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寄长情,诚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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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林道上积雪之盛,行人尚且难行,就更莫要说是车马了。
光是清理出一条行之可通的道路来,便不知道要花费多久的功夫。
站在山巅高处,目光注视着山下如若龟行的车马队伍,李桐并不着急回返。
倚靠在逐渐粗壮的青松之上,抖落一捧细雪,笑看着眼前和那绿毛松鼠打闹的小小白鹤。
许是生身父母已然褪去凡性,纳灵成妖的缘故。
导致这小家伙从根源上来讲,便有那么几分血脉不俗的底气在。
如今两年时日过去,虽是在李桐堪称粗狂的放养模式下活了下来。
但却依旧是那么小小一只的幼年模样,成长速率堪称缓慢。
而且,亦也没有什么去山林当中寻找同类归群的想法。
整日便是吃了睡、睡了飞,一点都不拿李桐当外人的样子。
搞得他除了要承担着饲养木灵的沉重压力之外,还要担上养这么一只小小鹤妖的负担。
初时着实是让人有几分苦恼,但现在时间一日日过去,李桐却也觉得就这般挺好。
深居山野不问事,一松一鹤伴长生。
或许,这将是他往后余生里最为真实的写照。
“小家伙,快快长大吧!”
李桐抬手轻轻摸着白鹤的头顶,惹来一阵亲昵的乱蹭。
他对着此时尚且年幼的小鹤,说出曾经在脑海里最向往不过的事情:
“到了那时,你便可以负着我,沿着东来深雪,一路飞往江南盛夏,亲眼看一看这人间繁华。”
......
“咚咚咚。”
李桐敲响云管事居住之处的大门。
“云老,外边有人来了,繁车盛马,也不说是来干什么,只说是来找您的。”
“您看......”
意外的,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稍有诧异。
若按往常的惯例,这么冷的天,老爷子一定会裹着大衣一动不动的蜷缩在暖炉旁。
烹茶煮酒,自酌自乐。
而现在,该不会是......
心头划过一阵惊疑,正想推门进去看看情况。
“咕咕咕!”
忽地,头顶传来一阵许久未曾听闻过的鸟鸣。
抬起头,莫名消瘦了几分,且身上毛羽光泽有些暗淡的一撮黄,正歪着头站在屋檐上打量他。
“瘦了些,去哪里吃苦了。”
李桐笑了笑,将它招呼过来。
一枚苍青的松子,从指尖当中弹出,轻巧的落入那如若弯钩一般的鸟喙当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鹦鹉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或许,是初来乍到的那些时日里,这鸟儿是唯一能和他说说话的存在?
尽管它的目的不外乎是从李桐这里谋求到一口木灵水,但那种陪伴度过最艰难岁月的日子,总是最为让人难忘。
他拨弄着一撮黄脖颈间的毛羽,鬼使神差的说道:
“日后我养你怎样?”
却见一撮黄像是见了鬼一般从他肩头扑棱起来,摆着头尖叫道:
“藏书楼,藏书楼!”
李桐失笑,摇了摇头,没有强求。
等他顺着一撮黄的提醒来到藏书楼的时候,大门极其恰巧的便在此时被人从外推开。
凌冽的东风卷着细碎的飞雪成了小小的漩涡,呼啸着扑在从中走出之人的脸面上。
然而,这并不能让她的美丽与神秘气度消弭半分。
不知是何时进入沉疴堂,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藏书楼的侍女一在后提着她垂落在地的衣裙。
一在前提着盏古朴青灯引路,朦胧的灯光像是祛除了一切污秽,散发着让人心生光明的暖意。
李桐低着头,眯缝起眼睛。
不禁意间打量着被夹在中间的女子,那位深居二层楼至今他也不知姓名之人。
今日的她,似乎和往常格外的不一样。
白衣胜雪,长发高挽,眉间似点了一缕光明纹,在风雪当中隐绰难见。
手间带了一串饰品,两颗龙眼般大小的明珠随着她的行走泠泠作响。
往日点点的少女神清不见,此刻的洋溢而出的却是一种莫名的肃穆,以及一种......
“神性?”
鼻间轻嗅着那在风雪吹拂当中却丝毫不见消减的浓郁香火味道,脑海当中兀的划过这么一个念头。
云管事苍老的身形就跟在她的身后,只不过比之先前有些萎靡的样子,今日格外的精神。
让李桐想起了三年前,初见他时的模样,亦是这般。
“云爷爷,您当真不和我一同离开吗?”
女子于风雪当中转过头,看向云管事。
他闻言,轻笑出声:
“苏末啊,你瞧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出了这沉疴堂又能干什么?”
“不过是为你添麻烦罢了,不去、不去了。”
被云管事唤做苏末的女子闻言没有再劝说。
仿佛她心中早已经知晓了这般结果,此时问出来不过是说个场面话罢了。
微微颔首,似做告别。
随即转身看向来了随着一撮黄而来的李桐,微微探手间,将那鸟儿招呼到了手中。
“你呢?”
“我知你之经历,是受人诬陷方才被罚于此地。”
“我之家族是当年建立松鹤园的一员,如今我伤势痊愈,走出此间,是要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跟着我,不消三年,除却京城之外,九州十八道,你可任意挑选一处坐镇其中,为我管理松鹤园生意来往。”
“而且,我知你修那松鹤残功,恰好我手中便有当年的一些武道残篇,说不得便能将其补全......”
李桐看着苏末淡淡言语,就像是神灵施舍信众般的神情。
心中还是难免轻叹了一声,好端端的姑娘啊!
终究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仇恨,一脚踏入了那个漩涡当中。
当然了,这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李桐没有丝毫劝说她大度点、看开点的想法,同样的对她抛来的橄榄枝也不感兴趣。
比起这个,他看着那在苏末胸口蹭来蹭去的鹦鹉,心头微微有些嫉妒的发酸。
原来,一直以来是他搞错了情况。
这一撮黄的主人并不是云管事,而是这深居于藏书楼二层的苏末。
“呸,见色忘义的家伙。”
心中轻骂一句,但又看着它一脸惬意的模样,心中猜想着当真可有那么舒服?
李桐于心中想了想措辞,给了她答复:
“多谢姑娘看重了,但我不过区区一微末之躯,如何担得起这般重任,姑娘还是另请贤能吧。”
“另外,自我到此三年光景以来,云老对我多有照顾,待我不薄,我却不能于此时弃他而去......”
听着他的话语,云管事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温暖笑意。
但李桐却是于轰然间发现:
他自以为云管事一直是垂眸微阖的双眼。
自始至终,从未睁开!