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暂且救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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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位溪山堂的会众只顾着搬运货物，并没有注意到佟富明和珀尔·伍德。
“咱们堂主计划起事多少年了，怎么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
佟富明感觉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悄悄探出头去，却看见林放的脸。
此刻他站在另一位干部旁边，两人应该是监督武器交易。
“林兄弟啊，”那位干部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还没到说的时候，等到了那天，你就自然懂了。前几天堂主叫你看管码头，你不还以为是惩罚吗？”
“当时我没想得到这里如此重要，”林放答道，转身朝佟富明的方向走去。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佟富明瞬间从阴影中闪出，用刀架住他的脖子。
“什么人？”林放问道，他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似乎起了鸡皮疙瘩。
“是我，”佟富明边说边对珀尔·伍德使了个眼色。
似乎想告诉他，自己吸引住溪山堂会众的注意，你趁此机会赶快逃离。
两人事先没有沟通，纯粹临时起意。但珀尔·伍德仍旧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
他挥了下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弯着腰，从另一侧向码头的小艇靠去。
“富明！”林放惊讶得大叫一声，他也听出对方很有特色的直隶口音，“你怎么来了？”
“你带走寇湄，我难道不能来吗？”
“林放你认识他？”
另一位干部举枪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但都和那位干部一样，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所做的是灰色行当，是刀尖上跳舞，保不齐哪一天自己也被敌对帮派俘获。到时还指望着同伴发发善心，最好能救自己。所以除非万不得已，这些人不会对同伴开枪。
“当然认识！他就是前几天我跟你讲的，掳走寇小姐的人！”
“就是他两次捉住了你？”
那位干部的手在颤抖。林放的武功和脑筋在溪山堂里都属于顶尖一层，否则也不会被陈生看中，吸纳进核心班底。
可这么聪明的人，两次都败在佟富明手里，难道不意味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佟富明比他还厉害几倍？
面对难缠的对手，他的紧张再正常不过，就像老鼠见了猫。
“没错，”林放咬牙切齿，“你们千万要当心。别看他既不高又不壮，腿脚功夫可十分厉害！”
与此同时，珀尔·伍德跳上了快艇。
他举起快艇的钥匙，也对佟富明做了个眼神，似乎说要和他一起离开。
佟富明却摇了摇头，意思再清晰不过。
现在的情况，逃走的人只能是你。
头发花白的海关提督呆了一下，随即挑起大拇指，感激地笔了个手势。
相较其他洋人，他对中国文化的了解较深，勉强体会到其中舍己为人的情操。
这是春秋时期的思想，是上千年中国文化的精髓。
珀尔·伍德深受感动，心底许下鸿愿，一定要改变天使岛海关的落后现状，好报答佟富明的救命之恩。
然后他发动马达，轰鸣声回荡在整个地下河中。
原先持枪瞄准佟富明的溪山堂成员，这才注意到还有第二位入侵者。当即调转枪头，瞄准启动的快艇。
“别让他跑了！”有人大叫，“他可是看见了我们的武器交易！”
紧接着各种枪声此起彼伏。
混乱中佟富明架着林放，一点一点从码头退了出来。
期间有人也想拦住他们，但看到林放脸上求饶的表情后，始终不敢开枪。
“你来是为寇湄吧，”两人回到地下二次，林放说道。
“没错！”
直到此刻，佟富明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既然走到这一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誓要将寇湄解救出来。
林放叹了口气，“寇湄还在二楼的房间，我带你走秘密通道过去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听到这意想不到的话，佟富明问道。
“本来就是我们堂主干得不对，为了一己私利，强行绑你来唱戏，”林放推开一道隐藏在墙壁里的大门，“并且我希望寇湄得到幸福。”
“得到幸福？”
佟富明重复一遍林放的话，这怎么有点苦主的味道。
“难不成你也喜欢寇湄？”
林放稍微晃了晃脑袋，“非也。当时在火车上，你也听到寇湄的话。她说我在加入溪山堂之前，是游轮上的小厮。其实这还是委婉的说法，那些卖猪仔船可不养闲人，一个不满十五的孩子，除了漂亮又有什么用呢？”
佟富明放下手中的刀，“既然这样，你不如跟我一起离开金山，至少能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林放脸上浮现出凄凉的苦笑，“我若想离开，我一早就能跑得远远的。无论是回福建老家，或者去纽约等城市。但我做不到啊！”
“是因为陈生吗？”
“无论怎样，他都救了我的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又怎能离他而去呢？”
话音未落，林放用手肘狠狠撞了下佟富明，将他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你到底站在谁的一边？”
佟富明握紧佩刀，盯着林放的眼睛。
林放苦笑：“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不能让你带走寇湄。”
然后从楼梯上一跃而下，掏出隐藏在小腿的匕首。
“来吧！”林放说道，“我们再堂堂正正地比一次！”
“好！”
佟富明举刀斜劈下去。
他这一刀看似凶猛，却徒有其表。
单单架开林放的匕首，然后借势将他推到地上。
林放看见佟富明手中的大刀，自以为凶多吉少。
他默默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最终裁决。
“砰！”
一声枪响飘荡在楼梯间。
林放摸了摸额头，却没摸到伤口，随后睁开眼睛，原来是佟富明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你走吧，”佟富明说，“再往上一层就是二楼。这枪响我想其他守卫是听得到的，你也算有个交代!”
林放微微愣神，佟富明居然放过了自己？
他没有细想，当即推开通往一楼的大门，高声叫道：“富明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