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闭月羞花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西关往事!
雾气缭绕,虚无缥缈,人间仙境。
我从蒸汽腾腾的浴室里走了出来,白毛巾成了黑色,身上也轻盈了许多:“这一澡之后,我觉得轻松舒爽,惠风和畅。”
差点被喜之郎果冻呛死的小四瞥了我一眼,镇定自若地说:“你这是在浴室里自娱自乐了一番?”
提到洗澡,不禁让人追忆似水年华:我曾当过清华池的搓澡工,有一次心不在焉地给客人搓澡,生龙活虎的客人突然暴毙而亡,胆小如鼠的我一下子就“哇”地哭了出来。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搓过就不在。
“我一会得屁颠屁颠地去找嘉宝了,我想和她一块出去赏个花、览个月什么的,所以我约会的穿衣风格是来套新郎官的标准礼服,还是像印度沙滩上的土豪一样,自由地搭配?”
小四千捅万捅,终于把塑料吸管捅进了椰子里,他使出吃奶得劲来嘬椰汁喝:“只要不是你身上这件就行。”
我不由得朝镜子里望去:我上半身是将腋毛暴露无遗的跨栏背心,中间是俄罗斯套娃牌的麻绳腰带,下半身是花色的沙滩钉子裤衩。
步入新世纪以来,裤衩从四角的变为了三角的,最后又有钉子型的。这不断变化的裤衩造型真是体现了生活理念的日新月异。
小四打开了电视机,准备准时收看儿童频道的喜剧大风车节目:“你看起来有点小紧张,要不我给你念一念上个世纪的下流的打油诗?希望你能马到成功,毕竟上次有女人在你卧室里轻解罗裳,距离现在已经久到地老天荒了。”
“恐怕你忘了我那老年痴呆的奶奶去年上演的那段吧?”
小四赶忙改口道:“考虑不周,我的错。我得稍微修改下措辞,距离上次有女人在你卧室宽衣解带并且我们看了之后没有自挖双目的冲动,已经久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了。”
“约会的基本流程是什么?看看小电影,拉拉小手什么的?”
“大错特错,”小四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请女孩喝酒是为数不多的有限手段之一,晚上她可能会在酒精的作用下神志不清;当然这次约会也可能引发另一个不愉快的反应期,你们两个以后在走廊里尴尬地擦肩而过,直到你们其中一个再也受不了相遇,最后从而搬去另一个城市。”
我义正言辞地说:“我的绅士风度在西关大名鼎鼎,人送绰号‘君子剑’。怎么可能趁姑娘之危,行苟且之事?”
“那你要是跟嘉宝吹了,到时候别叫爹喊娘地抱头痛哭啊。”
我在客厅里来回地踱步:“怎么办,你搞得我很是紧张。要不你给我随便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比如我突然抱病了。但不要那种让嘉宝想过来探望的病,也不要那种严重到让她望而却步的病。”
小四歪了下头,若有所思地说:“我已了然。我就说你得了暂时性的mei毒,但没有恶化成艾滋病的地步。”
一听小四的“金玉良言”,气的我直接将美少女限定版的枕头丢了过去:“梅你个大头鬼。你脑瓜子里从来都是一拍大腿得出来的馊主意。”
我匆匆忙忙地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象征着我纯白无暇的心灵。
紧张得大出虚汗的我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了几句类似“不破楼兰终不还”、“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大义凛然之语,然后听着梁静茹的《勇气》去找嘉宝。
前脚刚元气满满地出门,后脚我又打退堂鼓地迈回去了。
倒不是因为怯场而尿了裤子,而是我忘了带鼓囊囊的钱包了。
古往今来,男女双方大摇大摆地逛大街,男方给女方掏钱是光荣传统。倒不是女人天生就小气抠门,而是好面子的男人认为根本轮不到女人来买单。
毫无疑问,风头全让“第一个吃螃蟹”的男人出了,倒霉的永远都是我们这些后来之秀。
出门之后,正欲下楼的嘉宝与正想上楼的我撞了个满怀。
惊慌失措的嘉宝定了定神,与内心忐忑不安的我一并往外走。期间我们如同沉默的羔羊,半天都没有“咩”一下。
嘉宝今天戴了个引人注目的蓝色发卡,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蓝蝴蝶;她穿了一件艳红色的连衣裙,微风掠过,风中飘荡的裙摆似一大朵红玫瑰在春季里摇曳着……
柳叶弯眉樱桃口,谁见了都乐意瞅。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一俗语是准确无误的,我莫名地觉得嘉宝漂亮了许多。
如果这句俗语是真的话,那么嘉宝也肯定会毫无疑问地认为我帅了几分。想到这里,我不禁又飘飘然地自信了起来。
“最近有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新消息吗?”嘉宝打破了沉默的守恒定律,率先发言。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大把的新消息,多名在电影里充当花瓶角色的女性艺人身陷出轨门,西关贪得无厌的房地产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哄抬房价,最近翻拍的号称是大制作的电视剧通通都不如老版,大不列颠的脱欧大臣们集体被折腾得焦头烂额……”
听得云里雾里然后一头雾水的嘉宝说:“我的意思,显而易见指的是你有什么新消息没?”
我花了三秒钟认真地思考了下:“乏善可陈。我这辈子过得就像是刚从造纸厂新鲜出炉的白纸一样,人生空白到什么都没有。”
我们不约而同地走到了西关社区门口的早餐店,倒不是情侣之间默契地到了心有灵犀、无师自通的地步,而是彼此的肚叫之声暴露了都没吃早饭的事实。
只卖大饼卷馒头的早餐店门口排起了长龙,给人一种三五成群地女同志们排队上女厕所的感觉。
毕竟一个小便池,不计较尿在鞋上的男人们可以十个人围成一圈来解决问题。
而女人们就不行,所以需要排队的厕所,多半是女厕所。
有个苦瓜脸的男人在我旁边喋喋不休地说:“我的未婚妻想吃猪油馅的馅饼,但是前面排队的人比德国的难民都多。我未婚妻的心一想,事就得成。我以前求婚的时候,就灵机一动地把钻戒塞进披萨里了。如果想吃披萨的她没把戒指吞下去,一切都显得很完美。但屎落戒出后,戒指洗洗还是很美丽的。所以你们能不能让我插个队?”
多么宠妻的好男人,堪称是我以后的榜样。
但是该排队还是得排队的,我不能以一己之私坏了规矩,所以我让他去后面老老实实地排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