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李老圣言,自己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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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就问?
舒怡被吓得不轻,舒子明直接变了脸色。
不止他们,但凡听见了陆宇这句话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慕容瑜和萧明萱更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可是亚圣!
除了闭关已久的学宫二圣,谁有这个资格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陆宇就是说了。
不但说了,而且说得理所当然。
但他也觉得自己似乎稍微过了那么一丢丢,沐凝儿那个神经病是让自己志存高远,野心勃勃,这个两个词儿跟谦虚二字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冲突。
可话已出口,此时道歉,难免有前倨后恭之嫌,反而让人瞧不起。
而且自己就是随口那么一答,也没有看轻孔荀的意思……
算了。
就这样吧。
人家亚圣也没有因此就勃然大怒,喊打喊杀不是?
孔荀确实没有勃然大怒,更不会喊打喊杀。
身为亚圣,那是必须得要有风度的,哪怕心里再气,也得隐忍不发,这就叫雅量!
但再有雅量,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对陆宇和和蔼蔼,笑容可掬了。
便见他又一挥袍袖:“燃香。”
舒子明立刻点燃了早已备好的檀香放入香炉。
“煮茶!”
舒怡连忙坐到一旁开始烹茶。
燃香自然是为了让论策之人凝神静心,但煮茶可不是担心陆宇说多了话口渴。
答得好,便有茶喝。
若能喝上三盏舒怡奉上的清茶,那这文魁之位,就是他陆宇的了。
这规矩陆宇是知道的,但舒怡今日煮茶时的样子……
陆宇只是看了一眼,立时便不再看了,在孔荀的指引下来到属于他的位置上之上,那坐得叫一个目不斜视,严肃端正。
不能看!
这肯定也是策论的一部分,专门让舒怡在旁边搞这么些有的没的来让自己分心,以此作为考验自己的一部分!
神经病说了,要志存高远!
试问哪个志存高远的人会耽于美色之中?
孔荀也坐下了,脸色虽不似先前那么春风和煦,但语气依然四平八稳:“第一策,敢问陆贤侄,当今天下四分,两百年来尤以南陈北齐争斗最烈,却不知孰优孰劣,胜败几何?”
上来就是这么犀利的问题?
舒怡心头又是一惊,这可不是师傅原先准备好的题目,看来殿下终究还是惹恼了他老人家!
她这边暗暗叫苦。
慕容瑜和萧明萱也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叫陆宇如何回答?
夸北齐,便会让陆宇回归南陈变得困难重重,与他诓骗孔荀舒怡之言不符。
但若夸南陈,又势必会引起在场这么多北齐人的不满。
关键是在做出判断之后,还得要给出相应的对策,这才是策论的核心和精髓之所在,故此每一届的凌江大比,最后文魁论策都是重中之重。
而按照以往的的惯例,文魁所献之策也都会成为各国重要的施政参考。
也正因如此,以往学宫问策,都是些十分笼统的问题,根本不会涉及到具体的某人某事,更别说直接将两国拿出来做对比。
老东西是要逼着陆宇得罪其中一方,鲜明的表达自己的立场啊!
她们是知道陆宇骗了孔荀,才会有此担心。
但其他人可不知道。
又想到陆宇在亚圣面前都敢那么说话,只觉自家郡马威武霸气,更对他接下来所要做出的策对期待无比。
学宫大船乃至整个江畔都变得鸦雀无声。
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了陆宇身上。
气氛之凝重,让陆宇有些吃惊,也有些不解。
不就是空谈几句么?
大话谁不会说?
正所谓知易行难,无论南陈还是北齐,谁敢保证他们就能靠着自己所献之策稳稳压过对方一头?
也不好说……
还是装高深比较稳妥。
干脆来上一通看似玄妙深奥、蕴含至理,实则空无一物、模棱两可的东西,让他们自己去脑补算了。
那谁不也说了,一千个人的心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由得他们自己去猜就好了,反正北齐这一块儿今后有自己把着关,这路也歪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陆宇便有了对策,冲着孔荀微微一笑:“亚圣此问,晚辈倒还真仔细想过。”
如此自信的么?
所有人心头都是微微一紧。
孔荀也略显诧异的看向了陆宇:“愿闻其详!”
就听得陆宇朗声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顿得一顿,就开始摇头晃脑:“当今诸国所行则不然,皆损不足而益有余也,故见下则箠楚流血,取之尽锱铢;上则藏而不尽用,或用之如泥沙。”
“南陈如是,北齐如是,东黎西凉皆如是,如此损不足以奉有余,实背天道矣,有背天道,焉能久乎?”
“道在天下均而已,均而后适于用。此有余则彼不足,此不足而彼有余,皆不可用矣。”
“抑其高者,损有余也。举其下者,补不足也。”
“天之道如是,故其用不穷也。”
“故!”
“依晚辈之浅见,当今四国,无有优劣,皆必败之!”
有人觉得自己听懂了,有人却是连半个字都不明其意,但大家都被惊呆了。
他说,南陈北齐,东黎西凉皆必败之!
学宫大船依旧落针可闻,盛京码头还是鸦雀无声。
别人倒也还罢了。
看着孔荀脸上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陆宇非常的满意。
不过就是曾经闲来无聊翻了翻老李老圣人的著作,凭着如今超强的记忆摘出这么一段来,还真就把场子给震住了……
所以说,读书好啊!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还教你装比!
他自得意洋洋。
舒子明却是感慨万千,陆宇方才所言,正和南陈现状,居上位者把持一切,极尽倾轧之所能,处下位者每叹时艰,难有出头之日,长此以往,必生祸乱。
想到殿下年纪轻轻,竟已有这般眼界,又对南陈现状如此了解。
看来他的确是心系家国,为南陈之未来殚精竭虑啊!
想到这里,舒子明忍不住又看向了舒怡。
女儿啊女儿,殿下将来必能带领南陈成就大业,能不能借他之手令我舒家千秋万代富贵不衰,可就全看你的了!
舒怡此刻却是所有心思全都放在陆宇身上。
只觉他这番话蕴含至理,已然不仅仅是治国之策那么简单。
就凭他这番话,学宫中的年轻一辈又有何人能及?
不!
不止学宫。
试问当今天下,又找得出几人可与他并肩而论?
慕容瑜也是心潮涌动,当今北齐,武力强盛,却又耗尽举国之力,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早已是强弩之末,亡国灭族就在眼前。
陆宇既然能当着亚圣和众人说出这番话来,自然便有本事扭转乾坤,拯救北齐。
其实他身为南陈皇子,留在金陵更容易尽展才华,成就千秋伟业。
但他却为了自己来到盛京……
思及此处,慕容瑜不禁暗暗自喜,甚至生出了幸亏自己是个女子的念头。
倘若自己不是女儿之身,焉能助北齐得此大才?
萧明萱此刻更是惊喜不已,先前听到孔荀提出那样的问题,还在为陆宇担心,想不到他竟说出这样一通足可震惊千古的话来。
这哪里是什么策?
这分明便是道!
嫣儿嫁得如此夫君,萧家有了这般奇才,实乃祖宗保佑,上天眷顾。
便在此时,萧嫣儿突然回头问道:“阿姐,他在说什么啊?”
萧明萱便是展颜一笑:“无须多问,只管叫好!”
萧嫣儿微微一愣,随后也笑道:“行!”
话音落下,又转过身去,扯着喉咙便是呼喝出口:“北齐陆宇,天之骄子,文武双全,举世无敌!”
郡主又编新口号了?
下一刻,也不管有没有听懂陆宇那番话,虎豹骑军眷齐齐高呼:“北齐陆宇,天之骄子,文武双全,举世无敌!”
然后……
“北齐陆宇,天之骄子,文武双全,举世无敌!”
“北齐陆宇,天之骄子,文武双全,举世无敌!”
“北齐陆宇,天之骄子,文武双全,举世无敌!”
听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
孔荀皱起了眉头。
陆宇连忙压低了嗓门小声说道:“亚圣前辈,前夜之事是晚辈鲁莽了,晚辈已然知错,还望前辈莫要责怪……晚辈方才所言亦是数年苦思所得。”
“前辈若觉得晚辈这番妄言尚有几分道理,便请前辈助我为南陈革旧除弊。”
话音落下,皱起的眉头就此展开。
便在万众瞩目之下,亚圣孔荀终是轻轻一抬手:“奉茶!”
舒怡闻言大喜,立刻捧了一盏清茶,娉娉袅袅的送到陆宇身前:“恭喜殿下,请茶!”
陆宇起身接过茶盏,朝舒怡微微一笑:“多谢!”
先是朝着孔荀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过身去,又将手中茶盏高高举起。
岸上立时欢声雷动。
片刻之后,陆宇才将那碗清茶一饮而尽,然后便转身朝着孔荀深深一躬:“不知亚圣要问的第二策,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