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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西关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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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不知这位道友有没有兴趣参加老年人心得交换的互助兄弟会?”一位迟暮之年的老者拦住了我的回家之路。

“实不相瞒,我今年才24,只是长得有点着急了。吾并非行将就木之人。”

“这个互助会最大的益处就是分享痛苦,面相显老亦是种痛苦。加入我们互助兄弟会,你就不再是一个人战斗,得兄弟者得永生。”老者发动了无懈可击的口才辩论。

“呀,后面有UFO飞碟啊!”我假装吃惊地尖叫道。

趁老者回头之际,我已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

刚翻过了几座山,又越过了几条河,魑魅魍魉怎么就这么多。刚过完老者那关,一条大黄狗化身拦路虎拦在路前。

古有武松打虎,今有我老王斗狗。在斗智斗勇一番后,屁股上多了几颗牙印的我终于一脚迈进了西关社区。

一骑千里绝尘起,身后烟云铺满天。一路过来,连跑带喘,可把我这小短腿给倒腾坏了,遂找了个石凳坐下歇息歇息。

石凳旁边还有个在风中摇曳的年久失修的秋千,在掂了掂自己的斤两重量之后,我放弃了坐上去的打算。

室友阿杨远远地打前头走过,他今天上身穿着能展示热情洋溢胸肌的粉色小背心,下身则是国王的新裤子,看来这是要去万达广场上向过来过往的小帅哥发送舞厅的传单。

阿杨的打扮太过花枝招展了,简直就是玻璃当中最玻璃的那个,令其他的玻璃同行黯然失色。

我的眼睛虽然没有透视功能,但我认为他的内裤多半是蕾丝边的。

与热衷于交际的阿杨不同,我是个足不出户的宅男。

我不能去溜冰,因为我有一双非比寻常的易碎的膝盖;我不能去游泳,上肢力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在水池里扑腾不起来所以有不小的几率会喝水喝到死……

西关社区入口的右边是间小卖部,部长——赵大爷在部门的门前贴了副有关安全的对联: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赵大爷是个自带传奇光环的名人,以前是位被海风吹得老练的沙滩水手,退休时曾在电视台演讲过个人的冲浪事迹,演讲得那叫一个动情动容,一度令《葛底斯堡演说》和《我有一个梦想》黯然失色。

很是奇怪,天气如火的五月,赵大爷还是身披着一件貂皮大衣。考虑到这件大衣的名贵和他的花甲岁数,他可能也是怕没多少日子穿了。

赵大爷现在以四十五度的角度仰望着天空,大口地抽着电子烟,嘴边吞云吐雾,周围烟气缭绕,如同蓬莱仙境一般。

众所周知,吸烟会有害健康,但是旁边有人吸电子烟会让我产生一刀了结他的想法。可见跟烟草比起来,这电子烟更容易让人提前翘辫子。

我进去买了根棒棒糖,虽然我是赵大爷的老主顾了,但是在商言商,他并没有免费送我的念头,取而代之的是毅然决然地收取了我一块大洋。

西关社区左边是早餐店,职位是一店之长的孙二娘正欢天喜地、风尘仆仆地招呼着客人。

孙二娘的身材肥硕,目测她的体重是四个小四左右,胸肌比小四的脑袋还大上一圈。

不是一家胖人,不进一家肥门。伴随着孙二娘的厨艺日渐精湛,她家人的身材也是日益臃肿起来,穿上衣服一看堪比分量十足的粽子。

开早餐店,那就得有做早饭的技术。孙二娘特别擅长麦多馅饼与鸡蛋灌饼的制作。这制作过程很是独家,不过孙二娘姐姐的隔壁邻居的二房太太也略知一二。

小区有个素食主义者经常与孙二娘吵架,两个泼妇你来我往、唾沫横飞。

有时吃着肉饼的我会帮二娘助威几句,我的帮腔做事令素食主义者很是反感,她言辞激烈、摔门而去。她虽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但在摔门而去之前还是问候了我的母亲。

坐在石凳上的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抖擞了下精神,神采奕奕地去社区公寓楼。

社区里新建了个袖珍型的篮球场,篮球爱好者们还尚未发现这里,此地就已经被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占领了。

伤心往事历历在目,宅男的我自然是不会投篮的,但小时候我倒是被人当成篮球投进去过。现在一想,以前活得真是惊险啊。

并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都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那么不招人待见,以致于他们似乎唯有将我扔进篮球框里才能解除心头之恨。

今天社区的布告栏上写了很多的告示,字迹龙飞凤舞,难以辨认,多半是出自医院的医生之手。

最上面的告示是告知大家18号居民楼的独居老太死了,尸体未被发现之前,她养的猫啃掉她的半张脸。落款是居委会温馨提示大家不要养猫。

比较引人注目的一条告示是小区的钢琴家号召家长们把孩子们送去他那学琴。钢琴家给出的理由是:钢琴不会杀死琴师,即使它不喜欢他弹的音乐。

还有条告示是一位阿姨家中被盗,但是钱财分文未动,只是不见了几条原味内裤。我觉得这个窃贼的的脑海可能比妇产科医生的图片网还要肮脏。

“是你吗,老王?”旁边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看告示看得不亦乐乎的我侧头一瞥,一个体型壮如水牛的家伙赫然出现在我的近视镜前。

“岳不群?”我将眼前之人的相貌与以前的一个同学迅速匹配到了一起。

“正是我岳某人啊,你毕业走后我简直痛不欲生、以头抢地,当我再次见到你时差点小心肝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岳不群激动地手舞足蹈。

“呃,你是变成了皂动不安的同志,还是仅仅因为老同学偶遇而激动不已?”

“我想应该是后者。不过老王可是一点都没变啊,岁月都没在你的脸上留下痕迹,你面相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老气横秋。”

“那我就放心了,”我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多年未见,不知近况如何?”

“挺好的,我战胜了前列腺癌、丙型肝炎、肠息肉、大便发黑,最近还做了两次心脏复苏以及膝盖骨关节的置换。”

“……听上去真是让人对人类的疾病大开眼界。你从病魔的接连打击中谷底反弹回来了吗?”

“如果都快三十岁了还住在集体宿舍的上铺上、平常的穿戴都要去淘宝买廉价品算反弹的话,那我弹力十足。”

“有愁那就说愁,一起去喝一杯吧,你请客?”我提出了把酒言欢的邀请。

“不了,时间马上就要天黑了,我只是来这里给医生送礼的,现在得赶紧回家陪老婆了。她**异常强烈,天黑以后不管我有没有在家,她都要鸾颠凤倒一番。”

“好吧,就此别过。有事常联系啊。”我冲着掉头就走的老同学喊道。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俩最后一次联系了。其实大学同学之间的情意不值一提,还是高中同学更靠谱一些。

今儿个大风阵阵,是去街边看裙摆飘飘的小姐姐的大好天气。当然了,要是没小姐姐的话,在风中放个风筝也是蛮不错的。

我和小四就曾花了五百块定做了个直升飞机形状的风筝,结果放到一半就线断了,风筝就这么一直向着夕阳飞去然后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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