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偏偏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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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圳选的地方在柳暗花明处,周围多是茶庄雅舍,奇怪的是明明是上客的时间,这里却安静得让人诧异,偶尔传出的丝竹和吟咏声让这里更像世家贵族聚居的别庄,格调有余,热闹不足,很难想象这里的生意是什么样。
几位衣锦着缎的年轻公子推开篱笆门走出来,遥遥冲两人拱手,十分客气。
两人一道回礼,然后梁圳带着她往里走。“这地方刚刚建成,很多人还不知道,这时候入手才有赚头。”
此处僻静又雅致,寻常人便是到了外面也找不到进来的路,把闹中取静做到极致。梁斯眠这才明白刚才进来的时候马车为什么会在外围打转,原来竟有这样的妙用。
“可这里人烟稀少,只怕生意难做。”
梁圳哈哈笑道“你原先做得生意就曲高和寡,这里的人才爱这样的调调,你要是真的在外面,恐怕早就倒霉了。”
别看杨柳枝名义上开了半年,其实真正经营的时间不过两个月,却已经得罪人到会被纵火的地步,梁斯眠面上一红没有反驳。
即便这样梁斯眠依然心存疑虑,就算这里常做世家子弟的生意,可他们能买多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梁圳神秘一笑,穿过后门带她去了一家茶馆。
茶馆里人不多,却个个都认得梁圳,一进门便有人招呼他“圳哥!这边坐!”
这是个雅座,坐着三位公子和三位女乐,梁斯眠十分尴尬,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瞥。梁圳拉她在身边坐下,顺手将两人的杯子都倒了八分满,介绍道。“这几位可是城中有名的青年才俊,你以后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
最中间坐着的男人是柴家三公子,哥哥在朝中当官,留他一人陪侍祖母左右,十分得宠。左边是向公子,今科举人,不日便要进京赶考,明年此时便能衣锦还乡入朝为官了。右边坐的是王公子,锦州城守便是他姑父。
梁斯眠恍然明白梁圳为何要带自己过来,这些人是应城真正的上流,要是能从他们这里打开口子,何愁没有生意。
柴三公子年少风流,一手搭在女乐身上轻轻抚摸,眼神向浆糊一样在梁斯眠身上流连。“梁掌柜好运气,从哪里得来这么标致的美人。”
梁圳哈哈笑道“这位是杨柳枝的掌柜,就是她解了王城守的燃眉之急。”言尽于此,有王公子在场,若是柴三公子仍不收敛,便打了王家的脸面。
柴三公子笑道“哦,原来还有这种内情,不知掌柜姓什么?”
“妾身姓梁,与梁掌柜同宗。”
王公子微微挑眉,梁圳从不带人应酬,此女子必有与众不同之处。“圳哥来得这样早,难不成看好了地方?”
这地方是他们几人牵头,不过地皮是梁圳的,所以一开始就说好了,要给他留个地方。
梁圳摸了摸鼻子“看是看好了,就是不知道向公子肯不肯割爱。”
向公子确实看好了一间,预备留着做外宅,梁圳一说他就知道了,向公子不日就要上京赶考,对这处宅子其实无可无不可,可有人上门讨要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几人都是人精,见向公子只顾微笑并不接话,便知道这事有得谈。柴三公子手指在女乐身上轻轻滑动,引得女乐浑身发颤,放肆的目光在梁斯眠身上转了两圈。“梁娘子青春正好,怎么不再嫁?”
一场大火把杨柳枝烧了个干净,却也把杨柳枝烧得满城皆知,即便没去过杨柳枝的人也知道杨柳枝的掌柜是个新寡的妇人。
梁圳笑意减淡,对梁斯眠说“下车时忘了拿东西,你去取。”
王公子轻笑着摇头,说梁圳护短,梁斯眠心知这是梁圳有心回护,告罪后便匆匆离去。柴三公子挑眉道“这可是他留着金屋藏娇的,你占了去算什么道理。”
梁圳笑着饮尽杯中冰冷茶水“我也是。”
王公子闻言坐正身子“你开玩笑吧,谁能入你梁大少的眼。”就算那梁娘子有几分姿色,可梁圳见过天下美人,怎么会在她身上栽跟头。
“你玩得够花啊”柴三公子笑道,早就听闻妇人与少女不同,没想到竟是梁圳先尝到其中不同,不由来了兴致“那小娘子有什么不同,难不成花样格外多?”
梁圳失笑道“我还不知道。”
一直不吭声的向公子忽然开口,却蛇打七寸。“是你要,还是她要。”
“这有什么区别,还不都一样。”王公子下意识接话,却发现柴三公子靠在女乐身上,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顿时安静下来。
梁圳坦然道“都一样,我要就是给她用。”
“不一样。”向公子搁下扇子,轻轻敲着扶手“我不介意讨美人一笑,不过不喜欢被借花献佛。”
王公子诧异地看着两人交锋,仔细想想梁娘子确有几分娇柔之色,不过为了这种姿色的女子与兄弟反目不值得。
女乐伏在柴三公子怀中,乖巧得像只小猫一样。
“一个小娘子罢了,不至于为这个生分,叫她另看个地方。”柴三公子看好这个地方,计划打造成朋友们宴饮欢乐的场所,早就为众人留足了地方,若是看中其他地方还好说,偏偏是这里。“东边还要不少地方空着,她要是都不乐意就在北边给她新起一间。”
然而双方依然僵持着,柴三公子不做声,王公子也不敢胡乱说话,女乐面面相觑,场面瞬间安静,梁圳思索片刻冲向公子抬了抬手,两人心领神会地走了,过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商量好,这座小楼就这样归梁圳所有。
柴三公子几番打听却始终未能得知他们那天说了什么,向公子似笑非笑地冲他轻轻摇头,目光悠远。“梁圳不是个好相与的,我走之后你别和他做对。”
世家子弟大多被约束得厉害,城中几乎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迫不得已只能在闹市中寻找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于是便暗中滋生了这样一个角落,做得是上等生意,却从不张扬,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梁斯眠在屋外等了许久,刚才那几人分明不肯,梁圳不知怎么和他们周旋,竟然还是谈了下来。梁斯眠踟蹰道“这里看着是不错,可这样的地方租金应该不便宜吧?”杨柳枝的租约签了三年,匠人护院都是不小的开支,要是再租一处院子恐怕很难。
梁圳等的就是这句,背靠着柱子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和你说了想跟你合伙做生意吗,这里的租金我出,但是你挣的钱我要拿七成。”
这也太黑了吧,就算这里租金不便宜,织染的匠人和材料都是她的,梁圳凭什么拿七成。梁斯眠皱眉道“这里的人肯定看不上平常的料子,一斥染,烟云浸之类的料子织染本就不易,我还要养活那么多匠人,只拿三成连本钱都不够。”
“你想拿几成。”
“我七你三。”
“你也不白啊,能做这档生意的不只你一家,要是我挣不到钱,何必找你。”
一路看下来,梁斯眠心里已经有数,梁圳只所以会找她,多半是因为城中有能力织染罕见布料的店家就这么几家,荣宝斋家大业大未必看得上,瑞香坊格调又不够,看来看去只有杨柳枝勉强够看,他狮子大张口也是个试探,成与不成还不一定。
梁圳道“你还真是敢叫价,这么好的位置要是外面的人知道就没你什么事了。”
“梁大哥会让其他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