短信铃声响了,内容大致是姑妈苦心麻婆地警告我到之前约定的时间了。
“嘉宝,我想该打道回府了,对你关爱有加的姑妈催我们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回去,姑妈好烦。”坐在沙子上的嘉宝拖着腮帮,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河。
“不太好吧,神机妙算的姑妈肯定会琢磨着是我把你拐跑了,到头来背黑锅的我可是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啊。”
把耳朵竖起来的嘉宝听完一言未发,见我冷得缩成一团,于是她凑过来搂着我取暖,然后轻轻地咬了下我的耳坠。
夜色已黑,四下无人。
贴过来的嘉宝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样子,她的体温有点烫。
说来也奇怪,我这辈子是比较诡异的不合群的,其他人觉得轻而易举的接触,诸如拥抱、握手、放水部位的前列线检查,我都会觉得非常不自在。
但是在偌大月亮下的海边上,我却十分乐意跟嘉宝依偎在一起,或许这就是童话故事里人们口口相传的爱情。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不曾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庭:嗜酒如命、早早就躺进了棺材的父亲,木讷寡言的摩登老妈,脾气暴躁到像随时都会爆炸的气球一样的姐姐。
情感断片的我冥冥之中一直认为自己生命里缺少点什么,我也不厌其烦地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
此时此刻,我坐在有些让屁股着凉的沙滩上,我终于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那就是我的眼前人——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