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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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能说蒲绣绣不够拼了，没谁能比她更拼了
仅仅不到七天的时间，她把凤给绣了出来。
沈玥看得都不敢呼吸了。
那羽毛真实得仿佛在空中轻轻颤动。
凤的神情十分倨傲，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那里，接受百鸟朝拜。
“我只有一个问题，”沈玥最后问，“你真的打算在评委老师们问你的时候，回答“你猜”吗？”
“对啊，”蒲绣绣理直气壮地回答，“不这么回答，就没有看点了。”
比赛如果只是比赛，而不做任何直播或者录播，那么只需要看结果，可这次湘绣大赛明显还有播出时间安排，这就相当于带了一点综艺节目的意思了。
当然专业性是必须要有的，那么在此之上呢？如果还能加一点吸睛的情节……
蒋淳珖花钱办比赛，当然还是希望赚钱赚吆喝的。
其他人不配合，天天吃人家嘴软的蒲绣绣还能不配合吗？
沈玥真的服了她：“你就不怕被骂吗？”
“我还怕被骂吗？”蒲绣绣轻笑了一声，“我就怕没人骂，鲜花和掌声总是伴随着质疑而来，欲扬先抑，明白吧？”
期待值拉低，引起争议，然后用实力打脸。
这就是蒲绣绣给自己的剧本。
但是事情真的能刚刚好按她的想法跑剧情吗？怕是也没这么容易。
沈玥自诩不是悲观主义者，但凡事想得太完美了，结果只要有丝毫偏差，都有可能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蒲绣绣一看到她苦着张脸，就觉得好笑：“你不要这么如临大敌的表情，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怕的就是你不怕啊，你现在是不怕，等到时候万一是你意料之外的结果怎么办？”沈玥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张老师在初赛没办法保住你，蒲老师又非要针对你，怎么办呢？”
咱就是说，非得要这么冒险吗？打普通牌，至少安全啊。
不过她说完又想起来，当时蒲绣绣那句话。
“可如果不是大获全胜，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参加这个比赛呢？”
沈玥顿时卡住了，感觉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蒲绣绣不会听的。
而且现在箭在弦上，不让她按计划来进行，现在又要临时去哪里找一幅绣品去参赛呢？
没想到蒲绣绣朝她眨眨眼，说：“这你放心，我们不还有个杀手锏吗？”
说完她又看向尹原。
沈玥一下反应过来。
差点忘了，这次湘绣大赛主办方就是蒋淳珖，他才是掏钱的大老板，就算这些大佬都在，他不可能操纵最后获奖的结果，但要报送一个初赛选手，这点面子无论如何都得有吧？
而且沈玥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她有些复杂地看着蒲绣绣，蒲绣绣不动声色地朝她点了点头。
这太明显了。
蒲绣绣的计划从她自己这个逻辑点出发，除了过于冒险，都是成立的，也是符合她性格的，但她这次明显是送了一个理由去，欠蒋淳珖的人情。
把自己的弱势暴露在他的优势面前，给他向自己示好的机会。
他们不是本来就打算合作吗？
合作方应该势均力敌才对。
所谓合作，归根结底就是互相利用，必须要确保自己有对方能利用的点，这场合作才能持久。
临阵暴露自己的弱点给对方看，这又是什么路数？
而且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那个蒋淳珖对蒲绣绣有意思呢？
他们俩现在这个相处模式，都已经算得上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了吧？
都开始送饭了哎！还是亲自下厨的哎！蒋淳珖现在的身价，他的时间多值钱啊，还愿意花时间亲自下厨再找人给蒲绣绣送过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沈玥知道，如果她开口问，蒲绣绣肯定会告诉她，可沈玥现在突然轴住了。
如果是尹原的话，他肯定能猜到！
凭什么就她猜不到呢？
总得什么事都摊开来说她才能懂，这样的人，长期跟在蒲绣绣身边，对她来说能有什么用？
换句话说，这也是合作关系，当其中一方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危机感来得其实并不突然。
可尹原这个人，他就像长了一双透视眼一样，他未必看到了蒲绣绣刚才暗中给沈玥的眼神示意，也未必马上就明白了蒲绣绣的用意，但他一眼就看出来沈玥还有话在忍着没说。
他看出来了还非要拆穿：“你想说什么就说啊，这里又没有外人。”
这位亲，你不就是外人吗？拿着外人的工资，跟她们也没有多熟……
沈玥就故意说：“也是，反正现在有人质在我们手里，不怕他老板不让我们过初赛。”
她话都说明白了，再装傻也没人信，于是尹原直接说：“小蒲老师这是给我老板机会，考验考验，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你说说，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聪明人。”
尹原的答案出人意料却又合情合理。
“他办这场湘绣大赛，肯定不是有什么情怀，或者说不单纯是因为情怀，”蒲绣绣也没否认，“他本质是商人，商人肯定是要看利益的，这场比赛后面肯定不会太顺利，我想看看，他在面临不同的选择时，最后会用什么标准。”
想赚钱，是正常的，如果不能谋利，任何艺术方式都难以为继，湘绣也一样，就像蒲绣绣现在拼命在用各种形式做湘绣的推广，如果一直赚不到钱，只能亏，那又能坚持多久呢？
关键是，如果你一心只有钱，而没有艺术，这条路也注定不会走得长久。
现在正是蒲绣绣带领湘绣坊迈出重要一步的时候，她选择合作伙伴，当然不可能只看脸，如今敌我形势不明，谁知道蒋淳珖表现出来对她个人感兴趣，又是不是手段而已？
越是人畜无害样子的商人，越应该引起警觉。
沈玥听完，后背又起了一层冷汗。
蒲绣绣现在的处境，还真是前狼后虎，往前走，有出于各种目的向她跑出橄榄枝的商人，往后退，还有等着把她踩下去的同行。
进一步，难如登天，退一步，前功尽弃。
尹原“啧啧”一声：“你们两个人都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这次真是……”
沈玥把他的话接完整：“棋逢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