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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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其实不用的,我可以自己走……”人家只是想帮她掖被子,而她却觊觎人家的吻。
付小白耳根涨红,声如蚊蝇,恨不能锤死自己,因为太过羞涩,索性把头一偏,来个眼不见为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低头的一瞬,幽淡清甜的呼吸混着丝丝屡屡的消毒水味喷洒在他的肩窝里。
池脩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眼睛又不受控制地往女人那水蜜桃色的唇畔轻轻一扫,而后像被烫着了般,不自然地挪开,直到把人抱进卫生间才缓步退出去。
付小白看着男人挺拔如松的背影,突然心如鹿撞,脸颊止不住地一阵发烫。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不知道这种事只有男女朋友才能做的吗?
似乎连上厕所都变得很羞耻了,付小白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慌乱,匆匆把人生大事解决掉,等心情平复一点才走出卫生间,只是她刚要开门时,突然叮咚一声,她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微博推送。
付小白随意瞥了眼就把手机揣进口袋,只是下一秒,她一顿,突然又把手机拿出来,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薇薇荌。
是顾荌?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付小白盯着推送上的那三个字,鬼使神差地,她点了进去。
就像个龌蹉的偷窥者,付小白有些自我唾弃,而且这种情绪很快就把她心底的那丝雀跃的躁动淹没,最后慢慢回归寂静。
“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七年,这次又会有怎样的惊喜呢?期待jpg。”
文案下是一个草莓蛋糕的照片。
评论区清一色都是预祝她生日快乐的回复。
付小白又点开她微博的出生日期,当看见上面那行数字时,付小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下周六是顾荌的生日。
午后放晴,阳光显得格外耀眼,病房里寂静无声,细碎的微尘在金色的灿阳里欢快跳跃。
池脩延坐在窗户下的沙发里,手里拿着付小白的病历在认真翻阅,清浅的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他身上,像蒙了层金光。
不知在看什么,男人深隽的目光落在病历上的某处,忽然抬眸问她:“女人一般喜欢过怎样的生日?”
顺着他的视线,不难猜出,池脩延应该在看她出生年月一栏,说来也巧,她的生日居然跟顾荌的一样。
蒋女士说捡到她时,她随身携带的物品里刻着五月十五这个日子。蒋女士猜测那应该是她的生日,不过其实,她并不过那个生日。因为在她心底,她一直认为蒋女士捡到她的那天才是她的出生日期。
本来蒋女士在每年五月十五这天都会为她准备生日蛋糕,可是在她固执的抗拒下,蒋女士才慢慢妥协,把准备生日蛋糕的日子改为捡到她的那天,之后她就慢慢忘记她真正的生日,除了某些特定的需要,譬如入学、就职或者住院等,她对这个日期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如今听男人问起,付小白才猛然醒悟,下周六也是她的医学生日呢。
然而,她的病例上并没有具体的日期,只有年月。
所以,池脩延问这句话是在替顾荌问的。
费尽心思也想给对方一个难忘的生日吗?
付小白凝视着池脩延好一会,才垂下眼眸,轻轻扯了扯唇角,“池先生,您这真是问对人了,女孩子过生日呀,当然少不了一个漂亮又好吃的生日蛋糕,不用太大,但胜在要好吃,最好是草莓味的,还要插满蜡烛,上面放一个钻石做的公主头冠。”
“除此之外呢,当然还要准备各种各样的美食,如果能举办烧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最好把亲朋好友叫过来一起庆祝,哦不不,还是不要叫别人比较好。”
见男人眉头微蹙,似乎在认真思考方案的可行性。
付小白喉咙微微一涩,却笑得愈发灿烂,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毕竟这么重要的日子,肯定人少一点会更开心。你可以让人事先在花园里点缀一片幽蓝色的玫瑰花灯,一到夜晚,把所有灯全部点亮,试想,外面是风景秀丽的湖光山色,里面是蓝色妖姬点缀的梦幻仙境,哪个女孩看见能不心动呀,如果条件允许,放点烟花就更完美了,等那女孩儿被感动之后,你还可以顺势向她深情告白,再没有比这更难忘的生日了。”
可能想象的画面太美好,付小白说着说着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她笑着把被子往头顶一拉,嫌弃地撇撇嘴,“啧,说了这么多,我都累了,池先生,您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会。”
池脩延单手撑着额头,眼睛盯着窝进被子的付小白,眉头深锁。
不知这女人又怎么了,前一刻还兴高采烈,这会却蔫巴巴的,对他爱答不理。
可能因为生病,情绪容易波动起伏吧,池脩延捏了捏眉心,并未如付小白所言那样离开病房。他坐了一会便往病床那边走去,替她把被子拉下一点,然后就这么的,站在床边,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
明知道她在装睡,却也没再打扰,转而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所幸,这是一间专门为池家人设立的vip病房,里面除了两室一厅的起居室外,还设置了一个简易的厨房,池脩延想起小时候,祖母生病闹小性子时,祖父总喜欢做点吃食哄她开心。
池脩延双手抱臂,狭长的凤目盯着灶台上光洁如新的炊具,破天荒地,他卷起了衣袖,开始淘米,洗米,开火……
一套动作下来干脆又利落,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
付小白盯着厨房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对她这么好?
她双手枕在颊边,静静地凝视着男人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一早起来做早餐,之后又经历一连串的惊吓和折腾,她这会是真的累了,眼皮止不住地在打架,不知不觉间竟真的睡着了。
距离上一次被打晕,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她被突然回家的保姆发现了,然后她的下场跟小哥哥一样,保姆用一把厚实的铜锁和一根铁链把她锁在房门的铁柱上,并把他们转移到一间废置的空屋里,窗户被紧紧锁死,她也猜不出这到底是哪里。
不过,她也没觉得有多害怕,可能性子野惯了,她相信美术老师一定会找到她的,他总是无所不能,睿智过人,只要留下点蛛丝马迹,他就一定能追过来,再说,蒋女士那么喜欢她,也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而且,她身上还带着开锁佬给她的万用钥匙,等保姆一走,她就可以自救了。
虽然以她目前的技术解这种铜锁需要花点时间,但也不是不能解。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这些天,保姆会一直待在空屋里哪也不去,更可恶的是,那坏女人除了偶尔甩他们巴掌,捏他们的手手脚脚之外,一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饭,吊着他们的命,既饿不死,但也渐渐没了逃跑的力气。
这天半夜,她又被饿醒了。屋内的光线很差,她抱着膝盖冷冷盯着床上的坏女人。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眼睛细长,内双,布满红血丝,目光冰冷又阴毒,就像深沟里的毒蛇,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长相还算清秀,只是高耸的颧骨和瘦削的下巴让她看起来刻薄得有些过分。
此刻,她正酩酊大醉地瘫在床上,床头柜上有一个没吃完的泡面,地上是横竖七八的倒卧的啤酒瓶。
目光悄悄移动,付小白一眼就看见被锁在房间另一侧的小哥哥。
经过连日来的折磨,本就有伤的他脸色很不好,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水,双眼紧闭,唇色也苍白吓人,蜷缩在窗户与墙壁拓下的阴影里,脸颊却有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潮红,即便抿着唇,依旧能听见他难受的轻吟,“水……”
小哥哥好像生病了。
她很焦急,取出藏在袜子里的钥匙,开始替自己解锁,她想给小哥哥倒杯水,只是她忘记脚上还绑着铁链,这一动,铁链立刻发出金属剐蹭地面的响动。
床上的女人很警觉,几乎声音响起的瞬间,她就睁开双眼。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冷冷扫向屋子,转了一圈之后便定格在她身上。
红唇微微勾起,细长的小眼睛似闪过一道寒光。
她被女人盯得毛骨悚然,借着门板的掩护,急忙闭上眼睛。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知道这女人的起床气很大,突然被吵醒的话,等待他们的往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好在,她在女人回来之前就躲进了木门后,借着门板的掩护,付小白悄悄把脑袋往身后的墙壁一歪,佯装熟睡。
阴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终于缓缓移开。
她暗暗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啪啪的一叠声脆响划破寂静,在废置的空屋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透过狭窄的门缝,她看见那个疯女人一手扯着小哥哥的头发,一手揪着他的衣领,“你这个人渣,我让你勾三搭四!你让你抛弃我!你敢做,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那坏女人又在发酒疯了,每次喝醉酒,她都会把小哥哥当成另一个人。
她歇斯底里地拽着小哥哥的胳膊,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兴许是看见小哥哥脸色惨白,了无生气,打着打着,她又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苦苦哀求,“别抛弃我好不好?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怎么可以对我撒谎?”
然而重病的人又怎么会有回应,他虚弱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无,女人脸色一狞,下一刻,她突然扯开小哥哥的衣领,肮脏污浊的手慢慢滑了进去——
狭长的瞳孔倏然睁开,却因为无力挣扎而产生浓重的自我厌弃和绝望。
付小白惊恐得忘记了呼吸,她知道小哥哥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即便被打得遍体鳞伤也坚持天天洗澡,即便生活在肮脏污浊的环境里,他的双手也保持干净整洁,然而此刻,他眼底浮现的是仇恨,绝望,浓浓的自我唾弃以及被她看见的极度难堪与窘迫。
泪水无声划过她的脸庞,冰凉冰凉的。
付小白抿紧嘴唇,死死瞪着远处的一幕。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心脏一下又一下地剧烈跳动,她终于明白小哥哥为什么即便生病也不忘握住那柄水果刀。可是此刻的他太虚弱了,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可能是觉得那样一个清隽矜贵的少年不该受到这样的侮辱,也可能是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浮现的厌世,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去解脚上的铜锁,最后她也终于解开了。
她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可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孩怎么打得过一个成年女人,还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
她还没靠近就被对方一拳摔在地上,头磕到床角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她没有放弃,她继续爬起来冲过去阻止那个坏女人。
然而再一次,她被坏女人的拳头狠狠砸在地上,一股热流从她额头流了下来,瞬间染红她的双眼,她艰难地抹了把脸,不知是从小练就的勇气还是心里拧着的那股狠劲,她再一次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抡起地上的啤酒瓶就冲了过去。
三番四次被打扰,女人似乎也不耐烦了,撸起衣袖,打算给那小胖墩来一记狠的,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啊!
一阵尖叫划破夜空,就像厉鬼索命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