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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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雾霭遮掩住了整个画面,如同有一层雨雾遮住了双眼,眼前,是一位身段窈窕,面容清秀的女子,体态婀娜,然而眼角却带着点冷冽或者说是气愤。满脸通红,紧握的右手轻轻的颤抖,连带着桌面都有些摇动,坐在他身边的男人伸出手,抓住她那无法控制住颤抖的右手微微捏紧,双眼深深地看向了她那带着气愤和冷冽却又慢慢聚起水雾的双瞳,张了张嘴,但又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没发出声音,颤动了两下嘴唇,最后摇了摇头没说出话,握住她的手缓缓地用力,倏忽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缓缓地放松,任由那双纤细的小手在他手中颤抖,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女子看他不说话,颓废在桌上,闷头不语,心里更是难受万分,她把手从那个宽大的掌心中抽出,摆了摆,“没什么好说的了么?那结账吧。”口气很清冷,似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男人听出了她话里的冷意,他把桌边的手机拿在手里,回头看向那女子时,她已经起身,准备走下楼去。
男子慌忙赶上,到收银台才追上那女子,男子掏出手机付帐。那女子见他付了钱,就回头向门口走去,径直走出了门,没有回头,没有留恋。男人付了帐赶忙追上去,走在她身后,如同不敢超过她,两人来到一辆小毛炉前面,女子旁若无人的拿起了反光镜上挂着的头盔,直接往头上戴去,男人一看赶忙抬手扶住头盔。他张开了嘴,好像说了点什么,但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听见。
“我回去了。”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在这初秋时节如同一阵冷风,把夏天最后的一丝丝温度彻底扫灭,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丝感情,似乎这眼前的男人与她毫无干系,如同陌生人一般,平淡如水。男人紧闭双眼,把即将涌出的泪水压了回去,随即他又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声音,似乎他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一般,他那眼神,带着深深的绝望,整个眼瞳都被放大的瞳孔取代,满眼都是黑色的眼瞳,风吹进了他那略微张开的嘴里,使他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而这时,女子已经驾车启动了,男人想去阻拦但也拦不住了,看着女子驾驶着电动车缓缓离开,最后,他只挤出了这么几个字:“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跟我说一声。”女子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就这样,男人看着她慢慢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街道,如同一张深渊巨口将他吞灭,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脸庞的泪水被风吹着微微发凉,才清醒过来。
慢慢的,他蹲下了身子,抱住头,躲在一个没什么人注意的角落里,全身颤抖,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眼泪再也没法压抑地夺眶而出,从眼眶一直流到长袖里,流到胸膛上,留到衣服里。
他抽搐着,压抑着他那崩溃的内心,他那绝望的呻吟,最后,他如同失心疯一样,爆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笑得很开心,周围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似乎在看一个傻子,一个发了疯的傻子。
他大笑着,笑到眼泪流尽,笑到哽咽,无法出声才停止,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旁若无人的走了,留下了一摊鼻涕眼泪混杂的水迹,昭示着有人曾经在这里倒下了一杯水,虽然在这天气下,很快就干了,没人会再想起,刚才有一个人,有一个疯子,在这里大笑,也不知他是在笑些什么。
初秋的风还带着几分热意但也有着几分凄凉,树叶飘落在他的肩头和头发上,他也似乎没有察觉,一个人在这夜色下默默地走着,路过刚才那家餐馆,在餐馆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最终没做什么,也没说什么,在餐馆门口的接待生一脸迷惑的目光中逐渐远去。
他家所在的在这个小镇的北面,回去还有点路程,不过,这段路不知怎么的,走得飞快,不一会就到了小区门口,本已经抬起的脚偏离了方向,本已经到了家,他却往右拐了一下,向着东方走去。
往小区的东边,走上一公里便是个公园,这会儿,外面正有群老太太们在跳着广场舞,音响开得很大,震得耳膜直响,他加快脚步,直接从小路穿梭进了公园里,里面黑漆漆的,公园里的灯还没亮起,天色却已经渐渐黑了,可能没算准天黑的时间,这会,正是整个一天最黑暗的时候。
男人进门直接从大路上绕过,走向了旁边一般没人会经过的小路。
两边是茂密的竹林,把外面吵闹的广场舞音乐隔绝了个七七八八,往里走,有个小池塘,水面上浮着些因为水质营养过剩而略有些泛滥的藻类,一个红顶白漆的小亭子立在水池边,几块石头被设计成通向小亭的路径,亭子里没人,只有三条石板做的长椅。
男人没坐在长椅上,径直走向了小池塘,蹲下身,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这一路他憋着走了一路,来到了这个没人的僻静所在才好放心的放纵自己的感情。他哽咽着:“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但是,我无能为力,步成,步成!你可真是一事无成,你最爱的人你都留不住,你还有什么用!”
他抱着头,哭得像个孩子,一个二十七八的人,在这一刻卸下了自己全部的伪装,展露了他自己内心真实的模样,他痛苦的全身颤抖,心脏剧烈起伏,眼泪都哭干了,还没止住他的哀嚎:“前无路,后无途,左右无源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哈哈哈哈!”他喃喃着,手指颤抖,“最可笑的是啊,这后路还给我自己断了!哈哈哈……”
他如同失心疯一般抱住了自己的头,口中念念有词:“我到底怎么做才是对?我再留着她?但是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他又发出一声大笑,他指着池塘里倒映出的自己,笑得格外灿烂:“步成!哈哈哈哈,你个懦夫,你倒是去争取啊!”那表情如同恨铁不成钢的父母,正在指责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步成!你个废物!”他骂骂咧咧地指责池塘里的自己,时而惨笑,时而指责,宛如一个疯子,“怎么做都是错。”最后,他安静了下来,安静得仿佛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与其让她跟着我吃苦,为什么不给她自由?
他口中喃喃着这句话,双眼无神,空洞,没有眼泪,没有声音,死一样的安静,就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他静静的坐着,看着池塘里的自己,那种自己年少时最鄙视的那种人,如今,自己却变成了自己本来最厌弃的样子。他的爱情观,连带着人生观完全坍塌。
慢慢的,他闭上了眼睛,身体朝着池塘慢慢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