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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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地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灯市里，每年过年的时候河沿挂满灯笼仿若火龙，一路绵延到天上，现在虽然还没到时间却依然能够让人畅想到时会是怎样一番美妙的景象。
两人并肩而行，大部分时候都静默不语，梁斯眠几次想回去都因为对方沉静的脸色而不敢开口，他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河岸边停着几支小船，船上的人忙着打扫装饰，看见梁圳时纷纷停下动作。“梁，公子好。”
梁圳微微点头，拉着梁斯眠的手往边上让了一点，梁斯眠小声问他们在干什么。梁圳说“柴三新得了几个女乐，打算拉出来演一场，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能看见一个台子，他预备在那里设宴。”
“我们也能去吗？”梁斯眠双眼发亮，这可是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梁圳轻笑道“帖子已经送到了，不过到时候你要以什么身份去？”
梁斯眠被他问得一愣，自然以桂棠东掌柜的身份去，可梁圳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梁圳站在她面前，把犹豫了一路的话吐出来。“柴三的这场宴席不请女客，但是我可以带个女伴。”
梁斯眠已经知道女伴在这样的场合意味着什么，一时间呆愣在原地，想要挣钱的念头和女子的羞怯左右拉扯，梁圳没有催促，静静等待着她的答案。
风吹皱江水，吹落树梢叶片，吹动心门，梁斯眠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轻声问“日子定在哪天？”
“十天后。”
“那我要做一身新衣裳，再买几件新首饰。”
梁圳笑着追上去，笑着与她说这附近哪几家的首饰最合适，偶尔说话时肩膀相碰，就能让人心神一荡。
十天一晃而过，梁圳在楼下等待，忽然听见脚步声，一转身便愣愣出神。梁斯眠穿一身玉蜀黎色衣裙，恍然若潇湘妃子，显得身量格外纤瘦，风一吹就能飘走似的。
虽然早就知道她会穿这个颜色，可看衣裳和看人穿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梁圳还没回过神，她已经走到身边，红着脸叫他“圳哥，你在看什么，我穿这身不好看吗？”
梁圳捏着发烫的耳朵，“好看。”
从来赴宴的人就能看出柴三公子的人脉有多广，梁斯眠紧紧跟在梁圳身边，听他介绍擦肩而过的都是什么人，这里的人大多是城中的世家子弟，偶尔也有一些家大业大的年轻人，反正依柴三公子看年过三十还没有家业的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至于那些脑满肠肥却家大业大的人自然也不合他柴三公子的意，是以此处放眼望去全是青年才俊。
歌姬舞姬女乐等穿行期间，衣香鬓影言笑晏晏，再加上此处风光迤逦，怎么看怎么花团锦簇，绚丽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王公子身边跟着个黄莺一样的女孩子，容貌俏丽满脸骄横，不依不饶地拉着他的袖子抱怨。梁圳解释说这是王公子最喜欢的小妾，十次出门有八次都带她。
“那还有两次呢？”
梁圳忍笑道“还有两次是不能带她的场合。”
梁斯眠下意识反驳，上一次她见到王公子的时候他就没带人，梁圳笑得十分促狭，梁斯眠恍然意识到这就是不便带她的场合，顿时又气又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来了。”柴三公子难得这么正经，身边也跟着个衣着华美仪态万方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小妾的做派，就连梁圳见了都要客客气气地喊一声“曹娘子。”
柴三没想到他真会带梁斯眠来，眉头微皱“你跟我来。”
曹娘子会意，拉住梁斯眠问她这身料子是从哪里买的，片刻差错梁斯眠便没来得及跟上去，低声道“这是西洲染，玉蜀黎色，绣的是两生花。”
曹娘子微微点头，用了巧劲把梁斯眠的手牢牢挽住“你今年多大，家在哪里？说不定我们是同乡呢。”
屋内茶座正好，曹娘子亲手烹茶，问起哪家店是她的。梁斯眠打起精神说“曹娘子若得空可以来桂棠东坐坐，秋意渐浓，我们上了许多料子，都很好看。”
“只看你身上的衣裳就知道你眼光出众，若得空我一定去。”
没说两句话方才跟在王公子身边的女子便气冲冲地跑了进来，只是她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别人，警惕地躲在曹娘子身后“你是什么人！”
“她是跟梁公子一起来的。”曹娘子轻声道，取了碳块放进手炉中塞进她怀中，安抚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被曹娘子唤作莺莺的女子抱怨道“我只不过想要几匹好一点的料子过冬罢了，他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没规矩，真是岂有此理。”
曹娘子无奈道“他最近手头不宽裕，你又何必和他争这些气呢，入了冬更不能这样耍脾气，不然冻坏了身子怎么办。”
莺莺仍是不忿“我就是知道他手头不宽裕才只要了料子，可他现在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给我，将来还怎么得了。”
一年过似一年，明年世子回来不知道还会带着多少侍女，艺人，到时候哪里还有她的位置。莺莺焦虑得喘不过气，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他最近都不来看我，东西也不肯买，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曹娘子哄劝了许久才将人送还王公子，两人在门前说了几句话，王公子意味深长地看了进来，被曹娘子轻轻推了一下才收回眼睛。
“我最近实在没空出门，你挑几匹好看的送给她，记在我的账上。”
曹娘子淡淡一笑“莺莺年纪小，眼里只有你。”
王公子轻叹一声“我知道。”
送别王公子，曹娘子对梁斯眠道“我替你做成一桩生意，你要怎么谢我？”
窗外树下梁圳正在和柴三公子说话，恰在此时抬头看过来，屋内两人相对而坐，笑着说着什么，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柴三公子低声道“她不是一般人，这半年来已经有好几波人来打听过，你可别沾的一身骚。”
“你放心，我不会牵连到你们。”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看你白白把自己搭进去，万一她真有什么问题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梁圳笑道，反正这个人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