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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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州都头为了抢险救灾以身殉国，夫人悲痛万分之下追随亡夫而去，算得上一对伉俪。

陈情的帖子送到都城时刚刚入冬，萧奕亭将双手拢在袖中，踩着火盆问霍思渊怎么看，能怎么看，不过是发下抚恤的银子，嘉奖一番罢了。

可惜这位英勇的都头是个孤儿，与夫人成婚不久，甚至还没来得及孕育子嗣，就以身报国。

萧奕亭思索片刻，按照城守所请，将抚恤的银子尽数收归公库，用来扶养丘州的百姓。

“丘州一事诸多蹊跷，你家那个既然还在外面，就让他顺路去一趟，查一查究竟怎么回事。”

说来霍家小公子也在外面混了三四年，是时候回来了。萧奕亭敲了敲桌面，提醒他不要把小孩子的心放野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霍家的人，你仇家那么多，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跟祖宗交代。”

霍思渊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管，实际上从未放松过对这个儿子的照管，三年前他就不小心中过计，后来霍思渊就在他身边安插了人，不过还不到逼他回来的时候。

“司家的小丫头一天天大了，当年订婚的时候虽然没说什么时候成亲，可也不能耽误了人家。”

当初定亲的时候打的就是亲上加亲的主意，正该趁年轻好好历练一番，挣下一番好看的功绩顺势成亲。

“当年你总看不上司远昭，现在可不能让你儿子走了他的老路，不然他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你呢。”

霍思渊无奈扶额，他这个妹妹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当初他觉得司远昭不是个良配，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反倒是他们俩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反而自己过成了孤家寡人。

这些年来司远昭身上担着两份闲职，常常带着霍婧婷走南闯北，连带着孩子们都活泼得像小太阳。

算一算他们已经走了小半年，大概也该回来了。霍思渊淡淡一笑“阿婧看人的眼光也该练出来了，要是她觉得我家那个混小子不配，就让她自己找。”

萧奕亭听了只是笑，他们兄妹俩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爱斗嘴。“崖州的东西再过半个月就应该出发了，让你家那个办完了丘州的事情顺便把东西押送回来。”

霍思渊回到府里沉思许久才缓缓提笔，可想了很久却不知应该说什么，他们父子之间已经很生分，最近几年更是几乎没有联系，他只知道这个儿子还活着，对他的生活却没有丝毫了解，也许这是个契机，能让他试着挽回这段已经摇摇欲坠的父子之情。

方若尘抵达丘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人们只在茶余饭后时偶然想起这里曾有个昙花一现般的都头，他最大的功绩就是修筑堤坝，守住码头。

至于那个花一样的小夫人早已淹没在人们单薄的记忆中，连她姓什么都没有人记得，只知道她爱笑，常常亦步亦趋地跟在都头身边，夫妻恩爱，形影不离。

“说来是她命苦，刚刚成亲就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我要是她，只怕也会寻短见。”韩夫人一边说一边低头拭泪，可怜她小小年纪竟这样福薄，还没来得及享福人就没了。

韩知先跟着感慨，“秦都头年少有为，可惜天妒英才。”夫妻俩留方若尘用饭，这可是朝廷派来的大使，万万不能怠慢。

方若尘见他二人神情不似作假，心中疑窦颇多，提出要去都头府看看。韩知先理所当然地在前头引路，小心问朝廷什么时候会派来新的都头。

这倒不是什么秘闻，方若尘告诉他卫大人已经在路上，不日就将抵达。韩知先又问这位大人的来历，方若尘瞥了他一眼，知他是怕前任的事情牵连到自己，好心道“这位卫大人就是当年助陛下奠定基业的卫克诚卫大人的儿子，是真正的国之肱骨，帝王心腹。在他手下办事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韩知先万万没想到来的会是卫克诚的儿子，当下惊得瞠目结舌，呐呐道“怎么调了个文官做都头？”

“你可别小看了他，要不是他爹就这一个儿子，宝贝得像命根一样，现在朝中猛将当有他的名字。你在丘州多年，这里的情况没人比你了解，可你别忘了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朝廷之所以每五年就要让各地官员轮转任职，为的就是避免现在这种情形，强龙不压地头蛇，朝中官员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不自觉地就会把自己看做山大王，山高皇帝远，哪里能事事体察，他们这些人难免就会生出轻慢之心。

方若尘在都头府中闲逛一番，没有看出什么蹊跷的地方。秦少俞可真是好样的，人人都说他成亲后高升，没想到竟然悄悄跑来了这个地方，还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把笑笑哄骗得跟着他远行，害得自己找了这么久。

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人能说清楚秦都头和他的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他们从博州来，新婚燕尔没有孩子。似是而非的描述最要人命，方若尘停了几天怎么都查不到和两人有关的消息，他们在这里的时间太短，很多人都只听说过，却没和他们有过交集，怎么问都是那么两句话——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深居简出。

卫戍上任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刚三个月大的女儿，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方若尘。“方小将军别来无恙啊。”

方若尘笑着同他见礼，问他从哪里来，卫戍爽朗一笑“自然从都城来，我可不像你这么逍遥，一别三年多，也不知道回去看看。你爹都快气疯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方若尘没理这话，把自己摸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卫戍道“这里的情况我来之前已经查过，恐怕确实有点蹊跷，我这趟来就是为了查清真相，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能查。”

就好比上一个都头，说不定就是不小心发现了什么才会被人灭口。这事大家心知肚明，方若尘便不再过问，只说过两天崖城的东西就该上岸，到时候他跟着队伍一起回去。

“这样也好，不过陛下对崖城不一般，你跟着没什么，可千万不要查探他们的事情，否则就算是你爹也未必保得住你。”

方若尘自然明白其中厉害，临走前犹豫很久还是请卫戍帮他找一找笑笑的下落。卫戍打趣他是不是为了这个人才迟迟不肯回家，以为他会反驳，谁知他却承认了。“我活到现在才明白，有些人可遇不可求，我不想这么快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