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移天换日须臾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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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艾莉斯。”
“好的。”
阑珊的烛火下，餐桌上的饭菜被映衬得异常的丰盛，能够勾起人们的食欲，然而，面对着一桌子香喷喷的晚餐，梦却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清澈而又迷离的目光,越过黑龙女仆艾莉斯，眺望着窗外朦胧的黄昏、孤零零的落日与三三两两的海鸟。
梦停顿了片刻，再度开口，用轻柔、飘渺的声音，缓缓讲述道：“曾经呢，有一个姐姐，和七个妹妹。
“这个姐姐呢,虽然没有所谓的‘姐姐样儿’，还总是仗着自身的辈分，欺负她的妹妹们。
“但是，由于她对妹妹们还算爱护，有什么好处、好事、‘好吃的’……也总是想着自己的妹妹，所以，那七个妹妹对她还算尊敬，没有联起手来，推翻她‘姐姐’的地位。
“可是，万事万物总是变化的，没有所谓的‘永恒’，与不变的事情。
“当其中两个妹妹的实力变得越来越强了，她俩能看到的‘未来’、越来越远了，一种名为‘焦虑’的情绪，便在八个姐妹之间,出现了。
“大家总说,恐惧源于未知，其实能说出这种话,本就是一种无知。
“从某方面来说，无知者很幸福,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愚昧、恐怖与绝望，不知道什么叫做……真实的世界。
“终于，有一天，那两个妹妹疯了，疯了以后，她俩总是低语、嘟囔着一些能令人发疯的话，无奈之下，大姐只好把她俩关了起来，不让这两个妹妹与外界接触。”
梦喝了一口饮料，润了润嗓子，继续慢悠悠的讲述道：“‘变化’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东西，正常人能变成疯子，疯子也能变回正常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是几百年，或许是几千年，我记不清了，总之，在姐妹们共同的努力与治疗下，在时间的安抚与治愈下，那两位疯了的妹妹,竟然又变回了‘正常’。
“或许是变回了‘正常’吧，最起码看起来正常了些。
“变回‘正常’以后，她俩发现，自己竟然又多出了一位、年纪最小的二姐，以及四位、年龄比小二姐还要大的妹妹。
“八位姐妹，变成了十三位。
“变回‘正常’以后，六妹还算坚强，她虽然仍然很……内向，沟通、交流的能力弱，但是，她有自信，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她想走出曾经的‘阴影’，为姐妹们、为魔女们，看破世间的一切‘真实’与‘虚幻’，‘过去’与‘未来’，‘希望’与‘绝望’，变成一双、世间最明亮的‘眼睛’，比星空还要高贵的‘眼睛’。
“相比之下，懦弱的七妹就没有那么坚强、没有那么有勇气了。她怕，她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会伤害到别人，所以，她把自己锁在了家中，从不与外界接触，和一位、甘愿被她伤害的黑龙傻女仆，一起生活到了现在。
“最初，小二姐被认为是‘希望’，可能，正是因为在冥冥之中、在无意之间，看到了名为‘希望’的未来，坚强的六妹和脆弱的七妹，才能变回正常。
“可惜，好景不长，未过多久，在不断的‘推演’之下，十三位姐妹们发现，小二姐并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绝望。
“但即便如此，大姐也没有放弃去追寻‘希望’的踪影，既然没有‘希望’，那么她就要创造出一个‘希望’。
“这……就是她。
“而这个‘希望’，正是她现在的学生，一个名字和小二姐很像，但本质却完全不同的学生。”
“是茉莉吗？”静静倾听的艾莉斯，罕见的开口问道。
“嗯。”
艾莉斯沉吟了片刻，不确定的说道：“我觉得……茉莉虽然很不错……但不像是‘希望’。”
“是啊，她目前还没有成为‘希望’的资格，所以需要我们去精心‘雕琢’，需要用‘血液’与‘生命’去‘灌溉’，助她成长，助她一臂之力。”
梦轻飘飘的说道：“而大姐，十分擅长培育‘植物’，她提出了一个计划，一个、‘温柔慈爱’的老师，是幕后最大‘反派’的计划。”
“温柔慈爱？”艾莉斯轻挑眉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学生的心中，老师对她越好，她越敬爱、信任老师，当有一天，老师‘背叛’她了，她越恨、越想击败自己的老师。假如老师本就对她不好，背叛了也就背叛了，她不会产生那么大的恨意。”
“……大长老想要牺牲自己？”
“嗯。”
梦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道：“但是她的妹妹们却不同意这个计划，十二个妹妹们认为，这个师徒相残的计划，对于大姐、对于大姐的学生而言，都太过于残忍了。
“如果有一天，大姐的学生，知道了一切，那么她能接受吗？她不会对自己产生悔恨之情吗？一定会的。
“最主要的是，她们不想失去大姐，也不想伤害到大姐的学生。
“所以，她们又瞒着大姐，制定了一个更为完善计划，那就是，这个‘反派’，还是由她们来当吧，由她们这些、和大姐的学生、不太熟的魔女们来当吧。
“不仅如此，她们还想永远把秘密与真相，带到‘坟墓’里，不被大姐的学生知道。
“为此，她们每个魔女都练了很久的演技，无论是多么离谱的‘戏’，她们都会去演。”
“大长老会不知道？”
“大姐一定知道，她很聪明的。”梦轻叹了一声，道，“其实，这就是一件……姐姐心疼妹妹，妹妹又心疼姐姐的小事，不过，有些事情虽小，却几乎不可调和。因此，这也是一场、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的战斗，一场、与外人无关，只存在于姐妹之间的‘战斗’与‘小矛盾’。”
梦眺望着窗外越来越深的夜色，感慨道：“明天，当太阳升起时，‘天’就要变了，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所有的‘不可能’，都有可能发生。”
“您是在……担忧大长老被打败后的精神状态？”
“我不知道……”梦想了想，解释道，“老大未必会被打败。”
艾莉斯微微一愣，道：“这……不太可能吧？这不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吗？以大长老的能力，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她都未必是四长老的对手。
“我听说，四长老曾经在太阳上与晨曦女神交战过，不分胜负。而且……还有比四长老强上一线的三长老在……大长老不可能赢的。”
“你说得对，或许每个人都会这么想，包括我……但是，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说实话，我不知道老大的战斗能力，更不知道她的进步速度，我从未见她全力出手过，也看不见‘明天’。”
“……”
梦又喝了一口果汁，抿了抿嘴唇，道：“所以，不要总是听说，也不要看事物的‘表面’，老大能‘压’小莫离一辈子，能‘压’老三、老四、老五一辈子，能同时‘压制’住其余的十二位长老一辈子，本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你真的认为，仅凭年龄、辈分与贡献，或者是对女王大人的阿谀奉承，就能一直当魔女一族的大长老吗？
“不，不可能的，其他的长老们是不会服气的，如果长老的排名只是看这些东西，小莫离可当不上二长老。”
“可是……”艾莉斯迟疑了片刻，道，“就算大长老隐藏了实力，那……也不太可能赢吧？毕竟，对手可是七位长老！”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或许连她们都不知道。”梦笑了笑，平和的说道，“我只知道，老大和老三、老四……和我们其实都是不一样的。她不是因为活得时间久了，才成为的强者，而是因为她本就是强者，才能活得时间久，才能成为魔女一族、年龄最大的大长老。”
“……”
艾莉斯自然能听出梦的言外之意，所以她感觉有一点不可思议。
“哦，对了。”
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几千年前的魔女们都认为，老三的天赋举世无双，纵观魔女一族的历史，老三的天赋能排进前二。
“而现在的魔女们却以为，茉莉的天赋举世无双，纵观魔女一族的历史，她的天赋也能排进前二。”
“难道大家的想法都错了？”
“不，关于这一点，大家的想法应该没错，在我看来，茉莉的天赋确实能排上第二……但是，大家对第一是谁的想法却错了，第一不是女王大人。”
梦轻声说道：“据我所知，当年，自出生后，被神明们剥夺了能力的老大，在同龄时，比小二儿、老三、老四……比小茉莉和小天秤……比所有魔女，都要强，并且，她隐藏得很好。
“在我看来，魔女一族，天赋最好的魔女，一直都是银杏。
“所以，明天的‘天’，到底会变成什么样，我真的不知道。”
？！
……
不知何时，没有阳光、没有灯光，却明亮、干净得异常的会议室内，出现了很多斑驳的阴影。
但是，看起来却更为梦幻了。
脚下的“天空”，被“青草”覆盖，头上的“天空”，开满了“鲜花”，在“花”与“草”之间，是古木参天，是藤蔓缠绕，是青苔、灌木、菌类……遍布。
十三座古朴的“石椅”，碎了七座。
嫩绿而茂盛的“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斩断了坚不可摧的“利刃”，扑灭了永不死亡的“火焰”。
“花朵”的香气芬芳馥郁，惹人沉醉，迷惑了能够看穿真实与虚幻、过去与未来的“星空之眼”，却又让沉迷于财富与尊贵的“执着”，猛然清醒。
生命力顽强的“青草”，即使被折断、即使是生长在名为“死亡”的“土壤”中，也能够复生、存活，那一抹醒目的“绿色”，令“亡灵”感到恐惧，它吸收了名为“魔法”的营养，茁壮成长，重量虽轻，却让“天平”产生了倾斜。
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了一块花花绿绿的手表，银杏看了一眼时间，又把它收了起来。
此时刚到晚上七点整。
她的脚下，躺着七位鼻青脸肿、被“藤蔓”捆住的魔女，看上去，她们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而银杏，却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没有破损、凌乱，仍然穿着色彩鲜艳的拖鞋。
“‘她世界树’的，差点闪着我的老腰。”
银杏轻轻扭动了一下诱人的腰与臀部，走到了衣服破损不堪、无力反抗的占星身边。
蹲下身子、在占星眼巴巴的注视下，银杏把她的空间戒指撸了下来，从戒指内取出了一根棒棒糖，叼在了嘴里，接着又随手把戒指扔在了占星的脸上。
“我就知道你这儿有糖果。小丫头片子，不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叼着棒棒糖的银杏，看上去十分欠打，躺在地上的七位长老，都想挣脱“藤蔓”，站起来揍她。仟仟尛哾
“哎呀～废物啊！一群废物，这么多年了，除了小三儿、小四儿有点长进以外，你们这一个个儿也不行啊！你们那么有勇气、计划那么周全，差点让我以为，我今天就要‘阴沟里翻船’了呢！啧～可惜了，有觉悟，没啥能力。
“就你们今天展现出的水平，再加上小二儿，没准还能有点胜算，失望啊！太让我失望了！
“连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演‘大反派’？心里一点数儿都没有，真是越活越完蛋了。”
银杏又活动了一下肩膀，咧嘴笑道：“感觉，你们这进步速度不如我呀！我现在揍你们，比几千年前揍你们，还要轻松，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记得上次……小三儿还能把我的眼睛打成‘熊猫’。我对有些事情的记忆力挺好的，特记仇。”
说着，穿着拖鞋的银杏，走到长庚的身边，冲着对方的肚子，又狠狠地踹了一脚，把长庚踢得蜷缩了起来，痛得意识清醒了一点。
“就‘她世界树’的你能！就因为你，今天差点让我闪着腰！
“话说，就你这点战斗能力、‘三脚猫’的水平，还能被一群魔女们吹成‘天下无双’？！还‘拳打晨曦、脚踩暮夜、一巴掌扇飞自然’？！
“我觉得你这水平够点呛。
“哎～小三儿，你说，我要不要把你当前的模样录下来，让崇拜你的小‘迷妹’们看一看？！说话！说话呀！你‘她世界树’的说话呀？！是不是看不起我？！甩个臭脸子给谁看呢？！”
说着，银杏狠狠地又踢了长庚一脚。
刚踢完，银杏又说道：“哦～抱歉，太抱歉了，我忘了，你现在说不出话来了，真是脆弱不堪呐！
“不过，三儿，你也不能怪我呀，你知道的，我活得时间太久了，记忆力偶尔不太好。
“这样吧，我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当做赔礼道歉怎么样？！你也别有太大的情绪。
“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完，银杏挥手，“啪”得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看上去打得特别狠，脸上都出手印了。
“哎……可悲呀，今天唯一对我造成伤害的，竟然是我自己，可悲，太可悲了。
“不过，三儿，话又说回来了，我估计深渊中的那些恶魔领主、伪神们，倒是很乐意看到你此刻的模样，曾经让他们胆战心惊、夜夜做噩梦的存在，也有今天！呵呵～我估计他们以后都不会害怕你了。
“小三儿呀小三儿，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老三了。当然，这不能怪你不够优秀，而是我太优秀了！
“我偷着迫害神明、剥夺神明们权能的那一会儿，你们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屁孩儿呢！
“哎……失望，太失望了，身子骨都没让我活动开。”
嘲讽完，银杏点了点脚尖，身影消失了，出现在了“门”外，铃兰魔女的身边。
铃兰看了一眼大长老脸上的手印，愣了一下，却没有多问什么。
“进去收拾一下，把她们七个送回家，顺便带着护卫们，把除了九儿以外的家产，都抄了。”银杏的脸上已不见笑容，她平静的吩咐道，“从今天开始，她们七个的长老身份被革除了，以后，不准让她们七个随意进出长老院，听清楚了吗？”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铃兰仍然没有多问，很听话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