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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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这么久，终于做出一锅像模像样的花生饼，梁斯眠立刻包了一包给韩夫人送过去。路上遇见一群人义愤填膺地往一间大屋里挤，她给韩夫人一说，韩夫人就知道了。
那是描金巷邢家又在闹了。说起来也是一桩惨案，邢家当家的前几年没了，剩下邢娘子和一双儿女，女婿犯事投了大牢，女儿扔下外孙女一走了之，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消息了。儿子带着儿媳妇远远地住在另一边，就是逢年过节也少走动。
幸好当家的留下一间大宅，否则她一个人带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实在没法活不了。邢娘子按照亡夫在世时的模样照旧将宅子租出去，靠租金活了下来。
可大宅里的租客来来去去，知道她孤儿寡母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有人生了邪念，想要赶走她们，把大宅据为己有。
其中尤以张冯两家最为积极，其他人大多是被他们煽动了。
“可房子是邢家的，他们怎么能争呢。”
按理说人人都知道房子是她家的，人家儿子还在，不管怎么都很没道理。再说了，人家寡母幼子就靠这个生活，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邢家的事已经闹了快一年，各有各的道理，谁也不听劝。韩夫人听丈夫说过几次，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好，眼红别人的产业。
“宅子虽然是邢家的，可地皮不一定，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别说你们，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来呢，这案子就没法判。”
况且张冯两家闹起来的理由也不是假的，当家的在的时候，大宅还算干净体面，管得也好，凡是有人来这里走商，多数都要在他家落脚，可当家的没得突然，邢娘子不熟里外关系，只不过照常收租，屋里坏了什么东西也不知怎么修，从前管事的小范还在时，他们也不敢闹，可后来小范回家养老了，他们就欺负邢娘子家里没人，想占她便宜。
“可是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闹下去吧，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天天围了一圈人，要是一时激动有个好歹怎么办。
韩夫人何尝不知这里头的厉害，可她实在看不上那些人，尤其是冯家那个女人，就因为和门房吵了一架，就非要邢娘子辞了人家，否则她就不交租。那门房年纪不小，就靠着看门挣口饭吃，平时也没有什么大的疏漏，那天和她拌了句嘴，就被人抓住不放借题发挥。
“这里头牵扯的人太多，咱们看着就是，别胡乱插手。”
看在她还算懂事的份上，韩夫人好心提醒她有些事情不该自己管千万不能随便开口，否则被人听见肯定要说她偏帮。
晚些时候两人一起去买第二天要用的细面，恰好从邢家门前路过，只见屋内人头攒动，看着足有好几十人。倚在门边的人与身边人闲聊，一扭头看见韩夫人便招呼她过去。
他们都是邢家的租户，里头闹得不成样子只能到外面偷清净。
“陈都头已经卸任了吧，你们当时前后脚来的，城守什么时候卸任？”
韩夫人笑着答还有两年，那人跟着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年纪大了是应该好好歇着，说着撇嘴道“吵得越来越不像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韩夫人张望了两眼，不见官衙中眼熟的人，应该还是那几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好好一座宅子，搞得乌烟瘴气的。
“你最近忙不忙，程家的事办完了吗？”
周连家的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说那边还乱着，她一个远房亲戚懒得掺和，由他们去吧。说起这个周连家的冲里头努了努嘴“那谁也来了，今天估计事不小。”
梁斯眠看谁都眼生，对于他们嘴里那些含糊其辞的人名完全对不上号，小声问“谁来了？”
门边的几人像是才看见她，七嘴八舌地问是谁。韩夫人只说她就是新上任的都头的夫人，几人一听，纷纷夸赞她看起来年轻，然后照旧打听她从哪里来，家里几个孩子，都叫什么，现在何处。
韩夫人微微一笑轻轻地说了声成亲不久，也不管别人听见没有，赶忙说她们是出来买东西，带上梁斯眠就走了。
走远了之后才说屋里与人对峙的年轻人就是邢娘子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家的人都担不起这份责任，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管，却死死抓在手里不放，没有能力还要揽差事的后果就是把事情干得一团糟。
可说来说去还是可怜他们，没能力是一回事，可谁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产业被别人占走。现在那些人说得是他们代管，没有药占这份产业的意思，可天长日久地管下来，东西究竟是谁的就说不清楚了。
尤其张家的还提出要查他们这些人从住进来开始所有的账目，要求邢娘子多退少补，之后才肯坐下来谈。这简直是强人所难，别说邢娘子才接手多久，这些东西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哪，单说要查几十户人二三十年来的账目就不是个小数字，明摆着是不肯好好谈。
官衙的人早就知道这件事，谁都不肯惹一身骚，只能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后果就是一天拖过一天，今天锁厨房，明天锁水井，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两人感慨了一路，分别时梁斯眠说她以前没想过这些，不知道原来当官的也有这么多不得已，她总觉得当官的人应该什么都能解决，什么事情都不算问题。
韩夫人嗔怪她天真，越是有身份的人，要面对的不得已就越多，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告别梁斯眠，提着裙子迈过门槛，韩夫人脸上的笑淡了，眉头轻蹙，夫君已经快卸任，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可真就晚节不保。
晚上韩城守回来，韩夫人旧事重提，不等夫君开口，抢着说“秦夫人说的不无道理，这事已经拖了太久，要是能一直按在咱们这里就算了，万一被别人知道，趁机参你一本，得不偿失啊。”
韩城守停下筷子，沉思片刻缓缓开口“秦少俞的夫人果真这么说的？”
秦少俞知道了什么，借着夫人的话来敲打自己？他会不会和陈都头不是一边的？韩城守这些年帮陈都头打了不少掩护，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要是被有心人清算起来，恐怕难得善终。
夫妻俩一合计，觉得既然秦少俞已经借着梁斯眠的口敲打他们，干脆顺势给他个面子，最后这几年别出什么幺蛾子就行。希望秦少俞背后的人看在他识相的份上，别把自己牵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