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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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
外面的光线还不是十分充足，但已经足够看得见人。
早晨的空气中弥漫着灰蒙蒙的湿气——那是昨天晚上遗留下来的水汽。
驻地广场中央异兽的四个硕大头颅上，露水凝结成小水滴顺着灰白色的石头纹路流淌到嘴巴里，再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面上，稍远些看去就像是这异兽涎液在不断地流淌，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味，显得十分吓人。
虽然天色才刚蒙蒙亮，但王泉已经起床了。
脱离高中教育的苦海后，他便再没这么早睡早起过。
这回也算是他第一次破例了。
也没啥，人总要学会入乡随俗嘛。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他起这么早同样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来，他昨晚又是做梦又是初得系统，内心灰常激动，身体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一直在构思计划，想着怎么样才能从妹妹那里瞒天过海，顺便套取点情报...于是，再睡也没睡踏实。
二来，则是他担心原身那么刻苦努力的一个人，搞不好就是个经常早起的...眼下万一他突然来个晚起，相熟的人看到说不定就会起疑心。
这种地方...别人要是对你起了疑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可真就不好说了。
人心难测啊！
王泉熟读各种寓言故事。
对什么因为一块马蹄铁凉了一个国家之类因小失大的故事简直烂熟于心。
还有什么蝴蝶效应，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电视剧，他都非常了解。
虽然他感觉这些故事大都离了大谱...
但搁到自己身上，那也宁可选择杀错一千绝不肯放过一个
——信了总比不信好。
呵，他是一个谨慎的人，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他稍稍躺了一会儿就起床了。
醒得早也不是完全没事干。
虽然他已经达到了打熬筋骨的巅峰，但是根据日记记载，接下来还需要调和身心，才能在养气散的作用下尝试突破。
王泉虽并无原身的记忆，不知道调和身心的具体步骤。
但好在原身是一个爱记日记的好孩子，在日记本里不仅详细记录了修行的方法流程，还注释上了许多个人理解和感悟，似乎生怕他的继任者不明白。
...
王泉自然笑纳了。
反复看了几遍后，确定自己全部理解了全部流程，接着就开始实践。
毕竟人家的笔记里都说了，调和身心这个阶段就算出点小岔子，也没大事。
那就干吧！
他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皱着眉头，吞下一颗铁元丹，按照记忆里的流程做了起来。
过程出乎他意料的顺利。
王泉已经达到了打熬筋骨的巅峰，所以那种铁丸压过周身筋骨的痛苦感已经变成了丝丝微麻的感觉，不再对身体形成强烈的压迫。
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他就怕自己承受不了可能出现的痛感，所以提前给自己打了好多遍气。
‘原身真是一个好人。’
王泉又暗暗感慨了一遍，继续以盘坐的姿势观想神思入丹田。
一炷香后，他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这就算是做完了一遍调和身心的流程。
“一切顺利，看来也没什么特别困难的。”
王泉信心十足地想着，转眼已经忘记了刚才还在担心。
按照日记本里的记载，达到筋骨巅峰后还需要调和身心两三天，只有感觉除身心一体再无外物的时候才可以找地方服用养气散尝试突破。
这个过程因人而异，可能两三天，也可能要五六天，没有个定数。
而且，一旦服用养气散后突破失败，调和身心的流程就还需要再走一遍才能进行下一轮尝试。
“这么看来，其实越到后面，突破的概率就越小啊。”
王泉有些明白了。
养气散服了之后肯定也会产生一定的丹毒，丹毒会积累在身体里，就算调和身心状态再好，丹毒形成的阻碍也不会凭空消失。
如此一来，突破食气境概率最大的就是第一次，其次是第二次、第三次...
“仙门难入啊。”
王泉一时感慨。
第一关，就不是钱能够过得去的。
天赋、资源，缺一不可。
好在他有系统傍身，根本没有这种困扰。
于他而言，只要有养气散，每次突破的概率都是一样的。
如此一想，王泉双眼放光，顿时对突破食气境的信心更足。
他现在身上虽没有养气散，但是先进入调和身心的流程也不浪费，还能多少节约些时间。
“接下来只要再弄上一份养气散就可以尝试一二了...”
王泉站起身来，准备去找自家的便宜妹妹套取些情报。
在此之前，他打算在脑海里事先模拟几遍双方见面场景里可能会发生的对话。
务求不至于露出不必要的破绽。
就这方面，他有些惊讶地发觉以前相亲的经验
——隐瞒自身情况的同时，努力地去查探对方的情况...
眼下这情况看起来也是非常的适用啊。
过去很多自以为不重要的经验往往会以某种不经意的方式发挥作用。
王泉又翻了翻日记本，将所有有关王秋月情况的内容记了个大概。
“按照日记本里的内容来看，王秋月应该平常不会来主动找我...不然原身也不可能没掌握她的修行情况。这么说，应该我去找她？”
想到这里，王泉快速收拾了下房间，并把日记本和炭笔放回原先床角的位置。
他出门前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屋内的情况，发现没有遗漏，于是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走出屋子，锁好屋门，准备去丁二找便宜妹妹探探情况。
屋门的锁和钥匙他刚才在房间收拾时找到了。
从这点看，原身可能平常在这方面就挺马虎，昨天连屋门都忘了上锁。
王泉迅速纠正了之前的印象。
...
王泉才出屋外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声有些稚嫩语气却透着不客气的招呼声。
“喂，王泉，你站住。”
‘这是碰到熟人了？怎么办？’
王泉心中一紧，瞬间思考了下，便面不改色地转身望去。
只见一对姐弟模样的小朋友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
姐弟是王泉猜的，因为此二人面容十分相似，唯有年龄相差明显。
其中那个姐姐模样的，年纪大概十三四，比身边的弟弟高了约有一个头，眉目清秀，梳着两条麻花辫子。
此时，她看向王泉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轻蔑劲，让人一看就很不爽。
她的弟弟看起来年龄也就七八岁，面容与他的姐姐极为相似，视线根本没落在王泉身上。
此时他正一脸怯生生地躲在姐姐的后面，只露出半个小脑袋，看起来倒有些软萌。
此二人穿着都极为普通，布衣布鞋，看起来家境也就马马虎虎，手腕处都带着植物编成的缠着两个吊坠的手环，多半也是同是外门预备役弟子。
‘要糟，看来是一批进来的，说不定就是认识的。’
王泉想到了什么，顿时集中注意力多观察了几眼。
呃，这对姐弟身上并没有浮现出类似的属性框。
看来系统只能显示自己的。
他暗暗可惜，要是能看别人的，至少叫啥名就知道了。
现在默不作声也不行。
“早。”
王泉急中生智，表情平淡地打了个招呼。
他选择问个早——这样最不容易犯错。
‘虽然哥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叫啥...’
王泉倍感无奈。
一出门就这么不顺利。
‘现在的小屁孩都这么烦人的吗？’
麻花辫子似乎对他的回应并不满意，眉头一皱，上前了一步。
她语气略带不屑道：
“怎么，一早出门又准备去后山打熬筋骨？同期进来的人里也就你们兄妹和孙达贵三个垫底的还没到巅峰了吧，真是浪费宗门资源。”
说着，她还侧过身子，一边摸着她弟弟的头，一边斜睨着眼，话里有些指桑骂槐：
“子期啊，虽然你上个礼拜才跨入筋骨巅峰，不过某些人也真是的，白比你大了这么些年岁，修炼进度慢得吓人，啧啧！”
她弟弟却没有搭腔她，只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王泉看着眼前的小女娃独自表演，心里却没有什么气愤委屈，只有一种可笑的荒谬感：
“大姐，我认识你么...一大早没事干，特意来嘲讽我？”
他的心理年龄足有三十多，早就过了会因为旁人的几句闲话就动怒的年纪。
特别对方还只是个无知的小女孩。
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来说一些有的没的。
不过，王泉虽达到筋骨巅峰了，却完全没兴趣跟眼前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小家伙解释。
“你们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冷漠地回了句，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他没兴趣再和两个不相干的小孩子废话。
同时也是免得暴露他完全不认识她，从而露出马脚。
“哼！”
麻花辫子看王泉不愿意搭理她，自讨了个没趣，也没有了继续嘲讽的兴致。
她平常跟王泉其实也没什么交集，仅仅只是认得。
刚的那些话也只是有些不忿他的冷淡态度，明明是个废材却装的什么一样，见她主动打招呼却没有表露出一丝半点低人一等的自卑感。
让她的期待都落空了！
她心中冷笑：
就这种天赋，竟然也能混到一个入宗的名额？
给信物的仙人那日定是喝醉了酒吧？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旁边又路过两名小男孩。
两人全程看戏，一副看热闹的路人表情，什么话也没说，态度却在无形中表达了。
王泉性子沉闷，平常没事就习惯苦修赶进度，在这批预备役弟子中自然没什么朋友。
再加上这般闷头苦修却依然远不及旁人的进度...
一来二去，暗地里嘲笑的人不知凡几。
进入御兽宗之后，很多人才发现，做一名御兽宗预备役弟子的压力其实非常大。
特别是眼下宗门规定的最后期限就快要到了，食气境却始终没能突破的剩余弟子越发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种时候，某些进度严重落后的同修自然就成了他们天然的解压工具。
王泉，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林、子、慕！！”
就在此时，一道饱含怒气的娇叱声响起。
竟有人替王泉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